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都尉明示。”

见刘坚脸上苦涩又增几分，于禁皱皱眉头，以他之见，波才不过凡百之将，这已是有褒赞之意，区区一介农夫，甚至连字也没有，如此出身能做统军之人，实乃奇迹。

离着如此之近，刘坚所率部下这才看清波才所统帅黄巾军的全貌，除波才和其亲兵数人衣着得体还像人样之外，其余人皆是满身的补丁，甚至有些连补丁都稀缺，已是浑身漏风，手持棍棒。

阵中还有懵懂少年、鹤发老叟，数量甚多，精壮兵丁竟不如刘坚阵中多，却实在稀少，看到此，刘坚只得皱起眉头，这哪是什么军队，这分明是送死，若皇甫嵩有万余众，只怕是这满地老小都要化作刀下亡魂。

看波才背影离去，于禁这才垂下卜字铁戟，黄巾军后续部队已到，但有波才承诺，这些兵卒只是看着刘坚，没有半点动作。

也不怪于禁，他一地方小将，怎知晓大汉如今已经是病入膏肓，以此时人之拙见，但凡有逆皇权皆为反贼，不问其原因，也不思其起由。

“下颍川后，我等便要攻长社，北上冀州，援大贤良师正义天军，将军！你我自当盛世相见！”

“呵……”

“是告知我等速速准备，于其进军途中将其歼灭。”

“文则，你听懂波才所说何意了么。”

“文则愚钝，敌将方才，似将其军略路线尽数告知与我等，是要我等投其麾下好能寻得其大军所在？”

波才能驾驭这十五万乌合之众，虽有张角太平教义之功，但若说波才没起决定性作用，那便是睁眼说瞎话，随便挑一个人当上司管理一个规模不小的组织，谁能说自己肯定胜任？

从命先锋军分梯次进攻令朱儁毫无喘息之机，无从逃窜来看，波才有一定智谋，他若真思索刘坚所言，定能幡然醒悟。

如今来看，波才确实醒悟，但只可惜，此人选了一条以死相谏的路，宁为路上修罗鬼，不做昏君半日臣，还真是有些佩服他这不畏生死的性子。

听到此，刘坚默默转头领骑兵回去见皇甫嵩，黄巾军渐渐被消失在地平线尽头，鸿伯这才苦笑起来。

“文则，你且带轻骑百骑回长社。”

看看不远处颍川郡，刘坚思索片刻转头看向于禁，皇甫嵩判断不错，颍川郡虽城墙高于长社，但占地过大，以朝廷官军数量，难以保证城墙防御，若是执意要守此城，只怕是要作茧自缚将自己困死于此地。

不过这也不是说颍川郡中就真没了抵抗的兵力，既然皇甫嵩不要这些人，那他刘鸿伯可就不客气了，荡平匪患乃是天子之令，刘坚如今便是得了天子诏书，他若要人，哪个敢不给？

于是乎刘坚率五十骑进城直奔府库而去，黄巾离颍川不过一日路程，刘坚便只挑精壮兵士带走，库中也只挑玄甲和马甲带走。

一番折腾，刘坚顺利从颍川又拉出甲胄步兵百二十人，轻装步兵三百，弓手百五十人，轻骠骑六十，马弓手二十，马铠三十具，可以说是赚大了。

带这些人回长社，刘坚并未入城，而是命于禁将城内军力尽数带出，待双方合军一处时，刘坚麾下已有重甲步兵二百七十人，轻步兵八百，步弓手四百五十，骠骑一百三十六，马弓手五十，铁骑五十，照比从东郡出城，已经是壮大不少。

不过这也仅仅是人数上壮大了，新征来的兵尚不熟悉军阵，只得有于禁加班加点的操练。

不过三日，新征来兵卒便已经能融入阵中，虽然刘坚还想再多加操练，不过只可惜时间不等人。

波才果兑现其诺言，未曾劫掠颍川郡，但这一来颍川百姓便对黄巾夹道欢迎，于是乎波才便将军中老者留于颍川放其择地生息。

只率轻壮年前行的波才虽人数上失了数万人，但因颍川武库加之百姓所提供补给，军队战力不退反增，如今九万余大军兵临长社，于长社四门扎营列阵，只怕要打一场持久战。

而错失回城之机的刘坚，又得在城外风餐露宿，不过这次，刘坚部队倒是带了充足的干粮，不怕再因粮草不足被迫后撤。

“传左中郎令！颍川郡城大难守，特命刘都尉速速回军长社以筑防线，阻挡黄巾贼寇北上冀州之势，待朝廷增援抵达，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黄巾贼寇。”

传完诏令，传令快马一勒缰绳，一溜烟跑回去向皇甫嵩复命。

“都尉从何可知？”

于禁的脑子还是没转过这个弯来，不过，也可能是其身份限制了其思维，波才自知其出身贫寒又为反贼，即便降服于朝廷获战功，也难得封赏居高职。

“倒是省去一番苦战。”

而欲申大义于天下，岂能是泛泛等闲之辈，倒不如一死，成全刘坚，以其骸骨为刘坚升迁之路作梯。

“将军！”

行至颍川郡五里处，皇甫嵩大部队未曾见其行踪，反倒是见一快马高呼刘坚之名，从远处奔来。

“将军是明事理之人，三日后我大军将袭颍川，我已传令下去，禁掠夺禁烧杀，不亏大贤良师尊尊教诲。”

波才回阵，拨马回头朝刘坚高喊，两人虽隔着不远，但人马嘈杂，刘坚只勉强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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