两人都没有动，他们需要观察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甚至每一丝肌肉的颤动。

他们没动，但是周围人的身上都已有了寒意。星光月色开始变得暗淡，天地间所有的光辉都已经集中到两人身上。

在这一刻间，他们的人已变得像他们的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

西门吹雪突然道：“你不是叶孤城！”

此时的两人全都是白衣如雪，身上也是一尘不染，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既然理念不同，多说无益，请吧！”西门吹雪的这句话，为他们接下来的交手，拉开了序幕。

薛衣人道：“我就是剑，剑就是我。”

西门吹雪道：“你知不知道剑的精义何在?”

“锵！”剑已出鞘，两柄神兵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西门吹雪道：“剑的精义在于诚。唯有心诚，才能到达剑术的颠峰，心不诚之人，根本不足论剑，而你，不诚！”

薛衣人的瞳孔突的收缩，沉默了很久，才说道：“你既学剑，就该知道学剑的人只在诚于剑，并不必诚于人。”

他们的动作很慢，因为他们的身体仿若被钉子定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移动。他们的动作很快，因为短短刹那间，两人的剑锋已经交错了无数次。

紫禁城的屋顶已经被他们打穿，两人却恍若未觉，他们的人已经完溶入在这剑意中，达到忘人忘我的境界。

战况越来越激烈，两人交手的十丈内，成了一片剑气的海洋。一些武功稍低之人的衣服，已经受剑气影响，寸寸开裂。

薛衣人挥手，示意西门吹雪说下去。

到了这关键的一刻，西门吹雪还是没有放下他的妻儿，他的剑芒看似快捷，强势，实则呆板，笨拙，他的剑上总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其上。

“锵！”两剑再次相撞，西门吹雪的剑寸寸碎裂，西门飞退，重伤吐血。薛衣人的剑也已经变为两截，但是他只是后退了几步。

此战，薛衣人略胜一筹。

“是我胜之不武，你的心并没有静下来，可惜，这场比试我无权终止！”薛衣人摇头叹息，西门吹雪，是他给叶孤城的投名状。所以，他固然不愿杀了西门吹雪，但是为了查到杀害弟弟的真凶，他又不得不杀。

薛衣人的气势再变，此时的他好似又变回了那个儒雅而风度翩翩的老人。只有西门吹雪知道，此时的薛衣人变成了一柄杀剑。他们都达到人就是剑，剑就是人的剑神境界，杀气内敛，藏气于己身，这是他们的最强一击，也是致命的一击，是为了表示对对手的敬意。

薛衣人动了，他的身体飞在了半空中，两手平伸如一柄利剑，身体表面也出现了淡淡的血红色光芒。

薛衣人的身形在西门吹雪眼中不断的放大，他想起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们还在默默的等待他。

他想起了朋友的鼓励，想起了七岁练剑时的情形，他吃的苦，他受的伤，他的坚韧，他的努力，他对剑的狂热。

”如果天底下有一人的剑我没把握夹住，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西门吹雪。“陆小凤的话，再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崩！”他的心中有一根弦断了，妻儿的羁绊，朋友的束缚，都被他一剑斩断。此时的他又如七岁时那般，他的心中只有剑，此时的他才是真的他，才是真正的‘剑神’。

“轰！”西门吹雪的体内再次爆出了白芒，比上次的更庞大，更耀眼，更璀璨。

乌云遮住了月亮，西门吹雪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光源，他的光开始绚烂，而后又慢慢黯淡，光线开始收缩，变得实质，朴实无华。

此时此刻，西门吹雪终于动了。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气势，没有一点亮光，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迎向了飞速冲来的薛衣人。

薛衣人的两手就要接触到西门吹雪了，可是西门吹雪依然那样的不慌不忙，他只是伸出了一根泛着白光的手指，点在薛衣人的必经之路上。

冲天的红色剑芒疯狂的攻击着那一点白光，白光在红芒的包围下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起眼，可是他却一路势如破竹。冲天的红芒一分为二，中间如同被一根丝线割开了。

“咔！”西门吹雪一指点在了薛衣人的脑袋上。

薛衣人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最后如同被大水冲溃的堤坝，猛地四散开来。

西门吹雪吹了吹他的手指，虽然上面没有血，但是这是他的习惯。刚刚虽然看上去只用了一根手指，但实际上他已经出了全力。每次杀完人，他的神情就会变得愈发的落寞。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这是每次西门吹雪杀人后的感慨。因为天底下又少了一个能与他一战的对手。

突然，南书房中又有一股冲天的剑意升起，这剑意霸道，不可一世，天子一剑可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叶孤城的剑意岂能是等闲。

“嗡嗡！”西门吹雪体内仿佛有一柄剑在鸣叫，一山不容二虎，何况是比虎厉害许多的剑。

“可惜我不在巅峰状态，那人也另有对手，就先把此战押后吧。”西门吹雪背负双手，飘出了紫禁城，他要尽快恢复到巅峰状态，那个对手已经让他迫不及待了。

“强大如你，应该能战胜你的敌人吧，期待我能们下次的战斗！”西门吹雪如是想道。

红芒飞来，嗜血！暴力！满是杀戮的味道。

两道不同颜色的剑芒相撞，宛若红色颜料入了染缸，白色剑芒节节败退，红色剑芒逐渐扩大。

即使只是承受两人的战斗余波，也有一些人已经受伤，无奈之下，这些人只得远离。

唯一还能近距离观看的，只有楚留香、陆小凤、花满楼等寥寥几人。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此时两位高手的决战已经开始，明亮的月色掩盖不住剑上的光华，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人存在。

“嗡！嗡！”两件神兵发出了一阵剑鸣声，仿佛在庆幸，又仿佛是在欢呼。没有什么能比棋逢对手，更让它们兴奋的了！它们都殷切的希望，能够打败对手，能够饱饮对手的鲜血。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升起，西门吹雪那三尺七寸的青锋，蓦地变长了几尺。薛衣人那里，也是红色的剑芒暴涨，宝剑也比原先长了几分。

白芒斩出，飞快！冰冷！一往无前。

薛衣人道：“是，我不是！”

西门吹雪又道：“你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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