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兵马好似陷入泥泞一般寸步难行，而刘备的军旗好似触手可及，却又始终不得，那煎熬之感怎能不叫人愤怒。

“别管这些杂碎！”

曹军所过之处横满了穿着布衣的百姓尸骸，手无寸铁的百姓横竖爬伏在地上，牛马都被砍死，车驾化作滚滚燃烧的火球。

此等惨烈之景怎叫人不咂舌皱眉。

战争的硝烟直上天际西斜的落日将苍黄的余光洒在狼藉的战场上。

纵然是徒劳，但他们也确确实实让曹操欲发的狂躁。

但可惜，世上没有人是无辜的，刘坚也不会对匈奴和鲜卑人有所惭愧，当他们越过界碑肆意掳掠之时，就应当想到会有那一天。

而跟随着刘备的百姓也自然会想到会有被曹操追杀之时。

不过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就算让这些家伙追随刘备又怎样？

刘字大旗在如血残阳之下翻卷，吹动战旗的长风将厮杀之声带到了众人耳边。

刘备军并非一触即溃，这些跟随着主帅征战无数的老兵就好似一颗钉子一般牢牢的扎在曹军的面前。

目不识丁又对武艺兵法一窍不通，这样的家伙他刘备全带走又何妨，刘备的兵力已经不需要削弱了，直接冲击主帅难不成他还能变出几千人把自己拦下不成？

“集结兵力，给我压过去！”

“把侧翼召回来！”

正是这种觉悟的差距，使战局有了不同的结局。

“翼德将军！”

手中枪槊左右劈刺，赵云一侧身堪堪躲过背后赶上的曹军轻骑劈来的刀刃，还未来得及喘息，便又有一骑赶来。

曹军骑兵的对手从来都是刘坚的铁骑，骑战之能非同小可。

若四五人一齐攻来，赵云根本招架不住，现如今遇见巡游的曹军轻骑双方战了没有五个回合，赵云便觉要招架不住，只能转身遁走。

“子龙寻得刘公血脉归来，翼德将军助我！”

“赵云？”

刚欲下令断桥，张飞手刚举起却听得桥另一头一白袍骑将高呼，听其声色，忙下令左右停下动作自己提槊拍马率数人迎上。

“子龙快过！我来会会他们！”

“莫要大意，敌军马术了得！”

当阳桥狭窄，只容一骑通行，赵云策马冲过六成距离与张飞二人擦肩之时，子龙一勒马连人带马扑入水中。

所幸那河水此处正浅，赵云扑腾两下便护着怀中小儿爬上岸边。

“曹军大部队紧跟其后，将军莫要冲动！”

“我张飞岂是空有勇武？”

横槊迎上冲开曹军骑兵，张飞一抬手，低垂的槊刃猛的向上撩去，正顶在冲来骑兵的大腿上。

后者根本刹不住，愣是靠着冲力自己动手将缺少防护的大腿贯穿。

虽然对方失去战斗力，但骑战不是步战，战马可不会立刻停下。

两骑横撞在一起还是将张飞连人带马顶翻在桥面上。

后面的曹军骑兵见状立即上桥冲锋，企图跳开障碍攻击因主帅落马而陷入混乱的刘备军士兵。

但他显然错估了张飞的能耐。

战马刚飞身跃起，蹲伏在后的张飞随即刺出手中骑槊，那槊刃正中骑兵马腹，顿时鲜血喷溅而出，溅了张飞一身。

前者战马落地当即扑倒在桥面上，坐上骑兵更是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没缓过神便被张飞顺着后颈甲胄的缝隙一短刀毙命。

“丞相……”

剩下两个骑兵准备下马作战，却见身后闯出数匹快马，快马方停，便听得马蹄声隆隆。

不看便知是曹操领兵抵达。

“我等遭遇敌军战将，追击至此，想来是刘备那厮逃往之处。”

“然后你们就把此处堵死了？”

曹纯冷哼一声，翻身下马抽环刀漆木盾准备上去迎战。

“看我生擒了那傻大个。”

“莫要妄动。”

怕曹纯有个闪失，曹仁一横槊拦住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亲自催马上前。

“前方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你燕人爷爷张翼德是也！”

既然赵云回来了，刘备也没理由不跑，张飞现在面对如此重兵反倒轻巧了，自己这三十多人都骑着快马，现在桥被横拦上了，这帮人想追就得渡河趟水，不想趟水就得清理桥面。

反正无论哪个，自己这群人都能逃出生天。

现如今，自己拖得越久，对自军就越有利。

“哪个不怕死的，速速上前送死！”

“匹夫……”

曹仁不屑冷哼一声，伸手点出弓弩手十余人。

“射中张飞者，有赏。”

“子孝且慢。”

曹仁刚要下令射箭，却被曹操拦下，张飞此人曹操也是见怪不怪，可以说是关羽都给以极高评价的猛将，如今见到，就这般射死实在太过可惜。

好歹也要试试，这刘备手下是不是真就个保个都是关羽这般的无双战将。

真要是落入下风，距离如此之近，自己这么多人，上去救怎来来不及？

“云长曾言张飞万夫莫开之威，你不想与其争斗一番？”

“为将当以大局为上，岂因小而失大？”

听曹操如此言，曹仁一愣，随即开口道。

“眼下追击刘备刻不容缓，怎有心逞匹夫之勇。”

“刘备不过过街老鼠，何时不是打？”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顺便侧目看一眼已经下马抽出双手长环刀的夏侯惇，自打和吕布打过一场之后，他夏侯惇还真就从未如此兴奋过。

“子孝你若不上，就怕有别人抢先了。”

“燕人，你持槊，我也不欺你。”

长叹口气，曹仁翻身下马提马槊在手缓步走上长桥，槊刃直指立战马尸骸之前的张飞沉声道。

“你我就比试比试枪法！”

又或是滚烫的铁水冷却成一支金属的箭矢。

这支箭矢摧枯拉朽，任何防御皆在其面前溃散无形。

听曹操如此怒吼，曹仁也不能多说什么，便下令将两翼拱护同步推进的骑兵召回本阵集结。

“敌军只有一支，全力突破，无需顾虑偷袭。”

“竟还在打？”

啃食死尸的飞鹰从战场上空飞掠而过目之所寻是那些将死却仍还有一息的血肉。

而那如同黑色河流分支汇集奔流的漆黑色铁骑的眼中却是最为坚韧的勇士所构成的防线。

同厮杀之初如洪水猛兽一般无情的覆盖在整片大地之时截然不同，那四面八方的玄色洪潮聚拢在一处，凝成冰冷尖锐的冰凌。

但刘坚也没资格批判曹操的残忍无情，相比起曹操，自己对待匈奴鲜卑之流可以说做得有过之而无不及。

塞外的匈奴每每想起刘坚，恐怕目之所及皆是枯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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