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杨和阿花把食盒送进去。”她吩咐道。

“喏。”

“没事，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姬永善表情淡淡的应着，思绪却杂乱不堪。

话一出，其他三个丫头便跟着附和，“殿下让阿花探下脉吧？”

这一闹，姬永善没了见萧珩的心思，可人到了门口，不做点什么，似乎又可惜了。

若是重活一世，为何，她只记得些许零碎，可若只是梦，未免太过逼真了些。

是的，太真实了，真实到就是发生过的事情。

两人应着，提着食盒下了马车。

空气骤然沉默下来，不多时，只听见马夫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紧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提醒，“贵人，将军府到了。”

“好。”阿杨代为应下。

阿性见殿下吩咐完，再度闭上了眼睛，不由看向阿水:都到门口了，殿下怎么又不进去了？

阿水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也许，殿下是被刚做的噩梦影响了心情吧。

阿花听了只得作罢，阿水拿出帕子轻轻的，一点一点替殿下将额间的冷汗拭去。

“喏。”

李公公领完旨，忙不迭跑去安排。

“父皇~”

姬永善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钺帝正在书桌前舞文弄墨、挥洒汗水呢，被女儿这一声叫唤，愣是分了神，好好的一副丹青便毁了。

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笑盈盈的朝女儿招手，“善善回来了。”

“父皇。”

姬永善又叫了一声，像离弦的箭似的朝钺帝扑了过去，扑到他怀里后，双手紧紧的抱着他。

“怎么？这出宫了一趟还撒起娇来了。”钺帝乐呵呵的开起了玩笑，满是皱纹的手却怜爱的拍了拍女儿的头。

姬永善说不出话来，甚至还有些想哭，因为她又想到了下午那似梦非梦的那一幕。

“不是偷偷背着朕去了将军府，怎么还不高兴了？”钺帝问。

姬永善愣了一下，却没问父皇为什么知道，反而问出了心里最想问的，“父皇，您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如果父皇身体康健，那他的离去，会不会是有人有意为之？就跟她死的时候一样。

“当然没有。”钺帝斩钉截铁的应声，过后，他又老实交代，“不过，父皇终会有老去的一天，善善能理解的，是嘛？”

“不能。”

姬永善应着，不自觉开始哽咽，“父皇是真龙天子，才不会老去。”

“吾儿怎的也那么傻。”钺帝摸摸她的头，笑的坦然，“是人都会有老去的那一天。”

“再说，即便朕老去了，朕也会努力护着吾儿周全。”

“父皇.....”

“善善乖，就算父皇走了，也只是换个世界守护着你，所以善善不要害怕。”

“父皇....”

姬永善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明艳动人的小丫头自母后离开以后第一次在他面前哭的惨兮兮的，钺帝心疼的不行。

水性杨花四个丫头是钺帝亲自为女儿挑选的婢女，自女儿出生起就陪着了，这会见殿下因害怕父皇离去哭的那般伤心，一个一个的跟着红了眼眶。

太和殿的气氛被长公主的哭声感染，压抑的不得了，直到哭声停止，沉闷的气氛才渐渐散开。

哭过之后的姬永善心里好受多了，没见害羞，反而坦然的跟父皇开起了玩笑，

“父皇，儿臣刚刚是不是哭的很丑？”

钺帝大笑，“怎么会！吾儿哭着也是好看的。”

“那就好，嘻嘻。”姬永善心满意足的笑了。

“好好的怎的突然这般难过？”钺帝问。

姬永善伸手挽着父皇，如实已告，“儿臣梦见父皇离开了。”

“难怪。”钺帝点点她的鼻尖，“吾儿放心，为了吾儿，朕也会保重自己的身体。”哪怕，他其实想去找鸿儿了。

可一想到女儿在他仙逝之后成了阶下囚，还被人投毒害死，他便不想死了，至少在一切没安排好以前，不能死！

“那父皇不能食言？”姬永善迫切的要着承诺。

钺帝毫不犹豫的应下，“金口玉言。”

姬永善抬起右手，“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钺帝应着，不假思索的击了掌。

这下姬永善放心了。

情绪松懈下来，外面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不多时，太和殿响起了一大一小两道腹鸣声，而它们的主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半点羞赧之色都没有。

“父皇，儿臣饿了。”

“巧了，父皇也是。”

用膳，成了此刻最温馨的词语。

上阳宫一片其乐融融，威远侯府却哭声震天，侯府唯一的男苗苗被人割了舌头，还打的一身伤，侯夫人当场哭晕了过去，威远侯气的砍杀了三个随从，只留下一个活口。

“说！谁干的！”

那人正巧是极力护着主子，却被长公主用鞭子勒晕的一号随从。看着盛怒的侯爷，他怕的浑身颤抖，却逼着自己张嘴回话，“是，是长公主！”即便那女人不是长公主，他也得让她是。

只要活着，他要活着。

他们这些做仆人的，连拿主意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对方还是宫里的大贵人。

姬永善回了皇宫便打起精神直奔上阳宫，钺帝听说掌心宝回来就跑来见他，别提多高兴了，朝李公公吩咐，“快准备膳食，晚上我跟善善一块吃。”

也不知道殿下梦见了什么，既如此惊慌害怕。

萧叔一听长公主的贴身婢女又来了，这次是送食盒来的，还特意叮嘱是公主殿下亲自为自家将军准备的，请将军一定尝尝，便是一阵头疼。

阿花见殿下脸色苍白、冷汗连连的模样，不由放下手里的食盒，又凑近了些，“殿下，让阿花替你诊下脉，可好？”

前两日送的血珊瑚还没想好怎么处理，怎得又送起吃食来了？

“萧叔，这怎么办？”长林提着刚送过来的食盒，只觉得烫手的很。

萧叔摇头叹气，“还是等将军回来拿主意吧。”

自那日醒来，一连几天都没在梦到死之前的事，甚至努力梦都梦不起来半点，这会打个盹却突然又梦到了，还又是关乎死的零碎片段，而且那人还是父皇。

她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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