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并非到了绝境。

前进的路，还有很多。

如果什么变数都没有，大概反而让人觉得奇怪。

陆念情认真问道:“云弥族发生了什么？”

有磕磕绊绊是正常的，他从没想过什么事都能轻而易举地完成。

看起来，云弥族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啊。

“是的。念情，你应该也知道，我们部族有长老会，诸多决议，尤其是涉及外面世界的，必须要所有长老同意才行。这么多年，一直如此。不过。因为我们族内从来上下一心，所以意见分裂的情况极少出现。然而，这几年，有一部分族人不希望再掺和外面的事情。只想安安静静地在雪原上生活。长老会中也是如此。”牧兰轻声道，“族长，也就是我爹，尊重祖上留下的规矩、也尊重族人的意向，所以并没有再联系燕遗族。”

陆念情心中一边对曲玉竟然是族长之女感到诧异，一边也对那些反对者的心意感到理解。

陆念情双眉舒展。安慰道:“牧姨，你不要太担心。听你的描述，想来多半有两种情况。一则或许是族内有别的人觊觎族长的位置，想要上位，这样的话，其实倒还简单明了些。二则也有可能真的是外面的人混了进来，想要控制云弥族，如此恐怕要麻烦许多。之前找不到线索，想来是云弥族一直很平静，各安其事，便难有变化，无变则无隙。可现在我们来了。这对于云弥族而言，就是一个非常大的变数。若真有人起异心，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牧兰有些难过地说道，“只是，尽管偏居远境，可族里却并没有得到所谓的安宁。这些年，一直有族人莫名失踪，甚至找不到丝毫的线索，弄得人心惶惶。甚至有流言说，是我爹和一些长老暗地里与外面联系，才招惹来了风雨。许多长老开始联合起来向我爹施压，手我爹不配当这个族长。可事实上，我爹一点也不在乎这个身份与地位，他只是想为族里做些事。他当族长已经很多年了，如果不是很多人族人的希望，如果不是眼下担心有人在暗中作祟，他或许早就从按个位置退下来了。然则，最近族里暗流汹涌，他才顶着压力坚持了下去。我和我爹都觉得，族里恐怕混入了什么别的人，奈何一直没有找到线索。”

陆念情微微蹙眉。

牧兰微微一笑:“你和你爹一样，都很谨慎，都很聪明。那时候啊，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问题，我跟陆大哥说了，他都能分析出好多好多，跟我慢慢地说。”

陆念情摸了摸头，悠悠而笑。

他能感觉得出来，牧兰真的很依恋当年的陆忘情，否则也不至于看着陆念情总能想到他的陆大哥。

他抿唇道:“牧姨，我能理解。当初，和燕的联合。虽然给云弥族带来了不少好处，但也有不小的伤亡。谁都不喜欢在乱世中浮沉，平平安安地活着从来都是所有人的心愿。”

“外公好。”

灰袍老者重重点头，旋即便看向同样起身的陆念情等人。

他来到陆念情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伸出手，朗笑道:“牧默。”

“陆念情。”陆念情也伸出了手，微微一笑。

两人握手。松手。

牧默感慨道:“确实很像。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是卓绝无双。”

陆念情无奈一笑，摇摇头道:“太像也不好。那便是我的失败了。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还是希望，走出新的路来。”

“哈哈哈，好，正该如此。少年人当有少年心气。”牧默大笑，转而稍稍一顿，话锋微转道，“陆小友，你来的目的，我能够猜到。不如，移步主帐一叙？”

“好。”陆念情温然点头。

******

所谓主帐，单从气势上说确实堪当其名。不仅地方大，装饰上也是流金缀银，自有威严气度。

主帐中，此刻汇聚了不少人。

牧默于首座落定，右手边为远来是客的陆念情三人。左手边则是云弥族中的数位长老。牧兰也在其间，她便在曲默身旁静静侍立。堪堪来的路上，陆念情等人已经了解到，牧兰原来还是族中圣女。至于曲襄，她年龄还行，虽然未来可期，已然是圣女候选，却也暂时没有参加这种商议的资格。

不过。帐中的气氛显然不算太好。陆念情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对面数人中几道敌视的目光。

陆念情最为在意的，是对面坐于首位的红衣中年人。其人身形枯瘦，薄唇，鹰钩鼻，眉很淡，眼睛狭长若叶，闪烁着阴沉的光芒。当然，至为重要的是，陆念情在他身上感受到数股诡异的气息。有阴气，有尸气，有煞气，纠缠在一起，隐藏得极深，哪怕以陆念情的神识查探下，也只是有浅淡的感觉。陆念情几乎瞬间便意识到这人肯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牧默他们是否有所察觉。以牧默等人修为境界，应该是无法感知到那些诡异气息的，但是否在别的地方有所明见就暂时不是陆念情现在能知道的了。

看到灰袍老者等人进来，牧兰和曲襄均是站起了身，敛衽一礼:

“爹，您来了。”

牧兰盈盈颔首。柔声道:“待会我带你去见我爹吧，对云弥族的情况，他比我更了解，应该能给你提供更多的帮助。”

陆念情正欲点头说话，帐篷外却是传来爽朗的一声笑:“哈哈哈，不用了，老夫自己来寻陆小友便是。”

陆念情并没有太过讶异。

话音落下，帘幕揭开。一道挺拔的身影便是走了进来。

那是个须发灰白的灰袍老者，然而老当益壮，风采依旧。目似铜铃，眉如剑指，宽额高鼻，虎须鬈发。当真是一个勇壮之人。

在这灰袍老者的两边，各有一个中年人，身着深紫色衣衫。

牧兰叹道:“其实，早在我们听闻燕遗族消息的时候，就有与之联系的想法。但我们族内有反对者，所以一直拖着。”

“反对者？”陆念情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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