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聪慧一人，有时候脑袋偏偏转不过弯。

特别是在感情这方面，看别人倒是看得清明，看自己却懵懵然的，总是让人猜不透，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约莫有三千余。”黑衣人道。

“嗯，多派些人手盯着，不必轻举妄动，静观其变就好，我自有打算。”

“哦？有多少人？”那黑衣女子并不回头，幽淡说道。

这也怪陆念情。

若是陆念情在此，一定会大感吃惊。

因为这黑衣女子赫然便是许久未见的闫笑笑。

不管如何呢，闫笑笑是离开了。可离开归离开，但其实她还是很关心陆念情的事情。

陆念情只道闫笑笑是另有缘由，毕竟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物，因果牵系到了不知多少年前，再加上她很早就说过，在楚境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不可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帮忙，所以他自己也就没有多在意。

陆念情当然不会想到，闫笑笑彼时的离开其实完全是因为她自己的一点无法言说的女孩心思。

辽阳之变，陆念情失踪，她也曾千辛万苦地寻找。

再后来，陆念情忽然就成了燕少主，闫笑笑莫名其妙之余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可是说过，一定会回来的。

当初，陆念情孤身入金陵的时候。她也曾和洛海棠一起东赴追寻。其后的木兰山之行，她并没有跟着，一来去那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二来她想在暮云府看看陆念情留下的痕迹，也算保护他的肉身，避免出什么变故。只是。等到陆念情招魂醒来，她便默默离开了，是不告而别，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跟他说，仅仅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一定会回来。

可若重新有了执着，提枪上马，仍是一代英秀。

而此刻孤身站在石椅前的闫笑笑，少了几分作为“尊主”时的冷冽，多了几分小女孩似的娇憨。

她望着南方。目光好像能穿透崇山峻岭。

她撅了撅嘴，带着几分幽怨的语调喃喃道:“哼，见了面就等着好好谢我吧，大猪蹄子。”

******

数日后。

谌海城东南府衙的院落中。

陆十七和肖雨桓正坐于一方石桌旁对弈。

聂双双站在一旁，堪堪展开一张纸条。目光只一扫而过，她心里便有了分晓。

指尖微微一催劲。纸条化作光点消散，聂双双也在石桌边坐下。

“如何？”陆十七一边缓缓落下白子，一边问道，“可是有什么情况？”

聂双双两手托起下巴，衣袖滑落，露出莹莹玉腕:“北边华林镇一带也发现了一支燕军，正往南疾行，和昨日在西边发现的那支燕军一样，同样是朝谌海城来的。而且。这支燕军的行军速度匪夷所思，那边的人没能拦下。”

“修行者出手了么？”陆十七问道。

“有通幽境的修行者出了手，但还是跟不上。”聂双双静静看着棋盘。淡淡说道。

“通幽境的修行者都跟不上？”肖雨桓正要落子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后才往下放，显然是略有些吃惊。

陆十七摸了摸下巴:“估计是云弥族的手段，他们对御兽和咒法之道颇为通晓。”

聂双双秀眉微弯。轻声说道:“我们没有和云弥族接触过么？怎么让燕国占了先机？”

“呵呵，接触是早就接触过的。”陆十七微笑落子，“奈何云弥族方面一直爱搭不理，再加上天星雪原实在偏僻，御兽术和咒法也并非必须之物，所以朝廷那边也就没再多管了。殿下倒是想试着拉拢拉拢，奈何云弥族居无定所，几次尝试寻找都是无疾而终，一时间暂时就没了进展。其实，若燕辽局势稳定的话，出动多些人力未尝不能成功，但现实情况在这绊着。所以殿下也很无奈。至于燕国那边。毕竟有之前的善缘，对云弥族的相助想来也很是迫切。我们曾打探到消息，少主曾离开辽阳北上过一次，现在看应该就是亲自去寻求与云弥族的同盟了。”

聂双双抬手勾动发丝:“那倒是有些可惜了。不过还好的是，北边来的那支燕军兵力并不是很多，只有千余人。应该不成问题。”

“嗯，那倒确实。”肖雨桓点了点头，“相比之下，倒是西边来的那支燕军更值得注意些。按照昨天的消息，那支燕军应该是有八千人吧？他们的精锐宁北刀卫似乎也出动了。西辽州的燕军这回是要拿老底来拼了啊。”

聂双双眨了眨眼睛:“但那支燕军可就没有北边的这么快了。我们有所提防下，可以截杀许多。等那支燕军到了谌海城下，估计损失也不小了。”

陆十七微微呼出一口气，感慨道:“其实我倒是更关心南边的动向。我怎么看都感觉，北边和西边的两路应该都是少主的手笔，而且恐怕也只是作配合之用。那么，连州一带燕军的动向就值得关注了。”

肖雨桓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沉吟道:“按照我们探查到的情况来看，连州一带的动静似乎并不大，只是很正常地派出些兵力袭攻周围的城镇以扩展固守之基。再者，我们幽燕楚军行动之速少主也是知道的，连州城肯定要面对燕州楚军的狂攻，调走太多兵力的话也会力有不逮吧？”

“理论上是这样。但面对少主，可不能以常理度之啊。”陆十七摇摇头，苦笑道，“少主有时候疯狂起来当真是个实打实的赌徒。”

肖雨桓显然对此也是有所了解，忍不住咧了咧嘴。

聂双双鼓了鼓嘴:“那我们在南边多些防备就是，少主真要北进的话也不会什么都痕迹都不留吧？既然有迹可循，那就一定有机会。赌这种事嘛，本来就是赢面各占一半的。”

将军卸甲，亦是将军。

她倦了厮杀的生活，是因为茫茫无所求。

但她不要就那般平平淡淡地出现在陆念情面前。

她要用属于她的方式，让总是料事如神的他也感到吃惊与意外的那种。

但听黑衣人抱拳说道:“尊主，我们探得消息，楚军在玉辜岭下分兵成营。”

所以，她来到了东辽州、来到了玉辜岭。收拢了许多人马，成为了那些黑衣人口中的“尊主”。

永远不要忘记。

数百年前，闫笑笑也曾是大秦南橘轻骑的统帅。

“诺。”黑衣人肃烈应声，旋即便是谨然退走。

而黑衣女子也在此刻回转过了身。目光清澈澄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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