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空明无奈地道:“每天和这石箱待在一起，真恨不得打开来看个究竟，可师傅又不能违反寺规，真是纠结呀!”他看一眼手中钥匙，又看一眼那石箱，做着开锁的动作摇着头叹道:“这差事还真是折磨人呀!”

“师傅乃是得道高僧，怎会自寻烦恼?”皆空心忖师傅怕是偶感无聊，才想逗逗自己，所以狡黠地笑道:“师傅是高僧，打开看看也无妨。再说师傅之前曾打开过不是也没人知道吗!”

于是空明便长住归一洞中，由皆空为他送去饮食。同时由李承志和呆瓜头辅助。

因此，皆空便有机会一睹归一洞之神秘。

四大护法死后，无人守护归一洞禁地，志远希望空明能够暂代此职。目前来看，太圣寺僧众中唯空明功力最为深厚，也只有他堪当此任了。

于是，小和尚道:“师傅是不是和徒儿一样好奇?想看看石箱中有什么东西呀?”

当他转身就要下去时，空明忽然唤了一声，“皆空!”

小和尚于是又转过身略带惊讶地问:“师傅，什么事?”

“你说什么，为师什么时候曾打开过?”空明装出一脸愠色冲着皆空走过来，“你过来跟为师说说清楚!”

空明盯着皆空，脸上泛着一丝奇怪的微笑。他手中还捏着圈黑色细绳，绳上串着一片黄铜钥匙，正在不住的晃动着。

皆空笑了，他是被师傅那异乎寻常的神态逗乐了——那明明是有意在诱导别人犯错。

皆空忙退到铁梯上，口中还不忘顽皮地道:“师傅，这事说不清了，徒儿要告诉志远住持去!”

“你敢?阿弥陀佛，小和尚居心不良呀!”

空明也不再追，兀自转身摇头笑笑。

“为师这里有钥匙，你要不要看看这石箱中的东西?”

同时，僧人们也是要忙过年的。当然不会像平常人那样忙于准备好吃的，还有穿的新衣新鞋，甚至送什么样的礼物，去哪儿玩乐……他们忙的是“礼”、“供”。

“礼”就是要拜大佛，和拜祖师及住持，长老。所谓“供”就是“普供”，即到三大殿形形色色的佛前上供。

十二月三十晚上，太圣寺三大殿烛火通明，太圣寺的僧人们，也包括别处来藏经崖研学的僧人，当然还有无眉和耶利巴陀。他们集中在太圣殿，敲打木鱼，口颂经文。

排成东西两排拜完佛，然后僧人们又相互对拜，又由一名僧人领头去拜了志远住持。

一直到深夜，皆空才有时间去拜见师傅。

“师傅诲人不倦，徒儿感恩不尽。请受徒儿一拜!”

皆空在师傅面前大礼叩拜，空明忙伸手搀扶。师徒二人坐下。

皆空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棉布包裹着的茶壶交给师傅，“师傅，有好茶，您快尝尝，热着呢!”

茶壶捧在空明手中，确实很热。藏经洞里不能生火，为了能让师傅喝到更热的茶，皆空总把茶壶贴身焐着。

空明早已闻到铁观音的香味，他微闭双眼显得有些陶醉，但又似在回味某件往事。

“红心铁观音!”

他深吸一口，一股浓香和着一缕湿润与热腾的水气，进入干冷的鼻腔，又逐渐顺着气管沁入肺腑。啜饮一口，茶水依然滚烫，让空明的整个腔腹一阵温暖舒畅。艰苦的修行中，这无疑是一种最美的享受。

“好!”

空明赞赏和感激地抚着皆空的肩膀。

看着师傅很是享受，小和尚笑得很开心。出家人四太皆空以苦为乐，大过年的对师傅无以为报，唯有如此，心才稍安。

饮罢几口，沉静片刻，空明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地道:“今年过后，你又大一岁，算来明年应是十四啦……”

“是的，师傅。”

师傅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陷入了深思。皆空遂应了一句，等待师傅深思后的下文。

良久，空明似下定决心，“师傅十四、五岁，正四处游览大好河山，你也应该下山去走走啦!明年待你攻读完归一卷，就下山去。”

深感意外的小和尚“哦!”了一声，又不由地陷入无限憧憬着——师傅说的大好河山，师傅说的江湖，还有那“瑶池仙境”……

年初一的清晨，太圣寺的僧人们除了诵经外还要唱“赞佛偈”。“赞佛偈”无非是赞颂佛祖及诸佛、观世音及众菩萨大慈大悲和祈祷国泰民安、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那时，梵音佛磬之声萦绕在大殿之上，既有韵味又无比动听，令皆空神游佛境。

做完功课后，他和志远住持等几个僧人们就到祖堂拜祖师，一般年份太圣寺僧人并不会去塔林拜祭祖师。

一直拜到快午时才开始“普供”。先供佛祖、观音，然后再给四大天王、罗汉、伽蓝、文殊、普贤……上供时既要烧香，又要供些水果、糕点及各种素菜。当然，皆空不会忘记给白玉菩萨也挑上些好吃的干净漂亮的水果。

僧人们过年在吃的方面与平时无多大变化，当然香客和山民们给的供养也会多起来。农历三十至年初二这三天中，每餐都多了木耳、银耳、香菇、草菇、猴头菇各种风味的菌类和豆制品做成的上等素菜，并且伙房的师傅们会将这些素菜换着花样，做得既美观又让人有食欲。当然，也可饮到些好茶，吃到美味的糕点。过年时，每个僧人甚至可以分到糖果、瓜子等食物，主要用于招待走动的僧人和香客。

太圣寺的僧人们，平时大多各自在藏经崖苦读经卷，也就这几日最为热闹。

不管时间是快是慢，皆空的进步却是极快。当然，从前那几年一则并没有全力研读经卷，二则很多时间用来学习文字（例如梵文）及常识等基础知识。三则当中也曾和师傅、了无下过山。而这一年皆空侧几乎极尽全力研学经卷，进级是自然更快了，随着不断考核通过，到了年底他已然攻读到第六十八洞之经卷了。

出人意料的是年前无眉和耶利巴陀并没有去找志远的麻烦。这一年的最后一天，藏经崖的守护僧们又按例将经卷进行一了番整理，将僧人们的研学进度核实记录。皆空的速度已然让人望尘莫及。

谁知皆空又从铁梯处伸出头来，道了句:“师傅!你且等着，徒儿会尽快读完九十九洞之经卷。届时，就可名正言顺解除您心中的纠结了。”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寻到自己的藏经洞继续研读经卷。

“孺子可教也!”

两位大夏法师下葬后，无眉和耶利巴陀倒是没有再生事端，二人每日在太圣寺到处闲游，偶而也去藏经崖翻翻经卷，看似是一心只等了无将五虒寻回。

看着皆空的背影，空明颔首悠悠。

每天晚上皆空仍然去佛堂练琴，然后再去那块空地练功。有什么不懂的留着第二天去归一洞请教师傅。

太圣寺的晨钟暮鼓日复一日的敲响，斗转星移，时间如梭。小和尚在成长，他希望日子过得再快些。但时间的流逝对空明和志远而言却越来越感到紧迫，眼见着年关将至，却仍不见了无回来。只怕无眉和耶利巴陀又会要闹事。因此与皆空相反，两位师傅倒是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些。

其实归一洞只是个大号的藏经洞，不过有了一张方形石桌，两条石凳，一张石床而已。当然更重要的是也有一个收藏经卷的石箱。现在，这石箱的钥匙就在空明身上。

每次皆空为师傅送来水和吃食就会尽快转身离去，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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