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教将士们奋战到底便是，太过犹豫也会错失良机，若不在皇上对柳无情心生疑隙之际，只怕来日他又哄得皇上信任，则大势将去。”

不得不说贤王的心情是十分急迫的。他口说是皇上对柳无情有疑隙。心里更明白那个爱听信馋言的皇帝更是早就对自己疑云重重了。不单拥兵自重之危言可谓贯穿始终，与皇太后私情之谣言其实并非虚假，就是如今睿儿私用虎符调兵一事，在皇上变得似乎谁也信不过的微妙时期，这些至少足以夺去王府勋爵。

看来，还在金钱帮总舵世雄宝殿中拟那份名册之时，他早已有了一番谋划。虽说虎符之事有些巧合，还有如意的鲁莽更是出乎意料。总的来说，坐壁上观的耐力，见机行事的决断，以及出动八百骠骑的魄力，和对时局的判断与把握，应当不愧他们所熟悉的天下第一帮帮主之雄心。

“如此说来，大战就在这一两日了!”

有些事情，方天成与唐佶乃至金武还是头一次得知。虽说这类军机秘要当然得保密，但已足见帮主何其讳莫如深。仔细想来也不足为怪，这才是干大事的样子。天下第一帮帮主的心机岂止如此!又岂能让人随意看出来。

“悠云山庄多秘道，倘若我们进得庄去，纵有接应，只怕人家早有防备。用兵绸缪贵在精微，如若接应不及，里外难以会合就未必胜券在握。何况狼人骑兵的数量估计不在我之下。届时他在明我在暗，其势显然不利。”

相对于他的抚掌，一旁磨拳擦掌的方天成则明显有些兴奋。而他对面的金武虽默不作声，但看表情明显心里也卯着股劲。分立帐门两侧的忠、义、威、猛则相互点头示为激励。

众志成城，只待决胜悠云山庄。

当年身历百战的常胜将军并不把所谓的狼人骑兵放在眼里，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赵贤认为区区数千人的战事，只是随手夹拈的小菜!

“不妥!”

忽然，语嫣停下手中纨扇道出这两个字，让赵贤急急咽下口中茶水，抬头迫切地问:“有何不妥?”

无奈语嫣虽觉此战太过性急，却也暂无更佳良策。何况已与山庄两位剑使约定，不可临时更改计划，现在也只能祈愿他们能够成事了。

……

次日刀派盟主穆长春率一干刀派中人，剑派北方统领廖长春及东方统领丘道长和弟子们齐来见了贤王。他们早就已在悠云山庄附近等待时机。之前已与金钱帮互有通联。

大事议定众人出帐，只留郡主与王爷在帐中。轻摇纨扇，语嫣沉思不语，赵贤气定神闲地端起茶杯啜饮，也好松泛一下路途疲惫紧随着又匆匆议事的紧绸。

一日前金武还是信心满满，现在的他心下肯定有些虚。刚才看到父亲与贤王回营时都没有出声，二人的神情像这夜一般深沉，他也不好发问，只得把希望寄托在眼前这个不反花容月貌而且足智多谋的郡主身上。如果不是郡主在前他在后，也许这个天下第一富少在如此近的距离内都不敢这般痴望。此刻即便是看着语嫣娉婷的背影，他也是怀着仰视的心态。

双眸迷茫的语嫣似乎没有听见金武的话，其实此刻她的神思已飞去另一个人身上。令之迷茫的不是悠云山庄的沉沉雾霭，而是少佛的生死。那沉沉雾霭中分明显现一个一袭白衣的身影，犹其是他的笑容竟是那么清晰和亲切。这其实是自己对他一直的深刻记忆。

“皆空……金武，你说如意和皆空还有白衣他们会不会……”

“不会，昨夜我还梦见他们都好好的。”

看见语嫣伸出一只手，似乎在触摸什么，金武深感好奇，月光洒在这个似乎凝住的美丽身影上，又让他不免暗自怜叹:无论她在哪里，以怎样的姿态，都像是画中人。

因为金武一时没有支声，语嫣又问:“你刚才说胜算几何，我想应该是没有!”

“啊!”

张大嘴巴的金武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令人绝望的回答，而且似乎很是肯定，难道悠云山庄竟是这么险恶!?难怪父亲即便知道如意涉险入庄，也不敢踏入一步，只在这山坡上苦苦等待时机。但与生俱来的无畏之心又让金武不肯相信。

“不可能，郡主言重了!”

“如果没有内应，很难越过那条深涧，即便凭少数轻功拔尖的武林中人在弓箭的掩护下越过去，然后放下吊桥，我们即便进入悠云山庄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料定将会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惨烈结果，死伤极大，这能说是胜算吗?”

这时语嫣转过身来，纨扇按在胸前，她稍稍侧首看到金武眼光忧怅。

因为朝堂上那个天子已变得无常，语嫣知道贤王府没有退路，哪怕明知无异于在进行一场赌搏。

金武没敢直视郡主那双会说话的慧眼，何况这种眼神很容易让人心动。他的目光只好转向语嫣发髻上那支凤钗下微微摇摆并闪烁着的珠翠。

不知是因为这个问题让人难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金武有些脸热，浓眉紧锁连连问道:“难道就这么凶险?难道郡主不曾想到什么好的计策?难道就任如意他们困在悠云山庄生死不明?”。

语嫣微叹:“看来也只有等了，否则我不赞同强攻。”

一阵冷风拂帐，送来下半夜的微寒，不再言语的二人都忧心忡忡地抬眼再次望向悠云山庄。

可惜，子时过后孔明灯并未升起，想必还需等到明日。如若没有就要强攻苦战啦。为了保存精力，除了语嫣和金武所有人都已睡去。

“郡主，你认为以当前兵力强攻可有胜算?”

因为刀派盟主穆长春继赵继正后并无狂厨之野心，当年那些刀客都是沆瀣一气，赵继正一死大多也就散了，趣味难投的新刀派盟主而今也是少有人响应。而剑派南方统领龙虎帮钟飞龙死于刈命螳螂手下，南方统领长年争执未有合适人选，一直由盟主郑玉雪代之。西方首领欧阳闲云之职已然虚设，如此剑派如今也消散去大半。虽然眼前人数不多，他们能来已经算不错了。由此可见武林会盟得一统也是势在必行。

……

听罢郡主与贤王的话，金钱帮的人显然心中底气又足了几分。金世雄遂将玉雪书信告之。并请以贤王之名召集附近刀、剑两派中人，贤王自然赞许。

今夜，金帮主不寂寞!

陪同金世雄看着对面悠云山庄的人很多。他们都望眼欲穿等着一盏孔明灯骤然升空。

护城河边悠云山庄丝毫也不逊于青、幽两州高筑的城墙，在月色下显得更是巍然而神秘。山庄之内雾气愈浓，似乎要将所有阁楼内的灯光紧紧锁住。以金帮主的话来说，晚上月色下是以水墨为主，那此时应是墨浓于水。月光如水显然润染不开泼墨之浓重。而淡黄灯光的几点着色倒是被稀释得若有若无。

一直在帮主身旁眯着眼竖耳聆听的唐伯乐不由抚掌，悠悠道。虽然帮主与贤王各有侧重，但这当中显然并无冲突，这种合作即便不上升为社稷民生的高度，那应该算是劳不可破的。

“只待孔明灯起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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