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江毅实在不敢相信，外婆就是这样过来的，难道在这些人眼里，一个人的尊严还不如一条狗？

况且，外婆还是南宫家的家母啊！

就在这时，赵红波走了进来，看到江毅端着的炖鱼，拦着了江毅。

“小子，行啊，炖的鱼在院子里都闻到香味了，但还是不够，我跟你加点料。”

半个小时后，一盆色香味俱全的炖鱼大餐做好了，江毅准备亲自为外婆端过去。

四周又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一阵一阵的冲击着江毅的耳膜，也冲击着江毅的神经，也让江毅感觉到一阵的眩晕。

后面的几名厨师也跟着笑了起来，江毅端着鱼盆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眼睛中的杀意也是越来越浓。

这四周的人笑的冷血，笑的毫无人性，因为这盆鱼汤是给人喝的，而不是给狗喝的。

难道南宫亮死了，家主换成了南宫瑜，这些奴才们就这么对待曾经的家母吗？

忽然，赵红波又向鱼汤里吐了一口唾沫，拿起筷子搅了搅，这才心满意足的样子。

“好拉，调料放全了，可以给疯婆子端起啦，哈哈。”

江毅酷寒的眼光扫视着赵红波，以及他身后的几名厨师，旋即又从他们脸上移开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时候已到，全部奉还！

“喷，”

那是失去亲人的痛，失去一切的痛，这也是天地间最痛的痛。

而且痛在一个女人身上，这便是世间最大的残忍。

啪！

江毅一把将那盆鱼汤扔进了草丛里，肉沫，鱼汤洒落了一地，鱼盆也被摔了个粉碎。

同时，他还要摔碎强加在外婆身上的，所有的耻辱。

看到门口的铁锁，江毅右手握住，接着便是咔嚓一声，铁锁已经被江毅直接掰成了两半。

冷酷一笑。

我江毅何止是驰骋疆场的西垂天卫，武道世界，我也是翘楚顶峰。

推开了铁栅栏，踩着青石的石面走向了房间，此生进了无数的房间，而这次最为期待。

因为屋中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母亲，自己的外婆，甄白妮。

吱呀一声，有些厚重的屋门被江毅推开了，一束明亮的光线照进了屋中，让原本有些昏暗的屋中立即明畅起来。

怀着一颗咚咚跳动的心，迈着有些沉重的脚步，江毅走进了屋中，蓦然回首时，一位蓬头垢面的女人坐在了地上。

看到突然而来的陌生男子，屋中的女子脸上充满了恐惧，脏脏烂烂的衣服包裹下的身子不住的颤抖。

忽然，张开了口，又一声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的女婿，我的女儿啊！”

虽然太阳光照进了屋中，但屋中的光线依旧黯淡，灯的开关就在门后头，江毅啪的一声，按开了开关。

亮起了灯光，江毅才看清了屋中女子的真容，虽然一头白发头发蓬乱，脸上也脏兮兮的，但也无法掩盖她曾有的娇贵。

她是自己外婆甄白妮无疑，因为，从她的面容上，能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

看到突然进来的江毅，看到了江毅的面容，坐在地上的甄白妮，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臂。

“南天、婉容！”

一声南天、婉容，让江毅顿时泪如雨下，让江毅更加确定，自己就是燕阳天和南宫婉容的儿子。

因为，一位处于疯癫的女人，却把自己看成了她的女婿、女儿，因为自己是他们的结合。

同时也让江毅意识到，外婆甄白妮，她的潜意识里还没有疯，因为她还能清晰的记着她的女婿、女儿的模样。

江毅向甄白妮走近了几步，而甄白妮也不住的喊着“南天，婉容，”

忽然，江毅停下了脚步，一字一字道，“我不是南天，也不是婉容，我是他们的儿子，我现在叫江毅。”

“儿子，江毅，”

甄白妮跟着说了出来，江毅的眼神中立即划过一道惊喜，外婆她根本没有疯。

江毅傲然而立，口中轻轻说道，“天量山绝壁，天容之合，永不分离。”

甄白妮已经站了起来，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疯癫神态，她只是睁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

她激动，她根本没有怀疑眼前的男子说的是谎话，因为他的长相，简直和他、她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江毅也看到了甄白妮的神态，也看到了从她眼角流出的两行眼泪，疯癫的人，不应该懂感情，更不应该流眼泪。

一切，原因，就是她清晰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己在做什么。

忽然，甄白妮紧紧的捂住了嘴巴，身子更是向后倒退了四五步，身子靠在了床边上，然后慢慢的跪了下去。

仰天悲呼，痛哭流涕。

“恨费长房缩不近相思地，恨女娲氏补不尽离恨天，恨玉蟾清冷桂花孤，恨世情冷漠凉如水，恨口如蜜饯腹如刀……”

江毅心惊，他没有想到外婆一下子说了这么多的恨，可见她心中的恨，是多么的深，多么的痛！

“外孙儿，”

甄白妮张开了双臂，它期望着眼前已经长大的外孙儿，可以扑入她的怀抱，二十多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一天，这一刻。

甄白妮想拥抱江毅，忽然想到自己一身脏衣服，这样怎么能拥抱她的外孙。

江毅也看了出来外婆的想法，忽然站了起来，搬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屋子的正中间。

“外婆，你坐下，我为你洗漱，洗头。”

一句话，让甄白妮感动的热泪盈眶，使劲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隐忍了这么长时间，甄白妮感觉她终于熬到了头。

江毅拿了水盆，去院中的水龙头接满了水，甄白妮用的毛巾已经非常的脏黑，江毅抓住自己的衬衫，一把撕下一块来。

沾湿了，为甄白妮擦了擦脸庞，虽然已是一位七十五岁的女人，但岁月也难掩她曾经精致的脸庞。

接着，擦拭着甄白妮好久没有洗的头发，甄白妮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掉了下来。

甄白妮没有想到她还会有今天，今生还能见到她的亲外孙，而且还亲自为她洗头。

“外孙，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外婆，我被遗弃在孤儿院，是清平巷的江铭山夫妇把我抱回去养大了。”

听到清平巷这个名字，甄白妮再次咬紧了嘴唇，她自然知道清平巷，那是江城市的贫民窟。

我可怜的外孙，他从小在贫民窟长大，那他得受多大的罪啊！

“外婆，你身为南宫家的家母，你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而且还有装疯卖傻？”

江毅问的话让甄白妮眼睛中满是仇恨。

这刺耳尖锐的叫声，让江毅端着鱼盆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鱼汤也开始洒落了出来。

没有二十多年的切肤之痛，一个人绝不会喊出这样的声音。

江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了厨房，厨房内，刺耳的大笑声再次清晰的传了出来。

这一刻，江毅知道，自己手中端着的，不仅仅是一盆鱼汤，而是一盆耻辱。

江毅没有理会赵红波，提着草鱼进了厨房，江毅什么也不想，他只想首回见面，为外婆做一顿最好吃的鱼。

这盆耻辱，比这盆几斤重的鱼汤不止重了几十万倍，而且，更浓，更稠。

穿过后院，来到一处紧锁的铁栅栏前，里面是一座别致的四合院，不过此时的四合院内，花草树木，花盆全部的被敲碎，一片狼藉。

这时屋中又传来那阵声音，“我的女婿，我的女儿啊！”

说完，拿起桌子上放的食盐，呼呼的向里倒了半袋，接着便狂笑起来。

“哈哈，给那疯婆子吃，当然要咸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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