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出现的位置离嬴蓁蓁只有数丈之遥，他一出现，围在高台边缘的持旗士卒顿时聚拢过来。守在嬴蓁蓁面前。

反倒是牧天行、陆念情等人都没有动。

“是么。”司空凡悠悠道，“试试就好了。”

烈尚鸿冷哼一声，略一抬手。召出一杆金刚杵，迎风涨大，向司空凡砸去。

“你却变了很多。”烈尚鸿沉声道，“你的刀，可没有以前那般厉了。这样的刀，可拦不住我。”

其人周身都是灰濛濛的，偏偏一双眸子显出妖异的血红色。

这边司空凡和烈尚鸿斗得天昏地暗，那边登基大典的仪式仍在继续着。

广场上的那些人，有修行者，但大部分都是凡人。然而，真正无惧者，并不会因为身无法力就害怕比自己强大的力量。不得不说。这群人作为嬴忘忧、牧天行等人为嬴蓁蓁往后治国留下的班底，确实表现出了不凡。过半之人，皆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哪怕身后修行者的争决翻天覆地，也依旧安然继续着大典上该有的仪礼。剩下的，则终究难以保持如此，或惊惧不已、手足无措，或怀揣异心、另起思绪，或面露不满、暗生怨言。说起来，这些状况都被台上的嬴蓁蓁、牧天行和言泠璇看在眼里，也算是为往后的辅佐来一个遴选了。

因为他们不需要动。

明明广场和高台都已经被琉璃光幕笼罩，可高台前的虚空中还是突然泛起一阵涟漪。

涟漪过后，一道灰发灰衣的身影现出形来。

他们的神识早就锁定了灰衣人。

事实上，牧天行在看到灰衣人都略微有些意外。

因为，从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故人了。

只是，十数息后，嬴蓁蓁她们便没法再这样安然地作观察了。

那个角落里，赫然站着闫轻候和闫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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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笑笑来绾沙后就去找了闫轻侯。

她虽然心里对自己这个兄长仍旧多有怨气，但又如何能掩盖真挚的兄妹感情。

最后时光里。她已经下定主意要陪伴闫轻侯度过。

无论平静，或是凶险。

现在，两人看到牧天行的示意，当即明白了接下来需要他们做的事情——疏导高台下的那些人离开伽渊台。

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不管难易，闫轻侯一定会奋不顾身去完成。

哪怕现在的他。状态其实比牧天行好不了多少，甚至或许更差。毕竟，他的修为境界不如牧天行。

为了让闫轻侯无憾，闫笑笑也一样决定，拼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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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人甫一出现，并没有急于动手，而是目光幽幽地打量四周。

牧天行的“小动作”固然细微，但还逃不过他的眼睛。

灰衣人负起手，淡笑道:“现在走。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牧天行扯了扯嘴角，却根本不理会他，略略向前走了两步。朗声道:“今日大典，因宵小之扰，暂止于此。诸位可先行离开。祭祖事宜他日自当再启。”

高台下的那些人显然都有所预知，知道可能会出现变故，所以也没有慌乱，在周围出现的肃州军士卒引导下，开始准备退却。

灰衣人见牧天行无视了他，灰白脸上也闪过一抹青气。

但到了他这种境界，心境又岂会真的因为这一来二去而发生变化。

他的嘴角甚至浮着淡笑:“呵呵，牧兄不愿理会我，那也无妨。毕竟，总有人得来管管我这个不速之客的。”

说着，他右手微抬，向前轻轻拍出。

霎时间。灰光聚拢，宛若轮盘旋转，绞向嬴蓁蓁。

挡在她身前的那些士卒虽然都是修行者，但境界大多在烛照通幽之间，却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

他们纷纷催动手中之旗，光芒联结。竟化作了一面七彩光盾。

看起来，是特意准备的合击之术。

然而，在那灰光轮盘绞杀之下，七彩光盾堪堪支撑了一息功夫就立刻崩散。

那些士卒顿时尽数被震飞出去，落在高台之外。

至于嬴蓁蓁，她虽然有地仙的境界，却论实力也只是堪堪过了那条线。

光是面对灰衣人的威压，她的脸色就隐隐有些发白了，更何况现在。

但是面对破碎光盾袭来的灰色轮盘，她不能退。

一旦她退了，那就代表肃州之秦退了。

她轻轻咬着唇，倔强地望向灰衣人，眸中满是不服输。

她没有打算出手，因为她就算出手了也没什么用。

更何况。

高台上，陆念情、言泠璇、牧天行都在。

所以，她一点也不怕。

果然。

关键时候。

一道身影出现在嬴蓁蓁面前，却并非陆念情、言泠璇、牧天行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一个身着朴素麻衣的灰发老者。他似乎目不能视，所以在眼睛上系了一根黑色丝带，但依旧能感觉得出这是个非常慈蔼的老人。

这麻衣老者正是嬴忘忧麾下那硕果仅存的六名遗臣之一，名唤彭青亦。

和赵炼正好相反，他是入陵时最老的一位，所以哪怕现在也一样。

在六名遗臣之中，论百千年前的名气，自然是牧天行最大。而说起能够与之比肩的，大抵也唯有彭青亦了。

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有“三圣加身”的殊荣。

琴圣、伞圣、花圣。

万道皆可称圣，称圣即为不凡。

更何况。

他还曾经是当朝吏部尚书、北辰书院院长。

甚至。

他还有一重不太为人所知的身份。

武当那一代，最为杰出的弟子。

必须中止登基大典，让高台下那些人先行离开了。

牧天行微微转头，向着左侧某个角落点了点头。

当初在长白山帝陵的主墓室里，就是此人取走了九龙玺。

虽然说不上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至少是可以在这里做个了断了。

听到烈尚鸿的话，司空凡并没有觉得奇怪，摇头淡淡道:“你倒是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务实。”

不过，了断之前，到了这一刻，饶是牧天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登基大典恐怕是进行不下去了。

嬴蓁蓁固然不容有失，高台下那些人的性命也同样重要。

该表现的强势已经表现过了，弈棋之道，本就在进退有度。

司空凡面色平静。挥刀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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