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危在旦夕，命悬一线，封白突然停下了逃跑，冷静地站在原地，目视前方，仿佛放弃了挣扎般坐地等死。

可一直隐于暗处观察他的九婴怎么可能放任他就这么死了，因此，即便知道封白是故意引他出来，他还是上了这个钩。

那人闻言一愣，刚想笑话小人儿傻，颈间忽然一凉，旋即，大量的血直接喷射出来，淋了小人儿一头。

其他醉汉见状，酒顿时被吓得醒了一半，个个惊恐地看着满脸是血的小孩，指着小孩的手不断颤抖：“你、你居然杀人……”

但那人的舌头才刚伸出来，就听那乖巧无邪的小人儿低声喃喃：“原来出血了只要舔舔就不疼了啊，那哥哥，你流血的话，我也舔舔，你会不会就不疼了？”

封白只是个普通人，先前杀的都是被他诱骗到对他毫无防备的人，再借着封越给他的用来防身的异能器具才有幸得手，如今对上异能者，封白的那点异能器具就不够看了，而且对方摆明就是早有准备，这道飓风毫不留情，显然是想一击必杀。

醉汉们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个脑子被酒精过度麻痹，连思考都慢了半晌，等他们回过神想要跑，却发现疼痛已经占据了他们所有思绪。

浓重的血腥味一下子向四处弥漫。

不过九婴可不是那种做事不拿好处的人，更不是那种默默救人挥袖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的人，既然需要他出手，那这队猎尸队的人就注定要成为他的战利品。

封白没想到自己被蹲了点，见到猎尸队的人下意识一惊，正欲逃进更深的草丛时，一道飓风自身后凶猛袭来。

是猎尸队的风系异能者。

“副队，还有人，还有——呃……”

“副队，敌袭！！唔——”

“副队……”

“副队，那边！！”一队的人自然闻到，立即寻味赶了过去。

九婴茫然抬头，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

封白越发反感：“九婴，别再装了，装得这么假你都不觉得自己恶心吗？我加入你们，只是为了获得异能，可你想让我加入你们，为的又是什么？”

九婴看着他怔了怔，旋即笑了起来：“原来小羊羔是在不安啊，所以想跟我谈心？不过这里显然不是个谈心的好地方，跟我走。”

九婴对封白伸出手，封白看了他的手一眼，没理会，九婴不顾他的意愿强行牵了过来，拉着他的手进了传送门。

不过在进去之前，九婴偏头看了眼地上那几个醉汉的尸体，做作地啊了一声：“这几个臭哄哄的尸体龙泽是决计不会要的，算了，还是喂给我的宝贝们吧，可以吗小羊羔？”

封白只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九婴就干脆当他默许了，冲远处招了招手，旋即，大片的黑色云团涌了过来，当着封白的面迅速将地面的尸体啃噬成白骨。

封白蹙了蹙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道：“记得给我计数。”

九婴笑眯眯：“放心小羊羔，这里的数都算你头上。”

“用不着。九婴，我不需要你施舍。”

看着封白油盐不进的冷淡，九婴微微敛了笑意，狭长的眼睛冷色一闪而过，复而又填上了笑，道：“原来小羊羔并不着急着获取异能，行吧，是我会错意了。”

“什么意思？”一提到跟异能相关，封白果然紧张了起来。

“小羊羔莫不是忘了，进我们黑色王朝要杀的人数，自然是异能者多多益善。”

“你的意思是……”

九婴但笑不语。

封白眼睑微颤，目露挣扎，最后，不得已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九婴笑得更加满意，似乎是很欣赏封白这总是自打脸的行径，给他带来不少乐趣。他逼近封白，挑起他的下巴，近到两人只一动嘴就能吻到的距离，隔着口罩轻笑说：“小羊羔，我有没有说过，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玩的玩具？”

封白冷漠脸看他。

九婴等了小半晌没等到期望中的回应，只能无趣地收回手，带着封白进了传送门。

……

九婴将封白带回了他的居所，又是一栋独立三层小别墅，装潢得跟个小城堡似的，墙瓦无一不显露着精贵。

刷着砖红色的大门应声向内打开，九婴做了个绅士的请的动作，邀请封白进去。

封白脚步迟疑了一秒，还是坚毅地选择踏进这个如虎口般的危险入口。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九婴跟在其后，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落下，房子内灯光逐一亮起，照亮这装饰熟悉的陈设。过往种种不堪的记忆涌入脑海，封白不禁白了白脸，下意识攥紧手心。

“这就是你说的适合‘谈心’的地方？”

九婴看到封白难看的脸色，知道他是触景生情了，眼角眉梢的笑意愈浓，道：“是啊，怎么样，跟Z基地的房子格局是不是差不多，是不是很怀念？可惜H基地人太多，面积批不下来，有些好玩的宝贝我都没地装。”

封白暗暗咬紧了内唇，竭力压抑住想要逃离的冲动，目光冷静地看向九婴：“很无趣，九婴，如果这就是你要跟我谈的话，我想我该告辞了。”

封白转身就要走，九婴也没拦，只是轻抚着红楠木打造的圆桌边缘，漫不经心地说：“你之前问我为什么希望你加入，现在不想知道答案了？”

封白顿时停住，九婴瞧见，满意地弯起眼，坐到打造光滑的靠椅上，屈指敲了敲刚才轻抚过的圆桌，道：“过来，小羊羔。”

封白倏然咬紧了唇，目光闪过屈辱，却不得不一点一点僵直地转过身，走到九婴面前，在他脚边屈膝跪下。

九婴笑得肆意，细长的手指挑起封白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直视他，看到他眼底未散的冷意和怨恨，九婴眼眸微眯，却又笑得越发快意。

“对，就是这个眼神，属于毁灭者的眼神。小羊羔，看到了吗？你跟封越不是一路人，你的心，跟他不一样。”九婴逼近了封白，让他能够清晰看到他眼中倒映出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答案？九婴，你耍我。”封白只看了一眼就错开了眼神，愠怒地推开他要起身。

可九婴却顺势抓握住他的手将他压倒在地，拂开他额前微长的发，露出他的额头和越发清秀的眉眼，望进那双愠怒却泛湿的眼睛，忽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小羊羔，做我的人吧，我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滚！”

“我是认真的，小羊羔，反正你迟早会加入我们，早点选个阵营，也能少受点罪。”九婴边说边在封白脸侧轻抚着，像是在抚摸着心爱的物件，目光充满爱怜。

“我就是选择龙泽也不会选择你，九婴。况且，你真当我对黑色王朝一无所知吗？四大护法，如今穷奇正缺，我大可去争取护法之位，而不是沦为他人附庸。”

九婴闻言略有些诧异，随后难抑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小羊羔你的志气还不小，居然盯上了穷奇的位置。不过可惜，以你现在的身份手段，想要跟我平起平坐，怕是这辈子都实现不了啊。”

“不过，”九婴话锋一转，继续道：“要是有人愿意祝你一臂之力，或许未来可期。”

九婴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封白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投向别处的目光中浮起挣扎。

许久，沉寂的空间才响起封白艰涩的声音：“我别无选择了是吗？”

九婴意得志满地笑了起来：“是啊小羊羔，你别无选择。龙泽在意的只有数据和实验，他手底下的人只为替他‘收集’数据而存在，梼杌意在屠戮，他的人都是敢死队，小羊羔，只有我，只有跟了我，你才有活着爬上那个位置的机会。”

边看九婴边流露出心疼的神色，轻叹：“小羊羔你这是何苦呢，要杀人，方法多的是，何必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手段，瞧这血流的，多让我心疼。”

封白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听着他又开始装腔作势地演深情戏码，厌烦地皱了皱眉，乜他一眼：“你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副——”

猎尸队的人接二连三倒下，尸骨无存，副队又气又恼，紧握重拳，警惕地环顾四周，却始终没看到作案的始作俑者。

143.

就在他气恼之下往一方轰了一记空气重炮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连串轰鸣的振翅声。

副队下意识朝发声处望去，就见一团比黑夜还要浓黑的巨大云团朝他飞扑而来，不等他再次轰出空气重炮驱散，黑色云团就在眨眼间将他团团包裹，两秒后吐出一地碎骨。

在黑色云团作案杀人之际，九婴正执着封白的手端详着。

小孩儿扬起头，用着一贯天真无邪的语气，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说：“这样是杀人吗？可我明明是想安慰哥哥的啊，是你们说出血了舔舔就不疼了的，所以——”

小孩儿陡然沉下脸，语气转冷：“所以，你们准备好出血了吗？”说着，小人儿指缝间便多了一排刀片，借着身形灵巧的优势，宛若一只黑夜中的暗精灵，无情地收割着别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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