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眼光再次浏览了一下燕云，见除了那柄剑显眼而外，实在看不出燕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便低头吃起菜来。

燕云可不甘寂寞，又问道：“听老丈口音乃本地人氏，晚生一外乡人，前两天才流落到此地，晚生虽然落魄，但却喜好山水，不知此地可有什么地方值得一游，望老丈不吝赐教。”

尤其是他手中的那个烟斗，烟杆足有两尺长，虽然上面涂了一层釉色，但燕云肯定那一定不是一根普通的烟杆。

凡使用这种兵器的人，必定以点穴擅长，而老者额上暴跳的青筋，也说明他至少有三十年功力。

燕云一进门，就看出此老不俗，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燕云已非昔日可比，随着在武学上的窥堂入室，不仅神光内蕴，任何人都很难看出他身怀高深武学，而且现在思维也变得异常敏捷，应付起来也是挥洒自如，不露丝毫破绽。

老者眼皮一番，还是淡淡说道：“相逢也未必是缘，饭后你我便各奔东西，从此成陌路，你我都是过客，何必在乎彼此姓甚名谁？”

“老丈真乃性情中人矣，晚生受教。”燕云谦逊地微微躬了一下头，完全一副迂腐的书生模样。

“不是老夫多言，小哥既是读书人，当知西北穷山恶水，到处豺狼遍地，以小哥这身体，不要说遇到凶猛的豺狼，就是这冰天雪地，也难以自保，小哥既喜山水，老夫听说江南多青山秀水，方是游玩之所，何必到此自讨没趣。”

老者亦是有心人。

“老丈见笑了，晚生乃落魄之人，至于此剑，乃祖上所传，不敢片刻离身！”

燕云这下心里暗喜，这老丈可是话中有话，看他神情，一定是有许多无奈。

“老丈见笑了，不瞒老丈说，晚生虽然文弱，但偏偏不喜欢南方的秀丽，而喜欢北方的粗犷。”

“小哥真是有趣之人，老夫言尽于此，全是为小哥着想。”老丈脸色略微有些不快。

“我看小哥虽然是书生打扮，但器宇不凡，而且小哥腰中之剑，绝非凡品，更非像一般读书人那样配在身上装模作样之用。”

没有人抬头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来了什么人；更没有人离开座位走出去。

当然，燕云例外，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又若无其事地夹着盘中之菜。

终于现身了，真是踏破铁鞋无处找，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天四处打探，没有一个人谈及血门，门口出现的五个黑衣人，和他几年前在龙门客栈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打扮，黑衣蒙面，胸前有一个血红的火把标志。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只要现身了，就能逮着他们的狐狸尾巴。

对面的老丈身子微微一震，脸色突变。

“是冲这老丈来的！”燕云第一反应。

既然老丈与血门有恩怨，那就是自己的同路人。

何况还有杜月娥毒娘子的遭遇，要不是血门逼她交出五毒真经，她也不会在龙门客栈暴露身份，也就不会遇到祁连双煞，落个生死不明的结果。

即使不冲着这些，即使凭借着血门在西北无恶不作的罪行，燕云也决定该是对他们施以惩戒的时候了。

何况他还有种直觉，兴云庄的惨案，血门脱不了干系。

老者也没有因为震惊而显得恐慌，依然坐着。

“哈哈，寒烟客，我还以为你能上天入地，原来躲在这里享起清福来了。”为首之人径自走过来，嘴里一阵狞笑。

“老夫有什么好躲的，老夫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寒烟客也寒声道。

“周老头儿，你死到临头还嘴硬，你可知不与本门合作的后果？”

“老夫不知，倒要听听！”寒烟客一点也不示弱。

“哼，你看这是什么？”黑衣人中一人把手中的一个包裹扔在桌面上，将盘中的菜肴溅得满桌都是。

“你······你们这帮畜生！”寒烟客浑身簌簌发抖。

燕云更是血脉喷张，因为包裹里散落的是几十根鲜血淋淋的手指。

“哈哈哈······”为首之人一阵狂笑。

“老夫与你们拼了！”

寒烟客一声狂吼，手中烟杆急点对方三处大穴。

“找死！”黑衣人轻轻一闪，寒烟客第一下点空，一个旋转，烟斗磕向对方后脑。

哪知对方的脑后也长了眼睛，滴溜溜一个悬身，五指如钩，抓向寒烟客面门。

寒烟客烟斗倒转，猛地戳向对方掌心。

黑衣人手腕一沉，变抓为掌，拍向寒烟客胸口。

几招下来，双方不分彼此，燕云此时平静了许多，也不急于出手，他要先看看。反正这几个黑衣人今天已是自己盘中之餐。

令燕云震惊的是，这些人看样子只是血门中一般人物，可是他们的武功竟然有如此之高，特别是出手的方位诡异异常，令人意想不到，那些主事者岂不······？

不容燕云多想，眨眼之间寒烟客和黑衣人已经对拆了三十招，寒烟客渐落下风。

“住手！”

一直低头看着桌面一动不动的燕云低声喝道。

这一声他运上了内家真力，虽然声音如一渺青烟，但听在人耳里，却直觉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习武之人当然瞬间就明白这里一定有绝顶高手，第一反应便是惊愕地四处张望，搜寻声音的来源。

本来吵闹的人群瞬间像掉进了冰窟一样，被速冻了。

大家不仅不敢喧哗，甚至连头都埋得低低的，有的手颤抖着握着酒杯，有的手颤抖着拿着筷子，有的颤抖着不知所措。

老丈尽管言语有些不冷不热，但燕云却听得出，老人是在提醒自己，于是恭敬地说道：“多谢老丈盛情，小可心领，无奈小可生性如此，实难改变二十年养成的怪癖。”

老人见燕云一直彬彬有礼，微微叹息了一声，又说道：“兵者，凶器也，小哥之佩剑，既然是祖传宝物，何不收藏起来，难道不怕人有觊觎之心，到时恐怕小哥性命不保，何以保宝剑。”

“老丈，小可可否敬你一杯？”

“小可一书生，从不与人为怨，难道会有人成心欺凌小可？”

“哎，小哥，老夫言尽于此，老夫告辞！”老者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恰在此时，门口一阵骚动。

“哦，小哥，请！”老者没有拒绝，一边把烟嘴从口里取出，一边说道。

“相逢就是有缘，小可冒昧，请问老丈尊姓？”燕云有点得寸进尺，这是他再历江湖遇到的第一个武林人物，虽然他有些不冷不热，但看其相貌，不像是一个为恶之辈，燕云便存了结交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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