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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c54

  • 作者:舒虞
  • 类型:历史
  • 更新:2021-07-12 11:31:29
  • 字数:19020字

打扫教室的同学关上窗后结伴离开,教室里一下寂静到无声。

程弥正在草稿纸上写算,教室里司庭衍声音突然响起,在她身后。

下午放学,程弥从教室出来到楼上找司庭衍。

司庭衍今天不用去实验楼上竞赛课,还没打算走,在座位上做题。

这么多可玩可去的地方,程弥这两天却只来往两点之间,家里和学校,上下学也是和司庭衍坐公交,清吧那边工作也请假了。

奉洵高中就家远几个同学内宿,全校没几个,大多都是走读生,没一会教室人便走剩没几个人,只打扫教室的同学还在。

傅莘唯跟以前一样正眼也不瞧她一个,但明显注意力在程弥身上。她一来,傅莘唯脸色肉眼可见不开心起来,笔装进笔袋,和本子练习册装进书包,然后拉上书包链起身走了。

程弥扫了她一眼,但没多注意,又看回司庭衍:“要回去没有?”

“姓陈的找你了?”

还不走,程弥便就近拉开司庭衍前面同学的椅子,在他前面坐下来。

又从书包里拿老师分发的习题出来,拿笔做了做。

程弥笔尖顿一下。

她眼睛抬起了一下,像是能看到司庭衍那般,两秒后垂下眸。

没反驳,没狡辩,也没试图隐瞒,没用。

司庭衍说:“先坐下写作业。”

司庭衍视线一直没离她。

程弥将椅子推到了桌下,椅背贴合桌沿。

她靠在前桌椅背上,面对着司庭衍,眼睛看进他眼睛里:“司庭衍,你比我聪明,有些事我告诉你,你能理解的对不对?”

司庭衍似看穿她一样,垂下眼,这种情况下还能思路不断做题:“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理解。”

程弥看他这样,知道他对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她看着他,寻常话语,但语气是温柔的。

“要理解的。”

“听话,司庭衍。”

司庭衍抵抗不了这样的程弥,沉默了。

几秒过后,程弥开始跟他说打算:“不出什么事,单凭他们一张嘴,派出所不会立案。”

无伤无亡,没有犯罪事实,就算报警也只能口头教育一下,立案必须有犯罪事实。

这些司庭衍肯定也知道。

程弥说:“所以必须让他们做点什么,才能把他们送进局子。”

司庭衍抬眼看她:“所以呢,你要拿自己制造后果是吗。”

窗外绿荫接连,日光今天就没怎么出来露过脸,阴着天,司庭衍声线几乎要和这潮冷灰淡融为一体。

程弥被他看出来,却很冷静。

其实陈招池报复人无非那些下三滥手段,她能想出陈招池会怎么报复她。

她说:“陈招池肯定会找人弄我,我必须让他们留下犯罪证据。”

司庭衍看着她。

“不然——”

只会像当年黎楚那样,被欺负了,整个人生都随之支离破碎,却没留下半点证据。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陈招池又逍遥法外了这么多年。

程弥没说下去。

司庭衍也没说话,但程弥能隐约感觉他周身气压越来越不对劲。

她抚慰:“不用担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那龌龊事得逞。”

“到时候我会有办法,拖到警察过来。”

教室里一没说话声便掉入寂静。

听程弥说完,司庭衍也没开口。

而程弥既然打算告诉司庭衍,便是要和他商量。她不能把司庭衍推出去,她自己的事她得自己背着。

程弥说:“听我的话好不好?”

程弥原本以为司庭衍在这事上不会那么好说服,至少不会是现在面前这副平静模样,一句话都没跟她生气。

但司庭衍确实没再说什么,开始收东西。

程弥有点意外,同意了?

司庭衍收好东西,从椅子起身,态度竟然是不容拒绝在回家这事上:“走了。”

没再提刚才的事。

程弥没从他脸上找到半点能露马脚的情绪,对他笑了下:“我收下东西。”

她去收习题和笔。

黎楚自从上次半夜离开程弥房间去找陈招池,就没再回过家里一次。

黎楚跟陈招池混在一起,陈招池他们私下里说什么做什么,她肯定一清二楚,但也没打电话过问过程弥一句。

隔天程弥和司庭衍放学回家,黎楚竟然意外回来了。

她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手里撕开一包薯片吃着。

听到开门声,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去。

程弥走在司庭衍前面,司庭衍在她后面被堵着,跟她说:“进屋。”

程弥手这才从门把上松开,走进玄关。

司庭衍在她后面把门带上。

程弥在玄关换好鞋,书包递给司庭衍。

司庭衍知道她要过去跟黎楚说话,接过她书包回房间。

客厅里在放一部肥皂剧,光现在电视里在放那个片段,都能看出狗血纠葛倾盆。

挺奇怪,黎楚平时不爱看这些,她看的比较多的是电影,这种肥皂剧她八百年都不看一眼。

但今天却坐沙发上看着。

程弥看了她几秒后,缓步过去,拿过扔沙发上的电视遥控器,在黎楚旁边坐下:“你什么时候爱看这些了?”

黎楚没看她,照旧看着电视,但没沉默不理:“人的喜好会变。”

程弥也一样看着电视。

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女主角哭声凄厉。

程弥看着女主角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突然问黎楚:“你这头黑发陈招池逼你染的?”

黎楚自从江训知去世后,发色万年奶奶灰,因为江训知说她这个发色好看,江训知喜欢这个颜色。

黎楚很白,奶奶灰在她头上很衬她那分漂亮。

从上次在烧烤店碰到,程弥就发现黎楚染掉了她那头当命一样的发色。

听程弥问是不是陈招池逼的,黎楚说:“用不着,我自己挺乐意的。”

程弥遥控器在手里把弄:“是吗,陈招池没叫你换掉那发色?”

客厅一瞬安静。

黎楚没说话。

这时黎楚手机突然振响,震动声嗡嗡搅破空气凝滞。

她眼睛从电视上收回,拿过手机看了眼,没再跟程弥说什么,手里那包薯片往程弥手里一塞,起身离开沙发接电话去了。

程弥低头看了眼,烧烤味的。

她薯片里很喜欢的一个味道。

玄关响起关门声,黎楚去走道外面接电话了。

电视机里争吵声还在歇斯底里,程弥关了电视,起身回房间。

回到房间后,程弥发现黎楚已经回过她房间。

不是房间被翻得糟乱,相反,房间比她晚上走的时候还要整齐,而且像是空荡了一点。

不管是桌上的香薰,还是随手搭她椅背上的衣服。

包括之前随手扔在书桌上的打火机。

程弥走去衣柜那边,拉开,果然,她帮黎楚挂在里面的衣服也被收走了。

程弥微皱眉,心里悄然冒出一丝异样。

她关上衣柜门。

程弥环视屋内一眼,没看到黎楚行李。

玄关传来门开声,应该是黎楚回来了,但程弥手机在这时有来电。

她看了眼手机,是最近打工那个清吧的老板打来的电话,程弥按了接听,走去窗边接电话。

清吧里人手不够,两个驻唱,她请假,另一个也请假了。

老板实在找不出人,问程弥今晚能不能腾出时间过去一趟。

现在陈招池他们指不定就在外面哪里蹲着她,程弥虽然在等他们找上门,但现在时机还没成熟,她不会傻到自己出去惹火。

一个个血气方刚的男生,她一女生毫无胜算,不自量力不是勇气。

她拿了根烟,跟清吧老板说了抱歉,说没办法过去。

清吧老板又来回几次试图说服她,最后见无果估计是也恼了,草草挂了电话。

程弥知道自己这份工作是丢了。

跟清吧老板打电话的时候,程弥耳朵有随时留意门外。

没听过有开门声,黎楚回来后应该还没出去。

程弥想出去跟她谈谈,房门没关,她从房间出去。

但走出房间,她视线还没寻找黎楚身影。

走廊尽头窗边那一幕先刺进了她眼里。

程弥脚步慢慢停下,眼睛看着那边。

走廊尽头那扇窗,司庭衍手里拿着喝了半玻璃杯的水。

而他不是一个人在那里,黎楚站在他面前,正仰头要去亲他。

一点都不意外,司庭衍一脸漠然地避开了。

而随着司庭衍侧过脸,侧过来的一同还有他的视线。

程弥目光和他正正对上。

司庭衍没做任何心虚事,自然不会和程弥解释什么。

程弥自然也不会误会他。

司庭衍目光没再往黎楚脸上掠过任何一个眼神,也没跟她说什么,从她面前离开。

而程弥目光早已经没落在司庭衍身上,而是在黎楚身上。

黎楚回过头,视线和程弥对上,那双眼睛双眼皮一把薄利刃一样,眸光照旧是平时那样让人感觉有点犀利。

她看程弥的目光里没有半点愧疚。

司庭衍往程弥这边走过来,牵她手腕要带她进屋。

程弥还是看着黎楚,跟他说:“我跟她聊一下。”

司庭衍看她,没说什么,地方留给她,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那一瞬间,房间外的走道空气被冻住。

声息都像被按下暂停键。

尽头的窗户框出一方灰白天色,楼层远近簇拥,枯枝弯杈伸指向天际。

黎楚站在那里,就那么看着程弥。

程弥刚才跟人打电话的时候实在嫌无聊得慌,点了根烟,但到电话挂断都没吸过。

夹在指间的烟没来得及抽一口,红点已经自己烧了一小截。

站了一会后,程弥朝尽头窗口黎楚走过去。

黎楚半分惧色和愧疚都没有。

程弥走了过去,停在她面前,夹指上的烟灰积压太久扑簌掉下。

她语气没羞恼,反而冷静和放松:“黎楚,你信不信我会把烟头按你身上?”

黎楚一撇侧发掉下耳后,她笑了下:“信啊,你这么喜欢司庭衍。”

“我和你是朋友,”程弥说,“但男朋友我并不喜欢分享。”

黎楚视线定在她脸上一秒,又移开:“是吗?”

然后她眼睛看向窗外:“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亲他?程弥,你想没想过我反而是那个更应该跟他在一起的?”

程弥说:“你要说什么?”

黎楚目光从窗外收回:“也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江训知大学的时候签了器官捐献自愿书。”

程弥知道她话还没说完,没打断。

黎楚那双唇薄情翕动几下:“他出车祸后能用的器官都捐了,但最后也就心脏和肾还能用,最后各项指标都和某个心脏病患者匹配了。”

这句话还没说到尾,程弥已经知道黎楚要说什么。

果然,黎楚接下来道:“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江训知心脏当年是移植给的司庭衍。”

即使知道是这么一个答案,可当黎楚把这句话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时,程弥心口还是在那刻不可避免紧致了下,即使她知道黎楚还没拿出证据让她信服。

可对江训知和黎楚那些愧疚早悄无声息扎根在血液里,他们名字只需要一起冒个尖而已,就能把程弥五脏六腑都搅烂。

痛悔情感上耀武扬威,程弥却还是从中探出一丝理智,语气没混乱:“心脏移植这事司庭衍没跟我说过,惠茹阿姨也没提过,我要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黎楚深深看她一眼,而后从兜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手机扔给她。

是个短信对话框。

手机屏幕上不仅那串手机号码眼熟,备注更是老熟人。

程弥认识江训知母亲,黎楚小时候在孤儿院待过一段时间,江训知母亲是那里的阿姨。而程弥每天都会跑去那里陪黎楚,一回生二回熟,她也吃了不少江训知妈妈和江训知给的糖果。

而黎楚手机里这条短信就是江训知母亲发给她的。

发信时间是在两年前,江训知刚走后不久。

[孩子,你问的阿姨会告诉你,但叔叔和阿姨希望你以后的日子好好过着,要顺利和平安,训知一定也是这么希望的。]

跟在下面那条,便是江训知父母回黎楚问的。

[训知心脏是捐给了奉洵一户姓司人家的孩子,心脏移植很成功,现在过得很好。]

程弥脑子嗡声响,她突然想起两年前她出事那会,司庭衍当时正在嘉城的医院住院。

她出事的时候,也是江训知去世的时候。

当时司庭衍会知道她跟陈招池的事,就是因为心脏病在嘉城住院。

黎楚说:“很巧,黎烨衡和司惠茹认识,这你知道,所以司庭衍心脏移植这事我们都知道。你当时进了看守所,出来的时候这事也已经过去了,所以谁都没跟你提过。”

说完这些,黎楚已经不欲再跟她说什么,抽走她手里手机。

她一句话也没讲,跟程弥擦肩而过。

不多时,屋内响起一阵开门声,又关上。

黎楚走了,房间里恢复寂静。

程弥在房间里坐了会,起身去司庭衍房间。

打开司庭衍房门,他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操纵控制器,面对贴墙那面机器人壁柜。

程弥打开他房间门后,司庭衍抬眼看了过来。

司庭衍眼睛乍眼望去让人感觉似乎冷静到波澜不惊,但其实只要盯久了,就会发现那双平静眼睛下暗念险藏。

虽然他基本上不会让人看出来,但人本性趋利避害,对危险有本能反应。

这是司庭衍。

和江训知,两个人身上没有任何一点相似之处。

除了都长得不赖,再翻不出半点相似。

程弥看着司庭衍。

司庭衍同样看着她。

对于黎楚所说司庭衍心脏移植这事,程弥不会沉默猜疑,她想来问清楚这件事,要问司庭衍当年是否做过心脏移植手术,如果做了,供体又是不是江训知。

程弥指尖从门把上松开,想走进房间才注意到脚下前边有个东西。

是个银色小机器人,程弥还没见过。

她蹲身想拿起来,指尖还没碰到,银色机器人忽然被掉头。

机器人往房间里走。

或者说,是被司庭衍强制迫使脱离她触碰范围。

程弥看了司庭衍一眼,腹诽,连机器人醋都吃,不让他分走她一点注意力。

程弥起身,朝司庭衍走去。

司庭衍这时也从床上起来,没看程弥,把机器人放上书桌,没再让他出来见人。

程弥走到他身边。

司庭衍控制器扔回床上。

程弥没预料到他接下来动作,司庭衍拽过她要落吻。

因为没料到,她反应也是下意识,程弥不得不承认黎楚那番话还没从她脑中消散。

在司庭衍吻落下来之前,程弥稍侧过头,躲过了。

房间里一瞬只剩气息。

司庭衍原本还有些束缚着的情绪,随着程弥这个动作一瞬间在眼里阴沉沉淀。

像是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在这个瞬间被打碎了,一些程弥给过他的东西。

程弥这个动作彻底惹恼他,可他面上不露半点凶恶,只是指尖逐渐用力,把她下巴拨了回来。

程弥被他捏得下巴生疼,反应过来方才竟然躲过他吻,也察觉出司庭衍情绪不对劲了,后背隔着只手被抵上身后那个放置机器人的玻璃壁柜。

他们动作不小,壁柜里有几样东西倒落。

程弥正要开口说什么,下巴却忽然一松。

然后司庭衍指节修长的手捂住她双唇。

程弥下半张脸几乎被挡住,司庭衍逼视她眼睛。

她穿着校服外套,司庭衍在扯脱下。

不是愤恼的,冷静到让人感觉到可怕。

司庭衍要把她强迫进自己体肉里那样,声调是平的:“就算我真的接受过江训知的心脏移植,你也得跟我上这个床。”

强占欲和控制欲几乎侵蚀他神智。

不管怎样,她都必须爱他。

司庭衍那话说出口后,程弥登时一愣,她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和黎楚的对话司庭衍听到了。

也直至这一刻才恍悟过来,为什么刚才司庭衍在她躲过他吻后骤然失控。

司庭衍笃定直视她眼睛:“所以今天是不是我真的接受过江训知心脏移植,你就不要我了。”

他说这话时还是平常神情和语气,脸上不破半点情绪,声调甚至冷到有点沉。

可就是这么一副让人遥不可及的姿态,说着几乎要被她弄低进尘土里的话,才让程弥心脏一下垮塌。

司庭衍动她衣服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的,程弥伸手,扣近他后颈摩挲,她眼睛看着他的。

“我怎么会不要你。”

程弥没想过。

知道江训知那事,她只是不适应,但脑中没冒过和司庭衍断掉的想法。

可司庭衍和她在这段感情里,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

司庭衍忽然拿过旁边桌上那台银色小机器人。

然后,一声刺耳砰裂碎响,机器人砸地瓦解,金属碎片瞬间四溅。

“第一次因为黎烨衡,第二次因为你朋友,我什么都不是!”

她屡次三番不要他。

有金属细碎溅擦过程弥长卷发。

司庭衍阴沉情绪在此刻终于有了丝隐忍裂缝。

程弥被他看着。

司庭衍对她说:“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我。”

说完,司庭衍离开了房间。

棚户区楼房高矮错落,电线发黄发旧。

这片马上要拆迁改造,人走得七七八八,生活气息不怎么浓郁。

陈招池住的地方是个两层自建楼,就一室,并不宽敞,一楼还是楼道,连个挡风的门都没有,不知道废了多少年的生锈自行车扔在一楼楼道里。

二楼廊道那扇门里一张床摆在墙边,窗户挂在一旁。

黎楚刚在家里接了陈招池电话后就过来了。

陈招池让她过来睡个觉。

字面意思,来了之后陈招池真就只抱着她躺床上睡觉。

手劲很大,黎楚被他勒得喘不过气。

她问:“怎么不在医院里呆着?”

陈招池打电话那会还在医院,刚出来的。

“闷,”他低下头,去亲黎楚颈肉,“身体检查完了就出来呗,反正今天那帮警察来过了。”

换别人现在这身伤肯定痛得连床都下不了。

陈招池简直拿命不当命。

黎楚冷漠道:“你就是走着走着突然死了也活该。”

陈招池听笑了,去亲她唇:“怎么,这么盼着我死?”

黎楚慢悠翻他一个白眼:“还睡不睡?”

“睡,当然睡。”

这字在陈招池话里大多数时候不纯洁,但今天没有。

天色渐暗,还没到天黑透,陈招池便埋在黎楚颈间睡过去了。

呼吸稳匀,姿态放松。

随着她在他身边待得越久,陈招池越来越没有防备。

黎楚被他臂膀箍在怀里,却没和陈招池一起温馨坠入梦境。

她睁着眼睛,长久睁着,即使面前只有化不开的混沌暮色。

也没任何动作,只那么一动不动躺着,直到日暮覆灭,天边最后一丝光亮彻底堕入黑暗。

她才终于不再像一具玩偶,眼睫有了它自己生命。

陈招池气息歇一阵重一阵拂她肌肤上。

像拿刀凌迟在黎楚身上。

这把刀已经在黎楚身上凌迟了无数个日夜,她被凌迟到几乎给了陈招池他们两个快血液相融的错觉。

这些刀子都是要还的。

黎楚那只没被陈招池困住的手往枕头下摸去,动作轻松得像去拿一支烟。

而握在她手里的恍然是一把刀。

黎楚躺在陈招池臂膀里,拿到刀后动作没有任何犹豫,像是已经熟练了千百遍那样。

这时身旁人却忽然有了动静。

陈招池似乎睡的姿势不舒服,略动了动。

大概是察觉到黎楚还没睡,陈招池声嗓有点带睡的嘶哑,吻了吻她耳朵:“睡不着?”

黎楚手里的刀没有因为陈招池的吻有一瞬犹豫,陈招池的转醒对她也毫无影响。

她现在刀就距离他不到半米远。

只不过因为天色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黎楚回过脸,即使知道陈招池看不到但仍笑了下:“嗯,睡不着,带我出去玩?”

说着凑过去咬吻上陈招池双唇。

陈招池兜紧了黎楚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黎楚和他纠缠热吻着,双唇火热,可在陈招池看不到的地方眸色平静得似冰。

她能感觉到陈招池闭着眼睛,长眼睫偶尔滑过她肌肤。

黎楚热烈回应,就在此刻刀尖猛然猛扎而下。

又狠又稳。

黎楚几乎都能想象,不到一秒后刀尖插入陈招池血肉的声音。

下一秒,刀尖在皮肉上撕拉开细长一道血痕,刀把从黎楚手里脱手,砰一声狠砸上墙壁。

灯光亮起,黎楚整个人被陈招池翻身压在了身下。

手臂被他抓在手里,力气大到像要把她双手卸掉。

陈招池额头青筋凸起,而黎楚相反,平静得像滩水。

陈招池手一把捏上她脸,虎口卡在她下巴处:“黎楚,我给过你机会的。”

黎楚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甚至知道从把刀放在枕头下那刻开始,她就已经在陈招池眼前败露。

她知道陈招池是装睡的。

也知道他后来转醒那么一下是在给她机会,只要她收手,他可以不计较,可以装作不知道。

陈招池凑近她:“但现在不可能了。”

黎楚半点求饶的意思都没有,对他笑了下:“是吗?”

越是无所谓,越是轻松,越刺痛陈招池眼睛。

陈招池用力,一下子捏得她骨头都要错位:“我告诉过你,报复我要被我搞死。”

黎楚无所谓:“你搞吧。”

陈招池拍拍她脸颊:“终于演不下去了?”

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就在等你露出马脚,挺义气的黎楚,为了程弥这婊子来接近我,是不是要被恶心死了。”

黎楚被他压得动弹不得,笑:“你也知道你恶心啊。”

陈招池没被激怒,说:“你可别忘了江训知是程弥害死的。”

黎楚很平静:“当年害死江训知的人不是程弥,不是我,是你。”

陈招池笑下:“可跟我没太大关系,是江训知自己开车撞过来的。”

“还有,要不是程弥打电话叫他来的,他不来,能死?”

黎楚说:“偷换概念可以,如果你不每天对程弥动歪心思,能有后面这些事?”

她看着陈招池,说着说着笑了下:“你妈不要你是你活该,不,还便宜你了,你应该死。”

陈招池被激怒,黎楚喉咙瞬间窒息。

呼吸不上来,说不出话。

黎楚突然想起程弥,现在她应该在被江训知和司庭衍心脏移植那事扰神。

告诉程弥那些,黎楚是故意的。

她知道程弥一直在盯着她,她只有这么做让她分神,她才能撒手做自己要做的事。

江训知死后心脏确实捐献了,也成功移植了。

但那个人并不是司庭衍,是当年跟司庭衍同病房的一个男生。

江训知父母那条短信不过是体谅她,想给她一个小姑娘留点希望过好以后日子。

其实真正接受江训知心脏移植那个男生,早在两年前移植后的几天去世了。

黎楚记得那天是11月15日。

江训知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死去。

脖子被收得越来越紧,身体每一处都在逐渐窒息,黎楚大脑渐渐空白。

这个世界很漂亮,可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去你身边更吸引我。

黎楚眼前逐渐模糊黑暗。

狗逼玩意,去坐牢吧。

坐牢就欺负不了程弥了。

……

可就在她气绝那最后一瞬,陈招池却忽然松开了她颈项。

陈招池目光有点沉:“想激我?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猝不及防,空气骤然涌进。

黎楚剧烈咳嗽起来,都快把肺咳出来。

陈招池看着她,语气比平时严肃:“黎楚,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最懂你在想什么了。”

“想让我把你弄死了好去坐牢,程弥就没事了是吗?”

黎楚身上完全使不出力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招池下床,不知道从屋子里哪翻出来绳子绑她手脚。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想都别想。”

几秒后陈招池走了,出租屋门板嘭一声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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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弥不得不承认,司庭衍在某些方面上真的很了解她。

这样说话不方便,她没说什么,回过身子,将笔放回桌上后从椅子起身。

她问:“怎么知道的。”

司庭衍落下不是很有份量的一句话:“套你话知道的。”

老城区楼群拥挤,人车不绝,繁闹和破旧有点违和地拉扯。

戚纭淼只告诉司庭衍陈招池和郑弘凯那些能把人毁死的龌龊心思,没提起过什么陈招池找过程弥。

程弥放下笔,转过身子,然后去看司庭衍:“原来是在套我话啊。”

司庭衍看着她眼睛:“有想过告诉我?不然你不会这么容易松口让我问出来。”

程弥进他们教室,经过讲台前,走去司庭衍课桌那里。

司庭衍同桌也还没走,捏着笔在奋笔疾书。虽然低着头写字,但程弥知道她是谁,之前来找司庭衍就碰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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