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至此，莉雅便再也看不下去，想要上前为黛德丽分辨两句，可却被安伦拉住了身形。

“自然精灵一族不是遗忘世界的人类，他们都是由神树繁育的，你可以理解为他们都是神树之上结下的果实，所以不管是早是晚，他们都可以被看做是黛德丽的兄弟姐妹。”

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没有任何一种生灵会亲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绝境，除非他们真的无能为力，而眼前自然精灵面对的，便是结果掉女王，只要能够杀掉女王停止她那看上去无比邪恶的仪式，自然精灵就能免于灾难。

轰——

虽然没有自然精灵能够理解上去他们的女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们都笃信眼见为实，那翠绿色的光芒一次又一次地轰击在神树的防御结界之上，不就是女王已经背叛的最好证明么？

真的值得吗？莉雅问过自己多次，却依然得到否定的答案，甚至把自己代入到黛德丽的身份，她都敢说自己绝对是百分之百会放弃，任由这些自然精灵自生自灭好了。

这无疑鼓舞了原本已经濒临绝望的自然精灵们，而就在这时，防守线上的精灵也利用独有的通讯能力通过神树将结界正在变弱的消息传了回来，更加坐实了众多自然精灵心中对于黛德丽的怀疑。

于是，冲锋就如同海啸掀起的巨浪一般，不断冲击着祭坛的防御结界。

“既然是兄弟姐妹，那些自然精灵竟然还会这样对她？”莉雅不服。

早在刚刚觉醒女武神的魂器时，女武神的能量便十分不稳定，那时候的莉雅承受了如同万蚁噬骨的痛苦，而此时此刻黛德丽所承受的能量可比女武神的能量庞大多了，所以黛德丽承受的痛苦她也感同身受……不，她知道，她根本无法想象那种痛苦……

可就是这种痛苦，乃是为了全部的自然精灵所承受的，可现在那些正在被她的付出所保护的自然精灵们，却完全不理解她，甚至一个个恨不得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

“所以他们当不了精灵王。”安伦一脸无所谓地解释道：“而且现在他们已经对黛德丽有偏见，甚至已经怀疑你我的身份，又岂是你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

“可若不解释清楚，难道就让他们一直这么误会下去吗？”

“这是黛德丽的选择，从一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她要背负什么，这种秘术是消耗她的意志力或者说是灵魂来支撑的。

站在祭坛之上的莉雅眉头紧皱地看着祭坛的防御结界，她能够感觉到黛德丽体内的那股力量现在是何其的不稳定。

可现在面对其他人与命运的抗争时，安伦却表现得如此淡然。

可惜的是，此时的莉雅并不明白，黛德丽在抗争命运，自然精灵同样是在抗争命运，只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每个人都是从自己的视角出发罢了。

又有多少人，能够像她这样幸运，能够跟着安伦站在上帝视角去看待这件事情呢？

抗争，从来救不是一个人的事。

莉雅真的很想要上去斥责那些仍然不知道事情真相的群众，可却无奈安伦的手就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控制着自己，让自己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难道这就是神灵么？

莉雅回过头，看着安伦的侧脸，心中满是疑惑，为什么神灵和教廷教义之中描绘的父神完全不一样？

在教廷的教义之中，父神是博爱的、仁慈的、赏罚分明的，可如果安伦是真正的神灵，为什么是中立的、麻木不仁的呢？

教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在想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莉雅猛然感到脑仁里面传来一阵无比钻心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若不是安伦及时将她扶助，恐怕莉雅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了。

刹那间，莉雅的眼前闪过一幅一幅的画面，而就在这时，自然精灵们也终于攻破了大德鲁伊祭坛的防御结界！

不再和安伦搭话的莉雅低声呢喃了一句刚刚安伦提到的词汇，“命运么……”

不知道是应该感到可笑还是可悲，莉雅从最开始认识安伦的时候，便知道安伦必然不是一个轻易向命运低头的人，否则他也不会从一个只想带着弟弟去上学的哥哥，一步一步变成机甲比赛的冠军，一步一步地进入到帝国的核心圈子成为威廉皇帝的红人。

从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刻她便已经知道自己会死掉，最好的结果也是沉睡上千年，如果自然精灵不能理解她的抉择的话，她也会成为自然精灵历史上唯一一个被整个族类都遗弃的首领，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为什么……”听到安伦说这些，莉雅的眼眶已经开始有些湿润。

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次冲锋，这一次自然精灵们发起的冲锋远远比之前每一次的冲击力都要大，在他们的眼中，黛德丽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要褫夺他们的永生，更是要让整个神树的防御结界彻底崩溃，让人类能够冲进自然精灵的结界之中。

“没有为什么，就如同她所说的，她是自然精灵的女王，她打心眼里想要让自然精灵一族、自然精灵的兄弟姐妹们有一个最好的归宿。”

“可如果自然精灵冲破了结界，杀……”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们应有的命运，一切都只能说是……活该！”安伦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是一脸的淡然，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心理波动，让莉雅不由得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巨大的声响响彻天空，自然精灵们撞在结界上的冲击力甚至让整个神树都微微晃动一下，就好像是因为无法忍受这次撞击的疼痛而颤抖一般。

当然，这种程度上的撞击，也终于有了效果，原本看上去坚不可摧的翠绿色结界之上，已然出现了如同蛛丝一般细密的裂痕，虽然那裂痕的厚度看上去并没能贯穿整个结界，但足以说明自然精灵们的努力是十分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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