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蜈虽然早就知道这家伙好看的皮囊下根本就是一颗玩世不恭、游戏世间的心，但还是忍不住腹诽一通。

她也知道，再这么掰扯下去没什么意义，干脆都不答话了，穿花越叶，径直朝着花海中某个方向行去。

而玉蜈呢，则微微仰起头，望着远处如洗的碧空，轻声道:“血雁嘛，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江暮玦救了我、盈盈又是我的好朋友，在幽州能有我的栖身之地，甚至来去自由，难道不好么？”

闻人紫微吐一口气，没有更多纠结。

闻人紫摸了摸鬓角，尴尬地咧了咧嘴。

哪来的既然如此？

闻人紫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你还记挂着你娘亲和我师尊的恩怨。”

玉蜈重新转过身，瞥了闻人紫一眼，并没有接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淡淡说道:“还有，嫌弃你讨厌，更是没这回事。我可一点都不在意你。”

看到玉蜈这般，闻人紫反倒松了口气，甚至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了一抹微笑。

闻人紫早习惯了她这个样子，干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一样是如同自言自语般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既然如此？

到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

这么多年过去，眼前的人儿并没有改变。

她还是那个她。

说罢，她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似乎还有一丝小得意。

只不过，两人都不喜欢伤春悲秋，自然不会因为往事念及往事便向隅而泣。

像闻人紫，他此刻的想法，大概便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起的了:“怎么非得到溪边聊？刚刚花海里不妙么？”

“妙你个头。”玉蜈一点也不客气，“哼，你当那些花都是杂草么？它们可比你要娇贵。要是被你碰坏了、踩坏了，得拿你巫教的收藏出来赔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暴殄天物，那才是无可饶恕的罪愆。”

闻人紫怔了怔，转而摇头道:“头头是道，其实是胡说八道，我差点就信了。”

“吓唬人需要说真话么？当然怎样狠就怎样扯。”玉蜈依旧是潇洒自若的样子。

“小姑奶奶，算我说不过你，还是赶紧说正事。这些年，你们查夙泯浊，可有什么收获？”闻人紫苦笑一声，干脆是单刀直入，没半点拖泥带水。

玉蜈秀眉轻蹙，似乎还不愿意谈正事，别过脑袋，像个还没玩够的孩子，清冷道:“收获？哼哼，闻人教主手眼通天，想要查一个躲在阴暗中的胆小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闻人紫扶了扶额，却仍是微微一笑。

这处处跟他作对的样子，真是让人怀念啊。

也罢，反正他今天是决意耗在灵诏了，日夜缠着这小姑奶奶，她总会有松口的时候，便花些时间与她玩闹一番也是无妨，总之，暂且顺着她的心意便是了。

计较已定，闻人紫干脆是向后躺了下去，双手抱着脑袋，淡笑道:“小姑奶奶，要捧人，也认真些。你这样说，太虚情假意啦。就算说了，我也不会听你的嘛。”

玉蜈一只手撑到闻人紫肩旁，身子微微靠近，另一只手却是勾动他额角的发丝，娇笑道:“我也没说要让你听我的，你紧张什么？我从来都是喜欢如何便如何，难道闻人教主不知道么？”

闻人紫干笑道:“知道知道，巫教第一恶女鱼若嬿，那自然是要我行我素。这个嘛，早就领略过了不是？”

“真的领略过了么？”玉蜈媚眼如丝，身子又俯低了些，几乎是在闻人紫说话，呵出温热的气息。

闻人紫眼角抽了抽，“临危不乱”，心里却在腹诽这鱼若嬿真是一如既往地爱戏弄人，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下一刹，玉蜈便是抽回了身子，双手环住膝盖，扁扁嘴道:“没意思。”

闻人紫悻悻然眨了眨眼睛:“那不如咱们还是来聊聊你口中的那个藏在阴暗里的胆小鬼？”

玉蜈不置可否地甩了甩头发:“你果然也觉得他很胆小吧？”

闻人紫笑了笑，感慨道:“人家毕竟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活到这个岁数，又不甘寂寞，胆小点也没什么嘛。就像乌龟，只有缩在壳里，才能保护好自己啊。”

玉蜈笑眯眯道:“闻人教主阴阳怪气的本领不减当年呐。”

向你学的呀。

闻人紫差点就像把这句话说出口，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把话题拉回夙泯浊身上，还是不要“惹是生非”的好。

他到底是抿了抿唇，保持着微笑的状态，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玉蜈，双手捧起下巴，像是要讲故事似的，慢悠悠说道:“不过呢，时过境迁，这夙泯浊似乎也不愿再藏着了，毕竟，偌大的靠山在，又有什么好怕的。”

闻人紫微微眯起眼，目光沉冷起来:“看来，对于夙泯浊是谁，你们已经有想法了。”

玉蜈却是摇了摇头，手指在脸颊上轻轻画圈:“在你看来，是夙泯浊是谁。可在血雁这里，并非如此。当然喽，我确实知道有夙泯浊这么一号人，但如果不是你堪堪提到他，我甚至不会往他身上想。毕竟，谁会总担心一个死人出来作乱呢？”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呐。

现在么，再如何洒脱，却到底是有了羁绊。

还是那个曾经巫教的第一号“恶女”鱼若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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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蜈倏然转过身，抱起肩，撅了撅嘴:“离开南疆后，自然是去做了我想做的事情，也没必要事事和你说吧？”

沐灵溪畔。

闻人紫和玉蜈并肩而坐。

往前回忆，上一次他们这般，估计都要追溯到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了。

只是他心里却难免想，自己为何如此在意她，是愧疚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玉蜈却没有想那么多，她继续幽幽说道:“至于回巫教，哼哼，就像你说，我这么高傲的人，回去作什么？在巫教，屈居你之下的话，那也没什么意思。更何况，我娘亲要是还活着，一定不会允许我这样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在血雁来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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