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梨儿”

姜梨往地上摸了摸。她起不来了……手脚发软……

“沈大哥”

时间仿佛静止了。沈晏之捂着胸口，慢慢跪下，血止不住从嘴角流出。风打乱了他的头发，意识开始涣散。他好像听到姜梨叫他了。撕心裂肺……他又好像看到了范清风来了。

沈晏之的瞳孔瞬间变大，不顾一切往姜梨这边从过来。姜梨被他一脚踢倒在地。而他俨然已经躲避不及，铁箭直插他的胸口。

她的头晕乎乎的。她定定站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冲出去找沈晏之。慌乱之后，撞到了赵北宵身上。她反而被弹开摔倒在地。

赵北宵坐在马上，看了地上的两个人。他输了……知道会输，但没想到结果会来的那么快。

平原上恶杀才刚刚开始。鲜血渗透到情愿下。人接着一个一个倒下。分不清是敌是友，大家杀红了眼。只要不是自己人的衣服，见人比赶。

“小梨儿，你怎么了？”

黑夜散去，天亮了。姜梨醒了，眼前立刻浮现出沈晏之流血跪地的画面。

为什么今天特别冷？外面……怎么感觉都是白色？在边疆呆得太久了，她都不知道如今是何季节？是不是又冷了？是不是她离开梁州太久了？

“呜呜……”，姜梨反而缩蜷在地，哭了起来。“我害死了沈大哥……呜呜……”

“谁说你害死了他？”

“不……军营里全是白素，是我害死了他……”，姜梨捂着耳朵，紧闭眼睛。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样，不知所措，神情慌乱。

浓雾慢慢蔓延。天空上，秃鹰盘旋，野狼绿着眼睛匍匐在一旁，等待结束之后，饱餐一顿。

姜梨迷迷糊糊点头。最终还是赵北霄送她到沈晏之的营帐。

“沈大哥”

姜梨差点摔在床底下。她轻轻把沈晏之的手拉出来，很冰凉。沈晏之的脸白如纸。她仔细地看，发现胸口有轻微的起伏，她这才呼出一口气。沈大哥还在……如果沈大哥不在，她或许不会立刻死，而是慢慢郁结而死。

“沈大哥”

姜梨脸靠在沈晏之冰凉的手上。回想他们初认识，自己她对沈晏之的多次误会，后来不想连累他，骗了他，如今又害他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她想代沈晏之受过，躺在床上的人应该是她。

“沈大哥”，越想，眼泪越多。不禁打在了沈晏之手上。沈晏之的手轻微动了一下，姜梨没察觉够。哭够了，就靠在床边上，默默地不说话，两眼呆滞。

此后两天，沈晏之还是没醒来。当天救他回军营后，几位老大夫都忙累过去了。才把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老天爷有眼，箭离心脏很近。加上沈晏之意志力坚定，他活过来了。但伤得太重，一连昏迷了好几天。

“沈大哥，你要是不醒来。我以后只能去当尼姑了”，嫁定了沈晏之了。他不要她，她死皮赖脸缠上。缠他一辈子，给他生猴子。

“沈大哥，春闱眼看越来越近了。你不是一直催着我回去？你不醒，我就不回去……让梁州急……”

“沈大哥，你再不醒来。我就饿死我自己……”，吃不下，睡不着。一睡过去，立刻做噩梦。梦见沈晏之死了，只留她孤零零一个人。

“沈大哥……”

昏睡几天的沈晏之在姜梨喋喋不休的情况下，终于有了知觉。耳边实在太吵了，到底是谁一直在说话？他想睡觉，很困……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每次只睁了半边，他便累得又闭上眼睛。有一个身影，坐在床底下。他只看侧脸，那张嘴巴一直没有停过。

每一次，他要睡过去时，那个声音就像念经一样。他干脆闭上眼睛，仔细听着。

“沈大哥……”

全是对他说的话。阿梨看来哭得很伤心。然后他脑海中突然记起一件事。春闱越来越近了。春熙院品优为第一的人直接参加春闱。其他人……则得参加秋闱。他问过苏院长，还有晋王。姜梨只需参加春闱。春闱过了，她便可参加殿试。

眼下……秋闱已经过了。阿梨还在边疆。现在走，一个月的路程，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想当女官，他怎能阻拦她的步伐？

他必须醒过来，必须让她安心回梁州。她有那么多功劳，想进户部，只差东风而已。

沈晏之不断强迫自己醒过来。事与愿违，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时，他眼前一黑，再次彻底晕过去了。

时间一转。他感觉眼皮上是一股光亮的时候，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接着，他慢慢动了自己的手。不行，胸口的疼痛让他动弹不行。不过足够了，能让阿梨安心回梁州了。

“傻瓜，边疆大战不断，小战更是接连不断。每天都有死人。何况，你的计谋不仅让我们杀了不少木达人，还杀了库索的左膀右臂。库索估计气得吐血。我们如今休养待他卷土重来杀了他”，木达以后只能是大穆的附属国。

“小梨儿，你立大功了……”

赵北宵把她的手取下。“小梨儿，沈晏之没死。福大命大，离心口差一点……”，人是救回来了，至少得用半年的时间来恢复。如今还昏迷不行。老天爷怎么舍得拆散他们？“你说白素，是因为……大战过后，死了好多人。他们没有人披麻戴孝，只能草草马革裹尸。所以……军营决定会他们带孝”

“真的，等下带你去看……”

库索的视线一直在姜梨身上。就在她转身呆滞的那一刻，铁箭放了出去。

“那……木达呢？”

“库索还活着。两军损失严重，估计休整一段时间之后，会一举歼灭库索，让木达伏小”

“小师傅，我是不是惹祸了？”，她的计划不严谨。

是太疼了？疼得他开始看不见，听不见。亮光在他眼前慢慢消失，世界突然一黑。沈晏之垂下头，跪坐在地上。

姜梨忘记了叫。她压根叫不出口，就连脚都有万斤重。都是因为她……沈晏之来了边疆。她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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