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搞清楚，之前是她睡梦中的一个梦境，还是真实的。

相比较这些有点歪心思的人类，她觉得识海中的七彩云更恐怖。

这声音经过了变音处理。

低哑温软的女声。

就听到有个声音问她：“不好奇这是什么地方吗？不害怕？”

如果那团七彩云在她识海中爆炸，她一定会被炸个灰飞烟灭。

言绯没睁眼，也没说话。

困是真的困。

那个声音见言绯没有回应，又检测到言绯各项体征显示她真的入睡。

难道识海中真有那团七彩云吗？

七彩云的威力有多大，没人比她更清楚。

不是佯装，就，就很无奈。

言绯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她没能再进入识海中，也没有见到那团恐怖的七彩云。

而且那种进入识海中的玄妙状态，她还想再体验一下。

言绯：“麻烦肉多点，奶柔蛋糕也多点，快乐汽水不要，换成红枣红豆花生豆浆谢谢。”

对方：……“哦！”

片刻后，对方说：“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言绯：“我需要知道吗？”

对方：“你一觉醒来待在这种黑暗的地方，不觉得害怕？”

言绯：“还好吧，黑暗适合睡觉，我挺喜欢的，多谢。”

对方：……

对方：“你不觉得自己被囚禁了吗？”

言绯：“哦，你要这样想，我不会反驳你。”

对方：？

她大概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言绯继续的对话下去。

黑暗重新归于安静。

不过言绯知道，对方在窥视她观察她。

在这样的黑暗中观察她，什么怪癖？

言绯也不搭理。

她饿了，所以安安静静的用双手搭在肚子上，闭眼等着食物的到来。

其实她很想反驳对方，这有吃有喝有睡的，算什么囚禁啊。

真是傻到家了。

过了一会，饭菜从一个窗口处被送进来。

依旧是黑暗中。

来送饭的不是人，是个机器。

全程没有任何的声音。

虽然这个小屋子黑咚咚的，但言绯的视线并不会受到影响。

她起身坐在推进来的餐车前，席地而坐，一边拿起筷子，一边客气道：“谢谢，但是这一份不太够我吃，能再为我准备这样的三份吗？”

她补充：“请放心，我不会浪费食物，谢谢。”

对方沉默片刻，问：“你这么能吃是因为身体和常人不一样？”

“正常时候没这么能吃。”言绯认真道：“我家穷，吃太多容易把家吃垮，但你家的饭菜这不是免费么，免费就多吃点。”

对方：……

对方约莫也是个有礼貌的绑匪。

一直等到言绯把送来的三餐车食物全部吃完。

这才重新出声：“吃饱了吗？”

言绯躺回刚刚睡觉的地方，双手再次搭在肚子上：“还好，八分饱，不能太饱，会撑得慌，谢谢你的招待，你们家的饭菜很不错，豆浆也好喝，是我喜欢的。”

对方：“接下来有想做的事情吗？”

“困了。”言绯打了个哈欠，“想睡觉。”

对方：……

“你在这里待这么久，不怕外面的人会担心你吗？”

言绯：“出去了还得念书学习，太麻烦了，这里我就挺喜欢。”

却没回答有没有人担心她的话。

对方立刻抓住了这个漏洞，打起精神，继续问言绯：“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言绯：“大概是有人想对我劫色吧，我长得漂亮。”

她认真地补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喜欢我光明正大追求我就行，我愿意给所有追求我的男人一个机会。”

对方：……

对方的女声再次压低，也显得更加柔弱，“你是一条鲛鱼吧。”

言绯纠正：“鲛人。”

对方浅浅一笑，笑意落寞而又悲凉：“可是人类并不会承认鲛人这个叫法，他们只想把鲛人当做鱼类端上餐桌。”

言绯：“你是什么？”

对方：“你猜。”

言绯：“不说算了，我想睡觉，困死了。”

对方没想到言绯这么没有进取心，声音悲愤地问：“你不想拯救同类吗？你难道不想让鲛人们摆脱现在被端上餐桌的困境？你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类全都被宰杀？”

言绯：“你有什么建议？”

对方默了默。

看起对话节奏都在被掌控着，但对方却因为言绯这种除了吃就知道睡的消极态度而感到了绝望。

“如果我是你，我会带着鲛人们一起奋起反击，翻身做主，让人类不再小瞧鲛人。”

言绯：“哦。”

对方：“你在想什么？”

言绯：“晚上那块黑森林巧克力蛋糕好吃，烤羊排也好吃，希望我睡醒后可以继续吃到。”

对方彻底没了声息。

大概是被言绯给气懵了。

言绯没能睡着。

她在想一个问题。

她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东方境会不会担心她？

东方境日理万机的，每天那么忙碌。

应该不会发现她的失踪吧。

李管家晚上去学校接她应该会发现这事情。

李管家和李婶都挺在乎她，要是她不见了，或许会很紧张。

而且李婶说不定已经给她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如果她没回家吃饭，一桌子晚餐谁吃啊。

言绯想到这里，“噌”地一下坐了起。

观察她的人，也在这一刻紧张地绷紧身体。

深呼吸了两次后，才用细弱的女声问言绯：“你有什么事吗？”

言绯站起身，神情严肃：“我得回家吃个饭，不然家里的饭菜就要剩下了。”

对方：？？

言绯：“是我自己打出去，还是你们请我出去？”

对方从懵逼中反应过来，立刻回答：“希望您能自己打出去。”

言绯：“唔，那好吧，抱歉哦！”

口中说着歉意，她一脚踹在墙上。

这墙是用特殊材料制成。

言绯一脚踹在上面，竟然只是踹出一个脚印子。

她惊讶地“咦”了一声，眼里的困意少了那么一分。

她用拳头砸了一次墙壁。

依旧只有拳印留下。

而且不管是拳印还是脚印，在过了一会后，就淡淡的什么都没了，墙又恢复原样。

言绯好奇：“这墙是什么材质？”

对方回应：“蔚蓝星球在被污染后，地底深处酝酿出一种很特殊的矿石，不过特别稀少，至今采到的矿石能做成的就是这么一间小房子。”

言绯：“蔚蓝星球上的那个鲛人基地，是你们搭建？”

“不是。”大概是察觉到了言绯身体突然涌出的怒意，对方立刻否认：“我试图营救那里的鲛人，没有成功过，很抱歉。”

言绯：“你为什么想要营救那里的鲛人？”

“我喜欢鲛人，不想他们受到伤害。”

言绯：“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对方卡壳，片刻后才回答：“我想保护你，你是鲛人未来的希望。”

言绯：“哦，人类呢？”

对方：“你想毁灭人类吗？在你的带领下，毁灭人类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言绯：？

毁灭了人类，她去哪里找鱼填充鱼塘？

言绯：“你是人类，你怎么对人类的仇恨这么大？”

对方再次沉默。

言绯：“鲛人毁灭不是好事，人类毁灭难道会是一件好事？物种的毁灭从来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对方细弱的女声轻轻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是未来的希望。”

言绯：“你没睡醒就再去睡会吧。”

做什么美梦呢。

世界和平不好吗？总想搞破坏。

搞破坏那是大反派的事儿。

她一条咸鱼，她目标就是当海王，一心一意的很，没别的乱七八糟的念头。

言绯没再和这个女声说话。

她在这个房间中央站了一会后，猛地起身朝屋顶冲去。

用脑袋去撞屋顶。

屋顶被她的脑袋撞出了一个坑。

但真就只是一个坑。

在她落回地面的时候，屋顶被撞出的那个脑袋坑也慢慢回落，最后恢复成了原样。

这些矿石的韧性不错。

言绯头顶完毕后，并没有停下。

而是一顿脚踢拳打的组合，将四周的所有墙壁密密麻麻打了一通。

全是一体，没有一点薄弱的地方。

言绯自认为她这所谓的金丹也不是盖的，就算神识打不开，但一拳头把黑月砸成渣渣也很有可能。

但这个房间，竟然能扛得住她的拳头？

四面墙壁包括房顶全部被砸了一遍。

没有任何破绽。

言绯低头，望向地面。

那个细弱的女声再次响起：“地面也是没有破绽的。”

言绯没理会这个女人声音。

她继续一拳头一拳头砸在地面。

密密实实的一拳头一拳头横扫过去。

在她砸完后，那些拳头印记也都完全恢复。

言绯打完，躺回自己刚刚睡的地方。

细弱的女声再次响起：“害怕吗？”

言绯：“能再给我来三餐车的饭菜吗？”

对方：……

很快，三餐车的饭菜从推道中被送进来。

言绯将这三餐车的饭菜吃的一干二净。

打了个饱嗝的她，躺回床上。

对方：“还想再睡一会吗？”

言绯没说话，她闭着眼，看似在睡觉。

但其实，是在一次次的试图打开自己的识海。

识海打不开，精神力就无法外放。

对方却似乎不太想让言绯安稳入睡。

继续说：“你去过鲛人拍卖行吗？那里的鲛人就像是货物被任意拍卖，我见过的鲛人，几乎都对人类有着反射性的攻击性，可见人类对鲛人的伤害有多深。”

“你去蔚蓝星球，应该知道那里是多么的惨无人道。”

言绯在这时坐了起。

她问：“你是谁？”

对方沉默片刻，才说：“你很好奇我是谁吗？”

言绯：“不好奇，就觉得你这么啰嗦，应该是做老师的料。”

对方：“你总会想知道我是谁。”

言绯不答。

对方又说：“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吗？”

对方：“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也将会在以后一直站在你身边的人。”

言绯：“时间流速与外界是几比几？”

对方本来自信满满地在发表长篇大论。

言绯突然来这么一句，令对方瞬间像是被堵住了嘴般，陷入诡异的沉默。

自言绯问完，对方就没再回应。

言绯也不在意。

她闭着眼，运行着身体里的灵气，一遍遍的试图打开自己的识海。

强行打开识海，就像是在强行碎裂自己的身体。

识海的疼痛要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言绯咬着牙，极有耐心。

她怕疼，但不代表她承受不了疼。

她一直都是只极为坚韧的鲛人。

识海在灵气一遍遍的冲刷下，似乎终于变得薄弱松动。

她的疼痛也越来越强烈。

疼痛就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把她一点点戳的碎裂。

女人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你在做什么？”

女人的声音虽然依旧柔弱，但也很惊慌。

言绯不打算理会她。

但就在这时候，一阵电流窜进她的身体。

她整个人被电在颤抖，身上的血管凸出，就连眼珠子都在朝外凸着。

身体更是被电的紧绷，像是随时能被电成一滩水。

女人的声音继续说：“你别再做无用功，快停下来。”

言绯闭着眼。

外界的疼痛与识海中的疼痛就像是一种里外夹击的折磨。

言绯的脸色苍白，身体一直在颤抖，但她并没有放弃。

继续运行着灵气，一遍遍冲刷识海。

识海就像是被两扇厚厚的大门堵住。

在灵气的冲击下，这大门越来越薄弱，似乎随时都能被打开。

但就剩这么薄薄一层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言绯的意识站在这两扇大门外。

她将脸贴在门上。

试图感应门口面究竟是什么，能将她的识海紧紧关闭。

叽叽喳喳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

“别打开门呀，再打开我们就要放雷了。”

“我不想放雷，放雷好累哦，再放几道雷会把她劈死的呀。”

“她怎么那么轴啊，她知不知道雷会把她劈死。”

“就这么一个独苗苗，劈死她了，以后还怎么继续细水长流，家人们快想想办法，不要让她冲进来呀。”

……

这些声音特别细细碎碎的，就像是低低的呢喃，而且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

如果不是贴着这扇识海门，她根本听不到这些声音。

“她知道什么呀，她都被劈成这傻样了。”

“哪是被咱们劈的，明明是她生了个娃儿，把她脑子给带走了。”

“那个娃子好凶残，还把咱们的姐妹也带走了好多呀。”

“没事，等她以后长大，咱们劈她呀，为姐妹们报仇。”

“她长得好看，我不想劈呀。”

“是挺好看的，和我一样的颜色哦，我也不想劈她。”

“唉，那就只能劈她妈了。”

“有道理，还是细水长流，劈她妈。”

“来来来，都把门堵好，不要让她进来找死。”

“死了就劈不了了。”

……

这些碎言碎语特别的多。

言绯已经可以肯定，这些声音都是从她识海中传出来的。

她之前进入的玄妙境界里，看到识海中有那团凶残的七彩星云是真实的。

那些七彩星云竟然进入到了她的识海中？

以及，七彩星云口中的生娃是怎么回事？

言绯退出识海，脑海里一片空白。

隐约间有一个念头，明明已经摸到了这个念头的边缘，却依旧无法看清楚这个念头是什么？

这是一种让人特别痛苦的感觉，鲛也不例外。

言绯没再试图打开识海。

她干脆放空自己的大脑，躺平闭眼。

那个女声又响起。

“你无法离开这里，不要再试图做无用功。”

言绯不答。

她继续说：“为什么不愿意和你的同族站在一起呢，是因为你的爱情？难道你觉得，那个男人他会在乎你吗？”

言绯：？爱情是什么东东？

以及，哪个男人？

女人大概觉得猜中了言绯的想法，继续说：“男人口中的爱情根本是不能信的，更何况他是那样的身份，他现在不过是稀罕你是人鱼所以才这般宠着你，等你不再是唯一一条会变成人的人鱼，他也会对你失去兴趣，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没了。”

言绯：“只要不把男人灭绝，想要多少男人没有？你脑子有病啊。”

对方：？？

鲛鱼难道不是对待伴侣忠贞不渝的存在吗？

难道不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什么言论？

不过马上，她就根据言绯的言论调整语术：“你若是统领了整个星际，所有男人都将是你的囊中之物。”

言绯撇撇嘴：“统领星际那么麻烦，哪里还有时间泡男人。”

对方：……

没想到是这么一条脑回路不一样的鲛。

心态崩了！

她忍不住道：“星际王那么的独霸专横，你在他身边，他永远不可能会让你有别的男人，你只有推翻他的政权，将他踩在脚下，才能够有泡男人的资本。”

这是个无底洞吧？

对方沉默片刻，说：“请等待十分钟。”

醒来的时候，那个低弱的女人声音又响起。

“醒了？”

言绯刚躺回去，双手安详搭在自己的肚肚上。

言绯摸了摸肚子：“有吃的吗？饿了。”

对方：？？？睡之前刚风卷残云的清理了两桌子饭菜。

那些饭菜都被她吃哪里去了？

听着无害又柔弱。

就好似与言绯同处一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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