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把他的军大衣抱在怀里，没穿。

出了房门，才发现这里是一座两层楼的小院儿，外面的院子里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因她对他的感情欺骗，他无法再相信和接纳任何一个女人。

离开华城后，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只知道他好像退出了商业圈，没有再娶妻。

沈唯一怀着对牧川生愧疚的心情，从床上下来，双腿有些发软。

她负心寡义渣了牧川生这件事，本来没什么记忆的，可一到格尔木，有些模糊的影像就开始在脑海里浮浮沉沉，跟破碎的影片似的，逐渐拼合在一块儿。

那些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她是真的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一双压抑黑沉的眼睛，总在黑暗里，透过无穷的岁月，定定的看着她。

冷风扑面，西北的风雪也比华城的凶猛。

“已经让人去找你朋友了，不用担心。”牧川生把自己的军大衣扔在床上，许是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有些严肃，遂放柔了声音，“起来吃饭吧，楼下有部队的食堂。”

说完，男人面无表情的跨步走了出去。

她这个弱小的身子骨有些禁不住。

牧川生回过头，在走廊尽头深深看她一眼，“怎么不穿大衣？”

沈唯一嘴唇干燥发白，对着他深切的眸子，始终感觉自己上辈子对牧川生太渣了，实在是惨绝人寰！

沈唯一喉咙哽了哽，心里一团乱麻，心虚的没再说话。

沈唯一舔了舔唇，默默在心里发誓，这辈子，她绝对不能再伤了牧川生，最好是离他越远越好，等找到郑小语，她立刻就带着郑小语离开索南达杰。

不能再当没有人性的渣女了。

不能伤害了阿渡，还要伤害一个无辜的牧川生。

走到楼下，也不知道食堂在哪儿。

她站在门口四处张望，正不知所措，后衣领就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提了起来。

“喂。”

女孩儿有点儿炸毛。

“这边。”

沈唯一被他轻而易举的提着转了个方向。

院子的左手边，上面写着食堂两个字。

沈唯一懊恼，她瞎了么这是，那么大两个字。

牧川生很快就将她放开，走在前头。

沈唯一堂皇的盯着男人宽厚结实的后背，利落帅气的冲锋衣，让他的身材看起来格外伟岸，肩头上属于国家部队的金黄肩章在晨曦中闪闪发光。

她呆站了一会儿，急忙跟上前去。

这辈子和上辈子还是有所不同的。

上辈子两人初遇是燥热的秋末，这辈子却已经是新年已过，再过两三个月，可可西里的春天就要到来了。

这辈子的牧川生，还不喜欢自己。

沈唯一心情陡然轻松，刻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然后跟着他的身影踏进了食堂。

一进去，原本熙熙攘攘的食堂蓦的安静下来。

黑压压的一片，坐在里面用餐的男人们纷纷抬起头看向她，眼里闪过异样探究的光。

沈唯一有些尴尬。

好一个充满了阳刚之气的地方！

整个食堂就她一个女孩儿，而且身上还穿着牧川生的军大衣，娇小的身子在这群糙老爷们堆里显得格格不入。

“牧队！这里！这里！饭菜已经打好了！”

索加热情的招呼着牧川生。

男人们开始起哄。

“牧队，这个姑娘是谁啊！长得可真好看！”

“她是不是牧队的女朋友啊！”

“牧队，你怎么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嫂子！”

“姑娘，过来这边坐！这里吹不着风，暖和！”

像是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一样，男人们如狼似虎的目光直往沈唯一脸上打量。

在这种高海拔地区，别说找女朋友了，就是连只母蟑螂都没见过。

而沈唯一的出现就像是一朵灿烂的牡丹花，在这群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堆里是那么耀眼。

有胆子大的，还想上来拉她过去。

对面大家的热情，沈唯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我……我自己坐就可以……”

“嫂子，别客气！到这边来！”

“来这里！”

沈唯一:“……”

好在牧川生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大家都不敢随意动弹了。

“嘿嘿嘿，嫂子，你还是跟牧队坐吧。”

“就是，你们这群孬货！那人家是牧队的女人，能跟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块儿坐吗！嫂子当然要和牧队坐在一起！”

沈唯一想辩解，“我……我不是……我跟你们牧队不是那种关系……”

“哎！嫂子，你想吃什么！你喜欢吃什么就跟旦增大叔说！旦增大叔的厨艺可好了！”

大家吵吵闹闹的，部队里练出来的嗓子，声音洪亮雄厚，完全将她的小猫音遮盖了下去。

沈唯一红着脸，求救的看着牧川生。

男人回过头，淡淡的看她一眼，也没跟部下的人解释，沉声道，“还不快过来。”

沈唯一几个快步走过去。

牧川生把身边的位置让出来，让沈唯一坐到靠墙的里面去。

沈唯一赶忙坐下。

牧川生紧接着坐下来，高大如山的身躯就这么将她娇弱的身子挡在里面，隔绝了他人审视的目光。

沈唯一自在了许多，笑道，“谢谢牧队长。”

牧川生薄唇微抿，“没事。”

索加坐在牧川生对面，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打量沈唯一，“沈小姐，睡了一觉，你感觉好点儿没。”

沈唯一微微一笑，“好多了。”

沈唯一轻咳两声，小心翼翼从他身边擦过，“那个，借过一下，我先下去了。”

身后紧跟着稳重的脚步。

他那样的家庭，被一个女人当众甩了，在那个圈子里几乎成了人人嘲笑的笑柄。

沈唯一故作镇定的走过去，把大衣还给他，“我我我感觉不冷！”

后来牧川生怎么样了，在病床上被赵渡折磨许久的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牧川生看着她打颤的牙齿，“把嘴巴闭拢了再跟我说这句话。”

沈唯一只觉得丢脸极了，忙不迭将大衣套在身上，又大又长又厚又重的军大衣将她整个人拢住，黑色的领口簇拥着她清水一般白嫩的小脸，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牧川生视线落在她脸上，眼底情绪不明。

他就像她人生中一颗快速划过的流星，来得快，消失得也快，几乎没有起多少涟漪。

回忆到这里，沈唯一脑瓜子嗡嗡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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