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他又叹息一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遗憾：“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一些的，真可惜时间太紧，暂时只能做这些了，等到圣诞舞会之前，我们可以做得更多一些。”

哈利近乎失语地看着他：这还叫时间太紧，你几乎花掉了我两节课的时间，让我等到花儿也谢了；这还叫做得太少，你已经做了多少了不同的步骤了，你平时在打扮自己上究竟会用掉多少时间啊喂！

纠结来纠结去，卢修斯给哈利喝下了一瓶短期治疗近视的魔药：“近视这种东西，不同的度数对应不同的魔药材料分量，这瓶将就着先用用，说不定会有些不适应，只能忍耐一下了。你可以试着使用长期治疗近视的魔药，说不定西弗勒斯愿意为你量身定做，那样效果就最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卢修斯的话引起的心理作用，哈利确实觉得摘下眼镜、喝了魔药之后眼睛好难受，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去揉揉眼睛，不一会儿，生理的泪水就盈满了眼眶。

刚才粗糙快速的切割咒所留下粗糙不平的发梢，被细细密密地修平；杂乱交错甚至有些打结的发序被一点一点地梳理顺畅，然后用发带束起。鼻梁上的眼镜被摘去——哈利原来的眼镜在最初的时候就被扔掉了，他已经换了一副“还算比较有审美”（黑魔王语）的眼镜，但卢修斯还是很不满意，他义愤填膺地表示：“说真的，把这么漂亮的眼睛藏在眼镜后面，实在太可惜了！”

“非常棒，非常棒——”卢修斯的眼睛闪着得意而迷醉的光，他绕着哈利转了一圈，审视着自己的作品，用咏唱调一样的语调说，“天呐，我的作品实在太美了，简直超出了我的想象——”

但过一会，他又觉得专门出去打招呼说“因为要打扮，所以需要很多时间等”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一点小羞耻呢。于是强行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继续端坐着，任凭卢修斯在他身上做各种奇怪的事情。

才端坐了一小会，哈利又开始想：难不成卢修斯每天都要进行那么长时间的梳妆打扮？这还真是……特别有空闲啊。工作不饱和，也许要和黑魔王说一下，可以给卢修斯加点工作，至少把教父身上莫名其妙多得过分的工作平均分给卢修斯一点吧？

卢修斯没有理会哈利脸上□□裸的控诉（或者说，他在这漫长的打扮时间内，已经看到哈利露出过好多次这种表情了），拿起魔杖，在哈利的面前将椅子变形成了一面镜子——这镜子也很有卢修斯本人的风格，那典型的巴洛特风格、那繁复的造型、那堆砌过分的装饰，简直让哈利有一种辣眼睛的感觉。

时间流逝得多了，就显得不值钱起来，哈利从一开始的坐立难安，渐渐过渡到自暴自弃了。他双眼发直，任凭卢修斯一边嘀嘀咕咕，一边给他使用了好多乱七八糟的魔咒。魔咒的光芒一闪一闪，几乎快刺瞎了哈利的眼睛。

终于，在等待了那么久之后，卢修斯准备收工了。他后退了几步，对着哈利左瞧瞧右瞧瞧，得意地打了一个响指：“搞定——”

卢修斯指了一指镜子，示意哈利看看效果：“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非常不一样了……”

哈利鼓起勇气，走到了镜子前。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镜子里的人，镜子里这个身材修长、轮廓俊秀、神色宁静的青年，真的是自己吗？

但过一会，他又觉得卢修斯替他这样用心打扮，准备衣服还准备魔药的，他恶意揣测他人，还想暗中打小报告给卢修斯加工作量，实在不太道德。还是不要这么做了吧……

“不过，底子好是一回事，会打扮是另外一回事，我真是有一双神奇的妙手，能打扮出这样神奇的效果，哈利，不来感谢感谢我么？”

卢修斯还在一旁哔哔，哈利略带不好意思地低声说了一句“谢谢”，顺便在内心深处为自己刚刚乱七八糟的想法道了个歉。

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哈利拨了拨额头前的头发，把被遮住的闪电型伤疤露了出来。

“虽然我觉得在舞会上你第一次这样打扮出现，会显得更惊艳，”卢修斯摩挲了一下下巴，若有所思地说，“但是，你不可能在圣诞舞会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主人表白吧？而主人必然会在圣诞舞会上被食死徒们占据掉大半时间，所以……”

“等等！”哈利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他连忙打断已经自high到一定地步的卢修斯的话，重复了一遍那个自己可能听错了的单词，“你刚刚说的是——表白？”

“啊哈，”卢修斯得意地微笑起来，“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你要知道，主人虽然在各个地方都非常强大，但他可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想让主人自己开窍？哎呀，不要做白日梦了。”

他说得兴奋起来：“我估摸着，主人除了在学校和在刚刚创建食死徒的时候，还收到过那么些表白；之后他黑魔法实验做得越来越多，威权也越来越重，容貌也毁灭得越来越厉害，这么一估计，至少得好久，主人都没有被人告白过了。哎呀，这么一想，主人变得青涩起来了呢——”

哈利：“……”

“当然，主人无所不能——你别胡乱说什么，主人当然无所不能，”注意到了哈利无语的目光，卢修斯连忙补救，“总之，总之，主人的恋爱史，那个叫清纯……不对！我是说，主人是需要你去推动的。”

哈利死鱼眼：我并没有胡乱说什么，都是你在胡乱说好嘛。

“看看你们平日里相处的细节，”卢修斯激动地在地上转圈圈，“看看那些连我都觉得太过暧昧的动作，还有那空气中无处不在的粉红色的氛围！哦，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凯普莱特了——”

哈利：呵呵。

“咳咳，”卢修斯收回了自己作咏唱状的手，“哎呀，我觉得主人也是喜欢你的，那些细节太明显了，但是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鼓励地冲哈利比了一个手势：“格兰芬多就是勇气的代名词，勇敢地上吧！”

哈利对着这样high到爆的卢修斯近乎无语地眨眨眼，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地问到：“你……你是认真的？”

卢修斯非常不贵族地翻了个白眼：“感情我说了那么多，你以为我在开玩笑？上吧，少年，勇敢地告白吧！我看好你哦！”

哈利就真的上了。

不知怎么的，他的气质也变得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自己喝了增龄药剂长大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在食死徒和凤凰社之间来回抉择历练了自己的胆魄，也许是因为黑魔王手把手的教导打开了自己的眼界，让自己真正开始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总之，当初照镜子时显而易见的稚嫩感一下子消散了许多，镜中的自己已然是一个目光沉稳、镇定自若的青年了。

“你真的很有潜力，哈利，”卢修斯还在一旁喋喋不休，但是莫名地，哈利觉得这些啰嗦的话语也不显得烦人了，“你的底子非常好，我总觉得你的轮廓和主人似乎有那么一点相似，你真的不是主人的私生子吧？——哦，当然，我只是开个玩笑。”

他上一次认认真真照镜子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自己呢？乱糟糟的波特家祖传的头发、傻乎乎的从小用到大的款式滑稽的眼镜、比同龄人都稍微矮一些的个子、一年到头的校服或者黑袍的穿着。他从不曾在意自己的外表，也不曾因为自己的外表吸引着大堆女孩的环绕。www.九九^九)xs(.co^m

相比起来，从海格、卢平教授、小天狼星等等长辈们手中拿到的哈利父亲和母亲的相片中所看到的，无论是他的号称“格兰芬多之花”的母亲莉莉.伊万斯，还是他的主动追求莉莉的父亲詹姆斯.波特，都比在校时的他更会打扮自己。一个健全家庭出来的孩子，总是对如何合理地打扮自己有所心得；但他不是，他从小穿着表格达力.德斯礼不合身的衣服长大，破破烂烂就像穿着个麻袋，他没有一位会来帮助自己穿衣打扮的长辈，他也从来不注重自己的穿着。

卢修斯确实如他所说的，在男巫打扮上非常有经验。

与一般人追求吸引他人的行为相反，由于大难不死的男孩这个头衔，哈利深受众人目光注视的困扰，他追求的从来不是打扮得更好更吸引人眼球一点，而是更平凡更普通更没有存在感一点。

平日里不注重打扮的赫敏在三强争霸赛上认认真真打扮了一次，结果惊艳了所有人。他至今还记得她穿着那件飘逸的浅紫光蓝色的长袍、梳着柔顺高雅的发髻，对着他微笑的样子。真是没有想到，自己打扮一次，也能有这样的效果。

原本稚嫩的轮廓变得微微成熟了一些，原本略显矮小的身材变得修长合宜，略显繁复花俏的礼服在沉静的神色的映衬下柔化了端庄的气氛，柔顺而有光泽的长发服帖地靠在身后，微微倾斜的刘海正好遮住了闪电型的伤疤，镜中翡翠色的眼睛带着尚未散去的水汽，雾蒙蒙地看着自己。

卢修斯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连忙转开身子、走到哈利背后，舒缓舒缓心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哈利在呆坐着度过漫长时光的状态中暗戳戳地进行着胡思乱想：黑魔王会不会等急了，应不应该去外面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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