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汉江山如此优柔，不若塞外？”

“非大小姐所想。”

手起枪落间连挑翻数人，虽山贼们的甲胄早就破旧了，但一枪直接惯进甲胄，这般能耐可非常人所能及，这两员家将的身手不在于禁之下，甚至隐隐要压过张辽。

“大小姐所言不假，某行商了半生，见过大漠黄沙和万里草原，行过泰山重峦也走过沼泽盆地，一路走来可谓传奇。”

刘坚牵马跟董白轿子并行，前有汉兵开路，抢村的贼人都不敢近身，董白家将见贼人不散，于是提铁槊拍马上去。

不喜欢大汉河山却喜欢塞外蛮荒，刘坚的回答确实让董白有些意外，从外表看来，刘坚虽人高马大，却也是朴实作风，如今这答案，却看着相当狂野啊。

董白大家闺秀，再加上汉末不太平，平日只在家里，身边陪伴不过丫鬟和佣人，目光所及仅仅院墙屋檐，如今遇上一个行山游水之人，难免激动。

“要说喜欢啊。”

刘坚摇摇头，继续道。

“我更喜欢往大秦之路。”

“为何？我只听人说由关中往大秦，此路坎坷，风沙漫天，往来商队稍有不慎便被黄沙所吞没，九死一生，关外满族他国无数，茹毛饮血。”

“恐怕我喜的是当年武帝虎吞八荒，气扫宇内之雄姿，一言寇可往，我亦可往，多少大丈夫位此言血洒沙场，这般悲壮雄浑之景，我怎能不爱？”

“先生倒真是有趣，若只听先生言谈，我倒觉得先生不像是个商人。”

董白掀起竹帘，朝刘坚嫣然一笑。

刘坚一笑，开口道。

刘坚虽然不想再多言，所谓言多必失，但若真不言语，只怕更会加重董白猜忌之心，于是只能硬头皮应答。

“众多诸侯反上洛阳，司州久经战火，如今董太师一炬，古都化焦土一片，豺狼食路死之骸，百姓虽不至易子而食，却也难以果腹。”

“你这是在怪我祖父？”

董白挑眼扫过刘坚，压低声道。

“我怎敢怪罪他，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说不定正该上董卓倒霉。”

心里冷笑一声，刘坚开口道，虽然这事确实不怪董卓，但董卓就挑这种时候把事都给揽到身上来。

他董卓就是一个边军头头，平日里在边陲大家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着，升职也好，权利也罢，都是靠着战功一步一步走上去，大家都心服口服。

而这朝廷呢？

一帮杂碎只会咬文嚼字，心思比墨还黑，董卓都没有准备就接过这些烂摊子，现在他没能耐把烂摊子收拾干净，老百姓不会骂那些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奸诈小人，只会骂现在成了替罪羊的董卓。

“依我看，我祖父没那治水的本事，却揽了大禹的活。”

董白半个身子都探出到车轿外，纤细柔软的手臂搭在窗子上。

“天下不骂肆虐的洪水，只骂治水的人。”

“你觉得不公平？”

刘坚听出一丝替董卓喊冤的意味在其中。

“天下怎有公平，我们又不是涕零小儿，三两言便可哄。”

站累了，董白缩回轿子里，趴在窗口，小巧可爱的脸蛋枕在手臂上。

“你知道陇西是个什么地方嘛？”

“陇西啊，听说黄沙漫天，但逢狂风起时，昔日兵戎之音便回荡于天地之间。”

刘坚说罢，不觉长叹一声，往昔英魂若问这大汉，谁人敢言社稷安康？

“往日言，汉军至，勿动，动则国灭，而今，又有几人闻听此言，昔日陇外诸国，闻汉军至若听带甲天兵乘风来，今日徒然笑柄罢了。”

董白摇摇头，脸上写满了惋惜。

“这大汉烂透了，今日往长安，我便是劝我祖父董卓，莫要再追什么名留青史的幻梦，撒手放下这烂摊子归还西凉，保一方平安，这大汉谁爱管谁管，狗咬狗罢了，哪条疯狗咬赢了，都无关我等边关。”

刘坚入雍州已经数日，如今遇见董白车队之地离长安不远，众人从小路抄近道往长安去，不半日便从官道一旁树林钻出。

此时远远已经能望见长安古墙，其上汉旗飘扬，若与洛阳作比，威严之气有过之而无不及。

董卓弃洛阳转长安也正是看中其防御性能，兵力箭塔尚且不谈，仅仅这十丈墙便叫贼子丧胆心惊。

“小姐稍安勿躁，我等入城向太师通禀一声，太师必然开心。”

两家将到长安城门，守卫之人自然不加阻拦，而刘坚也沾了董白的光，跟着混进了长安，现在就要想办法联系王允了。

“先生，你我便在此别过了。”

见刘坚欲分离，董白提着裙子从马车上跳下，朝刘坚行礼道别。

“将军眼略非比常人，若是将军，还望留我家祖父一条性命，董白愿以身担保，家祖父不再干涉大汉内事半分。”

“大小姐聪慧，乃女中豪杰，坚佩服之至然董卓之事，非坚一人可决断，我只当尽力而为。”

身份早就被董白猜中，刘坚也不掩饰什么了，毕竟商人的气质和军人差的实在太多了，刘坚着一行人一个个都带着百步的杀气，董白如此冰雪聪明又怎能看不透？

“就此别过。”

刘坚不说话，董白沉默半晌便又主动挑起话题来。

“不知司州百姓如何？”

“先生倒像是个做着问鼎天下梦的将军，言语之中尽是翱翔九天之壮志，收揽明月之雄心。”

“大小姐真会说笑。”

“先生是行商，想必早已经游遍了这大汉河山。”

朝董白笑笑，刘坚便不再言语，这丫头精明得很，不过几句交谈，自己的底子竟然被猜了个七七八八。

有那两家将在，若是暴露了，只怕是要凶多吉少。

“看方向，先生是从司州来？”

虽然是扯淡，但刘坚也说得像模像样，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这点词说不出来，那自己白上这么多年网。

“不知先生最喜欢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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