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么。”红袍人的话语中似乎多了些追忆的味道。

“但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吧。”张谷雨轻轻晃了晃脑袋，“倔强与否，和是否坚持自己的选择，也没有什么关系。”

此前红袍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到来，他确实是没发现。但眼下，红袍人在说话的同时突然释放威压，他却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无论是多少次面对这威压，都会感到深深的无力呐。

张谷雨摇了摇头，却依然保持着镇静。

他自己就是凡人，所以对修行者和凡人之间的差别相对来说会更敏感。

张谷雨怔了怔，转而洒然一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总是和稀泥，再倔也是有限度的。”

凡人呵。

或许很弱小，但也可以很强大。

红袍人粗声一笑:“所以，你会坚持自己的选择，是么？”

只不过，这第二次意外，更多的，给他带去了释然。

“真是倔强。”红袍人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同时也收回了威压，“你的父亲可没有你倔强。”

张谷雨微微眯起眼，并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又有鱼上钩了。

这几天，没事就钓鱼，他对钓鱼的技巧已经是得心应手。

至于红袍人，他又一次感到了意外。

“我已经有了答案，没有留下的必要了。”红袍人抬手挥了挥，“再说，吃鱼的话，我不信你的手艺啊。”

张谷雨乐了。

好家伙，前半句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后半句？这是故意损人呢？

张谷雨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没眼光呐，错过了美味。”

******

小孤山，剑影缭。

对于三生剑阁来说，今天绝对是个好日子。

因为，这一天，阁中连出两个地仙。

晨间便破境的，是江月儿。如果要细算的话，她突破地仙的光景恐怕比当初的陆念情还要早一些，可谓是惊为天人。但真正了解她的，或许就不会觉得特别奇怪了。毕竟，她可是同时身负月华剑体和孤灵刀脉的存在，而且彼时在常羊山，还接受了八荒教的八灵传承，身负苗刀这等神兵。更不要说，她在三生剑阁的修行也都是最高水准的，一方面暮雪鸢等师长悉心教导，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极为上进。所以说，她的破境，几乎可以用顺理成章来形容。至少，在暮雪鸢等人看来，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到了这个时节，都破不了境，才显得不寻常呢。

至于另外一个破境的人，却恰好是在入夜，而且，和江月儿关系莫大。因为这个破境的存在不是别人，正是段与泠。如果说，江月儿的破境是意料之中，段与泠的破境就有些出人意料了。其实，若论修行的勤勉程度，两人倒是差不了太多。毕竟，段与泠可都是和江月儿形影不离的。相对来说，甚至段与泠要更拼命些。然则，天赋上的差距终究是难以忽略。不是说段与泠没有天赋，只是跟江月儿比起来就有些微不足道了。但段与泠几乎是紧跟着江月儿在这一晚破了境。这其间的原因，可以说很复杂。

段与泠有一个特点，这个特点陆念情也有，可以说是共同点，就是对自己够狠。

对自己够狠，就往往能破后而立。

决心与勇气，从来不是应该被忽视的东西。

他走得果断，反倒是让张谷雨有些惊讶。

他搓了搓手，大声喊道:“这就走了？要不要留下来再聊聊？吃个鱼怎么样？”

别看他文弱书生的模样，力气倒是着实不小，稍稍一用力，就拉起了鱼竿。

一条浅色的红鲤于半空中带起水花，又稳稳地落进了鱼篓中。

张谷雨挑了挑眉。

张谷雨将鱼竿放在一边，拍了拍手，站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谁知道呢。”

红袍人微微有些发愣，但紧跟着就是咧了咧嘴:“是啊，谁知道呢。”

说罢，他似乎没有了再说话的意思，转身朝远处走去。

无力是一回事，习惯也是一回事。

张家作为大楚五世家之一，当然不乏跟修行者打交道的时候。修行者，张谷雨见多了。他也学会了该如何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修行者释放出来的威势。当然，这红袍人看起来不像是寻麻烦，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释放威压。这背后必然有原因，但张谷雨显然并不怎么关心。因为，他相信，再如何复杂的原因，可能过会也就知道了。所以，他依旧安静地钓着鱼，若无其事地承受着威压。他的身子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只是脸色终究变得稍稍有些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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