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青偷偷看了江忆染一眼，但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江忆染何等机敏，自然注意到了。说道:“怎么了？”

一袭青衫，若纤纤柳叶。

远山娥黛，明眸善睐。

倩影在风雪中逐渐明晰起来。

江忆染欣然道:“你也去了灵诏？那真是太好了。灵诏是个很好的地方。如果不是有外面有太多因果牵系，或许我都想要一直待在那儿。”

她眉眼弯弯，轻声道:“江大哥。”

江忆染笑了笑:“好久不见了。”

颜青青吐了吐舌头:“我在想，江大哥是不是早想着等以后一切事了，就带洛姐姐去灵诏定局呢。”

“这段时间还好么？你都在哪？”江忆染微笑问道。

颜青青抿唇道:“还能在哪呀，天地为家。四海逍遥。从小璟湖离开后，我就去了南疆，甚至机缘巧合之下进了灵诏。尹姐姐还传了我几招呢。我也算你半个师妹啦。”

江忆染一怔，旋即摸了摸头，干笑道:“额，这怎么说，我确实有过这样的希望。”

颜青青将双手背到身后，可爱地踮了踮脚:“那很好呀。我也很喜欢灵诏，那里真的是特别适合生活的地方。不过呢，当时的我，大概心思也不在那儿，很快就离开了。”

“之后你去了哪儿？”江忆染问道。

“是啊。”颜青青婉然道，“自从小璟湖畔一别。转眼间岁月悠悠，竟然就这么久了。”

江忆染哑然。

他无法反驳。

快意。

确实是他从来追求的东西。

颜青青原本背在身后的手垂到了身前。绞在一块。

她有些恍惚地说道:“后来呢，我就回到了幽州。结果就听说了江大哥你的事情。其实呢，身份这种事情，我是最不在乎的了。当初，我自己还在忘川待过呢。而且，江大哥从前不也是因为‘老易’的身份才和我认识的么。”

江忆染低头。嘴角轻勾地笑笑:“嗯，身份算的了什么呢。”

“所以，让我继续跟着你，可以么？”颜青青眨眨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江忆染。

江忆染眼角抽了抽，风雪在转瞬间似乎大了几分，迷蒙双眼。

他微吸一口气，凉意一下子让其清醒了几分。

他苦笑道:“青青，如今燕的局势不稳定。时刻都面临着难以预料的凶险。你明明有更安稳的去处，来燕地只会是吃苦。”

“可我又能去哪里呢。”颜青青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我心中，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只有跟着你的步伐，我才安然。就算苦一点又怎么样。至少那样我很快乐。”

江忆染握紧拳，没有急着回答。

他知道，颜青青也是个很倔强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是决定了就很难改换的那种。这一点，倒和他有些像。

既然该说的已经说了，他就会尊重她的选择。

就像她尊重他的选择那样。

他终是微笑道:“好。既然你都想好了，我又怎么能阻拦你呢。毕竟，我们不是都想要快意逍遥的人么。”

颜青青笑靥如花:“谢谢江大哥。嘻嘻，不过，我来的话，洛姐姐不会不开心吧？”

江忆染不禁汗颜。

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他心颤不已。

不过，如此模样，倒更像是颜青青最开始的娇俏与活泼。

之前的模样，她更多些其被忘川控制时的清冷气质。

江忆染悻悻然道:“青青，你这话说的，有些吓人。”

颜青青俏皮地扮了个鬼脸:“放心啦。我和洛姐姐关系可好了。等我去了，说不定你都要被晾在一边呢。”

江忆染温润道:“你能多陪陪小海棠，自然是最好的。”

颜青青莞尔道:“好啦好啦，洛姐姐她们估计都要等急了，我们赶快过去吧。”

******

当江忆染带着颜青青出现在洛海棠、李彻元等人面前时，除了洛海棠，李彻元等人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与精彩起来，满满的促狭与调侃。

洛海棠呢，则是微笑着看向江忆染。

江忆染顿时尴尬不已，赶紧向颜青青摆了摆手，介绍道:“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颜青青颜姑娘，是我的朋友，以后便跟着我们了。”

这边刚刚说完，一声“洛姐姐”、一声“青青”便是飘了出来，洛海棠和颜青青开心地拥抱在一起，然后便互相牵着手到一边说话去了，把江忆染晾在了原地。

江忆染干笑不止。

但路总归还是要赶的，一行人继续往前。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江忆染却是躲到了后面些的位置，来到了叶风吟的身边。

叶风吟拍了拍江忆染的肩膀，眉眼间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促狭说道:“江小哥，修罗场呐，以后可是要委屈你了。”

江忆染眉眼微垂，轻声道:“青青，你何必……”

颜青青似乎知道江忆染想说些什么，仰起脸盯着江忆染，认真地说道:“我只是走走江大哥曾经走过的路，那样我会很开心。江大哥你自己也曾告诉我，人嘛，快意最重要。”

“我入了蜀地，那里的风光真的大不相同。”颜青青微微仰头，目光穿梭风雪，显得那么渺远，“我记得江大哥你好像特别喜欢李墨吧？李墨写过《蜀道难》，我以前也有读过，却没什么感觉。直到去了蜀地。才真切地体会到了那种已经。‘使人听此凋朱颜’，写得真好。”

江忆染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

江忆染知道那是谁，只不过许久未见，加之关系不一般，他也有些迷离。

颜青青则是带着回忆的神采继续说道:“出蜀地后，我去了秦。那里的人，那里的景，又是截然不同。”

江忆染神情略有些复杂:“你去了秦国？那里现在可不安宁，没有受什么伤吧？”

颜青青看向江忆染，笑道:“江大哥，不用担心啦。我现在的境界。自保已经足够了，没有什么人敢对我动手。”

江忆染嘴角泛起淡笑，柔声道:“青青。”

颜青青走到了江忆染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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