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在朝李墨所指的方向看，可这一指更多本就是象征般的意思，也不是真有什么的意思，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

见他没反应，李墨只得无奈开口道:“拜托，我摆了这么俊的姿势，说了这么有意境的话，你就不应和几句么，实在不行，吟首诗吟首词，岂不美哉。”

大概，心绪终究做不到像最开始那般宁定的。

他虽然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有金色王座上的那道身影，却意外地能够确定那道身影很让人讨厌，或者说，至少很让他讨厌。

近来，却好像多了许多。

结果，陆念情还是怔怔的。

陆念情不禁恍惚。

他恍惚了，李墨可就尴尬了。

陆念情这才省过来，知道自己把李墨晾在了一边，悻悻然道:“实在抱歉，李前辈，刚刚不知怎么就走神发呆了。”

总不能孤芳自赏吧？

李墨翻了个白眼，保持姿势，干咳了两声。

李墨收回手，顺势在陆念情肩膀上拍了两下，举起酒壶再饮一口，洒然笑道:“无妨无妨，这不是逗你么。帅不帅反正都是一时的事情，关键是，刚刚说的话，你怎么想。”

李墨说的话，陆念情当然听见了。

刚才是来不及细想，注意力就被那道身影吸引了过去。

本是豪情万丈的一幕，竟然没人应和。

“谁知道呢。”李墨摊摊手，笑道，“仙人也未必那么厉害。”

陆念情越发头疼:“可至少我见过的，都能把我打得找不着北。”

李墨笑眯眯道:“谦虚，太谦虚了。你可是亲手弑仙的人。”

陆念情怅然道:“是啊，弑仙，也快把自己弑了。”

“不要气馁，嗯，我想你也不会真的气馁。”李墨摸了摸下巴，笑容玩味，“总之呢，你已经出发了，这就很不错。”

“应该，要走很远吧。”陆念情望向远处。

云霄之上，一望无际。

李墨晃晃酒壶，重新挂到腰际:“还是那句话，谁知道呢。在我看来，都是可能性。”

陆念情轻轻眯起眼，像是迷醉的样子，偏偏又目光清澈:“有可能性，就很好了呢。”

“是啊。人和天拼，争的就是一线可能。”李墨像个富家翁似的拍了拍肚子，但他的形象实在和富家翁不沾边。

“我需要做些什么？”陆念情问及正题。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李墨静静看向陆念情，眼眸一片澄明。

陆念情愕然。

李墨潇洒一笑:“我想知道的，原本就是你的想法。”

“只是想法？”陆念情不解。

李墨却是微笑不语。

陆念情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安静地想。

李墨看向陆念情，目光里满是欣赏。

不执着，却也足够执着。

这就是陆念情身上吸引人的地方。

李墨拍了拍陆念情的肩膀，莞尔道:“准备好了，去昆仑看看。”

陆念情怔了怔，然后就想起，公冶无生曾经跟他说:

“若要寻我，来昆仑山。”

昆仑？

这便是宿命所引么？

陆念情张了张嘴想要询问，却发现周身景致天旋地转，一下子回到了陆府门前。

******

李墨的身形已然不见，眼前唯有绯红身影，正是萧静姝。

陆念情晃了晃脑袋，这才反应过来，天上明明那么久，原来地上不过数个呼吸。

萧静姝问道:“阿染，怎么了？”

陆念情摇摇头:“没事，李墨前辈来了。”

“李墨前辈？”萧静姝有些吃惊。

陆念情苦笑道:“是，他把我突然带到了天上，说了几句，又放下来了。”

萧静姝“噗嗤”一笑。

陆念情郁闷道:“师尊你笑什么。”

“我觉得，这不是很有趣么。”萧静姝眨了眨眼睛，双手背到身后。

“像做梦似的，哪里有趣呀。”陆念情没好气道。

萧静姝拽过陆念情往里头走:“好啦，醒来后都还没见你尹师叔，快和我一起去看看。”

陆念情任萧静姝来拽，挑了挑眉:“尹师叔也来了？”

“对呀。”萧静姝狡黠道，“不过，人家来就不是单纯为了你。”

陆念情会心一笑:“我知道，是为了云大哥嘛。”

萧静姝秀气地弯起眉眼:“哼哼，知道就好。所以呀，还是师尊我最疼你。”

陆念情洒然笑道:“放心吧，一定好好孝敬师尊您老人家。”

“口花花，讨打。”萧静姝美眸一瞪，玉手直揪陆念情后揪，疼得他嘶声连连。

******

陆念情和萧静姝在小池塘边静静站着，却没有低头看池塘，反而仰着头，看池塘后的小楼。

看小楼而不看池塘，自然是因为人在楼上。

小楼的屋顶上，檐角边，挂着风铃的地方，两道身影依偎着，絮絮说着些什么，却正是云少晗和尹萝衣。

以陆念情和萧静姝的修为，稍稍施展下神识当然就能听见两人再讲些什么，不过呢，陆念情和萧静姝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更何况，就算听不到内容，也能感觉得出两人间的脉脉柔情。那样的眉眼，完完全全浸润在温谧中。

陆念情抱着肩，忍不住感慨道:“啧啧啧，真是神仙眷侣呐，只羡鸳鸯不羡仙。”

萧静姝往陆念情身上推了一下，没好气笑道:“瞧你这模样，阴阳怪气的。”

陆念情叫屈道:“师尊，你这可冤枉人。我是认真的。”

“想，就够了。”李墨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知道，你是会为了想而付出行动的人。”

陆念情苦笑:“只是这样，还不够吧。”

现在，他终于可以好好想想。

既然那些讨厌的仙人总是要来管我们，我们便让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看花眼这种事，在陆念情身上本是极少发生的。

真的，存在这样的可能么？

真的，能有做到的实力么？

陆念情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目光坚定:“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个实力，我只知道自己想这样做。”

他忍不住出神，忍不住回想起，似乎以前在梦里见过那道身影。

他努力地去忆，但每每将要碰触到的时候，就忽然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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