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谣言止于智者。”苏汶没有正面回答，抛下一个含糊的答案。

“那为什么没有看到聂明翰出席呢？”

“聂夫人，聂董事长为什么要奸杀死者？”

“聂夫人……”

奢贵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大门前，苏汶和聂思羽从里面走出来，两人衣着朴素优雅。一众记者看到她们，纷涌而上。

“听说聂明翰因为吸毒，被强行送进戒毒所，是真的吗？有案底的他还能管理公司吗？”

“这其中隐藏了什么秘密吗？”一个个记者火眼金睛，问手上的照相机，拍个不停，生怕错过今日猛料。

“我不清楚，但我坚信，我丈夫一定没有杀人。”

“金融圣手霍华森从美国回来，进入聂氏担任总经理一职，那聂明翰先生又是什么职位？”

“如果聂董事长入狱，聂氏集团是不是由聂司城接盘？”

“目前聂氏集团会由我们聂家两个孩子齐心协力，共同管理。”苏汶流露出虚伪的浅笑，在聂思羽眼中，尤为讽刺。

“对不起，无可奉告。”苏汶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口吻却硬冷得让人不容拒绝。

众记者从这个点找不到价值性的回答，又转移了话题。

“这次担任聂董事长代理律师的是聂司城，聂夫人，你觉得胜诉大吗？”

聂思羽冷眼旁观，恐怕不知道他们实情的人，都会认为爸爸和妈妈伉俪情深吧。她不得不佩服妈妈的演技，明明先投毒试图致死丈夫，如今面朝众人，还能表演得那么到位深情。

倪曼青话里带话，含刀带刺，就连旁边的聂思羽，都已经听出话由，默默朝母亲看了眼。

苏汶眼底闪过锋芒，“曼青，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我得提醒你一句，有些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哦！”

“能不能成为一家人，那还是后话！”倪曼青意味深长回了一句。

苏汶皱了皱眉，寻思着她这句话的深层含义。

倪曼青给聂思羽一记眼神，不想和她在这浪费时间。

“妈，我们进去吧！”聂思羽心领神会，对苏汶说道。

苏汶唇角敛笑，和女儿往里走去，一边叮嘱道，“记住我说的话，如果让你上庭作证，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想清楚了。”

“我有自己的判断！”聂思羽冷言相对。

面对女儿的倔强，苏汶又气又无奈，“你记住我是你母亲就行！”

……

因为聂冠麟的原因，关注这桩案子的人很多，有商界同行，有社会各界人士，听审席上的位置，基本被坐满。

姚夫人在亲属的陪同下，坐在听审席的前排，这些日子她夜不能寐，女儿的案子一日未了，她心口难安。

坐在辩方席的聂司城，目光淡淡扫过姚夫人，往听审席上看去，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面孔，却唯独少了方建平本人。

他还没来？

眼看离开审时间越来越近，聂司城给庭外的倪曼青发了条信息，“到了吗？”

“没有见到人！”

他眉宇微微一皱，却依然笃定，方建平一定会到。

稍后，公诉人和助理检察员走了进来，公诉人杨晋中，有十几年的丰富经验，看起来眉宇慈和，嘴角还带着淡淡的微笑，但双眼锋利有神，浑然给人的威严气质，是多年阅历磨砺出来的锋芒。

他觉察到聂司城的目光，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

稍后，身穿桔色马甲的聂冠麟被工作人员带了上来，经过治疗，他脸色有好转，但眼里眉梢的病态，依然不减，只是今日上庭，他眼神锋芒毕露，打醒十二分精神。

“爸！”远在听审席上的聂思羽，忍不住呢喃一句。

多日不见，他消瘦了那么多，聂冠麟仿佛有感知，朝她们那边看了眼。当和苏汶那柔和的目光交接时，他眸色平静，心却再也热不起来。

随着审判长一行人纷纷落座，庭审马上开始。

“聂冠麟涉嫌奸杀姚海欣一案，正式开审！”审判长威严扬声，开始聆讯，所有人变得肃穆安静，目光纷纷投向前方。

一开始，先由公诉人陈述，“2018年8月16日早上9时许，京江市分局接到报案，邵美娟发现女儿姚海欣被勒死在北屯别墅，法医验尸证实，死者致死原因是被勒死窒息，死前曾遭受性侵。经办案人员初步调查，发现一辆车主为聂冠麟的江X3888劳斯莱斯在8月15日12点40分左右出现在北安路，在1点38分出现在鱼桥路，这两个路段都是来往北屯的必经之路。办案人员科鉴定组还在死者的手机发现聂冠麟的指纹。

“经过多番核实，聂冠麟存在说谎行为，8月15日当日他并没有像口供上说的去南湾区和北屯巡查，而是约了死者姚海欣在北屯别墅见面做不法交易，原因是在38年前，他曾经和医生姚明海有非法买卖活体器官的交易，姚明海留下一段记录他们罪行的录音，如今被其女儿姚海欣成为威胁聂冠麟的证据。

“聂冠麟为了隐瞒当年的罪行，试图杀人灭口，掩盖自己的罪行，我代表原诉人邵美娟女士，控告聂冠麟强迫罪，故意杀人罪。”

公诉人缓声后，向审判长提出申请，让聂冠麟上庭答辩。

“聂冠麟先生，请问死者姚海欣从什么时候开始威胁你？”开庭后，公诉人收敛了和善，无论是对人还是说辞上，都透着锋芒和精准。

遇强则强，越战越勇，聂司城小心翼翼地跟上他的提问思路。法庭上的对决就像棋盘上的对弈，只有清楚了解对方的“下棋”思路，才能准确地应付对决。

“八月初，有一天她突然来公司找我。”

“她威胁你什么？”

“她先是拿出一份录音，那份录音是记录了我和姚明海当年非法买卖活体器官的对话，她以此威胁我，要我强行要求儿子聂司城娶她为妻！”

“我不会牺牲我儿子的幸福，娶一个他不爱的人，更不会让这种别有用心的女人，嫁进家门。所以我拒绝了，后来她提出要五千万和一套别墅房产替换交易。”

聂司城故意朝听审席扫了眼，发现看着大部分人秉着“看戏”心态。

“请你讲述一下，当你进入北屯别墅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冠麟眸色散漾，开始回忆，“当天我大约是12点50分左右来到北屯别墅，当时客厅的门是虚掩的，她背对我坐在沙发上，电视还在播放着综艺节目。可我怎么喊她，她都没反应，看她合着眼，我误以为她睡着了，便推了她一下。没想到她直接倒在地上，我探过她的鼻间，发现没了气息，她死得蹊跷，但私心导致我没有报案，我马上翻找她的手袋，拿走了录音笔，还检查过她手机没发现备份后直接离开。”

他完整地把当时过程讲述了一遍，公诉人颇有耐心听他说完，冷声直指他，“你说谎！”

“我没有！”聂冠麟极力否认。

“当时明明是你先上了二楼主卧室，强迫了姚海欣，在强迫过程中，她挣扎，所以你一气之下用皮带等绳状物把她勒死。事后你为了掩人耳目，把尸体移到客厅，清理了二楼关于你的痕迹后，检查了手机，拿上录音笔便仓皇离开。”

“反对！我反对公诉人在没有直接证据下妄自猜测，污蔑我方被告人，”聂司城雷厉风行站了起来，神色冷肃，“根据办案人员目前的证据，并没有明确表明聂冠麟上过二楼，二楼也没有他的指纹和纤维末梢，公诉人又如何判定，他曾上过二楼呢！”

“反对有效！”

公诉人不以为然，又继续问道：“开始你向办案人员撒谎，说你先去了南湾巡查，后来再去北屯实勘，明明去过北屯别墅见过姚海欣，为什么要掩盖事实？”

“我不想让办案人员查出30多年前，我和姚明海的旧事。”

苏汶神色一绷，淡定保持微笑，“看来你们是信心十足，也真是辛苦了司城，一边管理公司一边还要顾及官司，如果明翰在就好了，可以为他分担工作。”

“比起一直戴着虚伪面孔，假惺惺示人的某人而言，这算什么！”

“我相信司城一定会全力以赴。”

避免他们再次把话题围绕到聂明翰身上，她说道：“各位记者朋友，距离开庭还有20分钟，可以让步让我和女儿先进去吗？”

聂冠麟涉嫌奸杀姚海欣一案今日开审，由于聂冠麟身份特殊，很多记者得到消息后聚集到法院门口，试图拿到第一手资料。

苏汶留给他们的印象谦和温柔，也不像其他贵太太那样咄咄逼人，让他们想蛮横也横不起来，纷纷让道，目视她们往法庭走去。

走进法院大堂，两人看到了倪曼青，苏汶走过去熟络打招呼，扬着假惺惺的温笑，“曼青，司城呢？你们准备得如何？”

倪曼青眸色淡淡，眉梢还划过一丝讽刺，“我们绝不会让伯父含冤，让隐匿在暗处的真凶逍遥法外，让操控这盘棋的恶人嚣张得逞。”

一个个记者阻却了她们的步伐，聂思羽陪伴在母亲身边，静默不语。

被堵住前进的道路，苏汶顿步，她的面容略显憔悴，面对众人时，依然保持温柔高贵的微笑，眼神却徜徉着淡淡的哀伤，“谢谢你们如此关心我丈夫的情况，但我相信我丈夫是被冤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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