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婆娑，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眼泪依旧止不住的往外暗流，空气中呛人的感觉已经在慢慢减少，但是眼睛依旧不能长时间睁开，那辛辣的感觉让我恨不得赶紧找水清洗一下，可是现在的饮用水也少的可怜。流眼泪是最好的选择，这是人体本能的自我保护。

随着烟雾的消散，我们都在努力的恢复自己的呼吸和视力。我隐约看到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地矗立在那，玩味的看着我们的狼狈。我揉了揉眼睛，但还是看不清楚。“那是什么？”我想要问大家，但是我的声音沙哑的自己都不知道再说什么。我拍了拍跪卧在身边的吕秀才。在我眼中他的轮廓似乎抬起头，于是我指了指不远处主河道那边的黑影。他揉了揉脸，捡起一边的手电照射过去。“哦处！”他的声音也根本听不清是啥，只知道他似乎在惊呼或者爆脏口。“……啊……拉噶……咳咳……咳咳……”他要大声说什么，但是一出声就换来一阵咳嗽。

我们狼狈的冲进左边的岔路口，可是戏剧的是，这群慌不择路的畜生竟然集体的跟着我们涌进这个略微窄小的岔路。它们竟然慌乱的把我们当成了领头带路的。但是好在这个岔路口相对窄小，大批的蟾蜍一下形成了堵塞延缓了它们前冲的势头。我们六个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没想到它们竟然紧跟不放，微微放下的心一下又提了起来。但是看到他们拥挤的乱作一团顿时又来了希望，拼了命的往前跑。就着瞬息的一松一驰那真是刺激的无与伦比。但是没过多久，身体强壮的几个蟾蜍还是领头追了上来。吕秀才喊道：“下一个岔路口，用瓦斯掩护。”不管这个方法是否又用，但是起码大家再次燃起了希望。但是偏偏一直没有新的岔路口。几只大蟾蜍首当其冲在身后紧追不放，噼里啪啦的声音几乎就在脚后跟。老曲迫不得已，回身开了一枪。也不知打在什么地方。但是似乎有一只蟾蜍瞬间减速，让后边的几只来不及躲避撞在一起。

夏飞尘冲在最前面，他的脚下似乎轻盈得很，几个弹跳就立刻和我们拉开了距离。江梅最慢，他缺少了一只手臂，身体平衡不好，往日的体力也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有些不支。但是她一直有着良好的韧劲儿，当时在东北地地下，多次逃遁她都能紧紧跟上。此时她依旧咬着牙绝不拖后腿。一直殿后的老曲一把拉住她的肩头衣襟儿，带着她往前冲。眼看身后的蟾蜍有再次逼近的趋势时，就听前面夏飞尘喊道：“这有个岔路口，右边，右边，准备好！”

“快跑！”几乎所有人都不用提醒。我们六人放弃所有选择，扭身就跑。但是我们连滚带爬的速度明显比不了蟾蜍们潮水般的涌动。“他们好像也在逃命，我们赶紧找一个岔路口躲躲。”我意识到，“万兽”狂奔往往都是躲避天敌或者天灾，因为我们几个人还不值得它们如此兴师动众。眼看着它们离我们越来越近，蟾蜍奔跑跳跃的声音真的已经如潮水一般轰鸣了。好在速度最快的夏飞尘一眼就看到一个岔路口，大叫“左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咳碎了我的肺子，整个呼吸道就好像有一个烧红的烙铁反复进进出出。但是我开始感觉到痛苦在慢慢减轻。我努力的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烟雾，手电光在烟雾中形成一道光柱。但是此时的烟雾似乎已经没有了浓烈的瓦斯气味，我还在不停的咳嗽，咳嗽的我就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周围也都是这样声音，只是大家程度不同而已。

“省点儿……”老曲留下一句话。而夏飞尘却再次冲在最前面。

但是没过几秒，就听夏飞尘大叫：“停下，别放瓦斯。快停下！”可是已经晚了。身后的瓦斯气体很快就弥散过来。吕秀才用肘弯堵着口鼻快速跑来，“快跑！”我们都不明白夏飞尘为啥停下来。

我努力的抹了一把眼泪。此时已不仅仅是眼泪，还有一些黏糊糊的眼部分泌物。确定自己可以看清以后，我把手电对准了那个高大的暗影。

我们被前后夹击了，更可悲的是令人窒息的瓦斯气体迅速的将我们吞没。大家顿时傻眼，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堵住口鼻，但是依旧于事无补。好在无数蟾蜍前进带起通道内空气的流通，使得瓦斯在不断消散，虽然作用微乎其微但是我们尽量躲避在瓦斯相对稀薄的地方还能够苟延残喘。瓦斯驱散蟾蜍的作用是明显的，身后的追兵没有过来，而前面主河道的大群蟾蜍却发生了混乱。逃窜、撞击甚至有个别的蟾蜍跌进了我们藏身的通道，然后又快速逃跑。

我紧闭着双眼，肺管子里就跟着了火一样几乎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的流，大脑仿佛有钢针在一下一下的刺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团缩着身体尽量减少呼吸，但是每一次呼吸都让我生不如死，我感觉我的意识在慢慢流逝。

那是一只巨大的蟾蜍，它体型之庞大已经超过了其他，怪眼在我手电的照射下翻成了白色的眼球，不过一直白色眼球严重充血，眼睛周围血肉模糊。双眼之间的两个肉角也破烂甚至流血。它很狼狈，但是我一眼就认出，这是当时犹如君王一般追打我们家伙。它把我扫入水池，把夏飞尘撞晕，在我们逃入石室关闭石门之后还愤怒的撞击石门的家伙。我们没有遵照它君王般的命令引起了他的愤怒，它要惩罚我们，但是却也因此狼狈受伤，我们之间仇怨已久。此时它依旧如君王一般蹲在洞口，聛睨一切的看着我们六人凄惨的趴在那里；它在看我们的笑话，看我们作茧自缚的丑态；它似乎在等待我们站起来好尽兴最后的酷刑。它不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们。而我彻底傻愣在那，手电光就这么照着它血肉模糊的脸。它也不反应，就犹如胜利者一般静观其变，似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们只不过是将死的食物，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无非是最后的拙劣的表演而已，它不屑因此愤怒。

冤家路窄，在我们最狼狈的时候，它竟然出现了。此时的我们哪里还有攻击自保的能力？但是我却发现，如果我们表现得狼狈和虚弱，它似乎并不屑于发动攻击。于是我一把按住要站起来的吕秀才，就如臣民一般蜷伏在那里。吕秀才抹了抹眼睛，似乎也领悟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挣扎。

此时这个弧形的洞穴中，烟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在慢慢的恢复，云杰和江梅在一起，他俩聪明的看到最前面的我和吕秀才没动，于是也静静的潜伏着。我看到老曲在悄悄的摸索自己的背包，不知道背包里什么东西碰撞发出了“咔哒”一声。我心里已经，赶紧看向这只蟾蜍，果然它的怪眼一翻。尽管他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一个颜色，一个白色，一个充血，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它的视线所及之处。老曲也有所感觉，赶紧停下小动作。不过我们这里有一个家伙是绝对不会做出臣服与一只动物的事情的。夏飞尘此时半蹲的靠在石壁上，手中已经握住一把匕首。此时的他仿佛一只潜伏的豹子，随时要发出致命的攻击。吕秀才不断的用小动作示意他但是，不知这里光线太暗还是夏飞尘完全的不屑，他毫无顾忌。其实我知道，之前这只蟾蜍的一次扑击就撞晕了夏飞尘，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要找回来。“完了，只要他发动攻击，我们就再也没有了恢复的时间。”我心里默默的想着。

这个岔路口只是一个短短的弧形弯，转过去就发现，这是一个通往主河道的岔路口。身后的蟾蜍只是少部分，大部队依旧在主河道奔腾。手电光一扫，竟然有几只停下来观望，立刻引起一些混乱的冲撞。

就在双方静默的对峙的时候，夏飞尘动了。他的身体微微一弹，仿佛要跃起一击时，却突然向一侧一滚，企图钻入蟾蜍腹部。这个莽撞的家伙这一次却选择了一个假动作。大蟾蜍果然上当，它本已被吕秀才切断一节的舌头突然弹射而出射向空中。它上当了，此时夏飞尘已经无限接近他的腹部，借着翻滚之势双腿一蹬，利刃在手电光线下划出一道寒芒直奔蟾蜍腹部。大蟾蜍一击落空竟然猛地跃起扑向老曲。夏飞尘一刀失准，但是他太快了，依旧在蟾蜍大腿上留下了一道伤口。大蟾蜍跃起，脱离了我手电的照射。但是吕秀才却“呲”的一声点燃一个冷焰火。并不宽敞的河道分支瞬时照亮。老曲刚才摸索自己的背包就已经有了准备，此时一见大蟾蜍从空中砸落下来，他就地一滚手中多了一个弹夹。翻滚中弹夹推入弹仓，抬手一枪。但是老曲却第一次失手了，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失手。子弹在石壁上擦出一道火光竟然弹射到我这里，又在我手边划出一道火星，吓得我赶紧缩手。老曲一直断后，他在瓦斯的攻击下影响最大，所以这一枪失了准头，估计他现在眼睛还模糊不清。

枪声一响，估计大蟾蜍也感受到了威胁。扑腾一声落地的同时那独有的尾巴竟然一下抽在老曲身上。老曲那大块头竟然被一下抽飞，狠狠的撞在石壁上，手枪也脱了手。下一幕谁也没有想到，这只大蟾蜍竟然飞快的弹出长舌一下把手枪吃入肚子里。它的智慧竟然发达如此。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它的舌头竟然恢复了，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虽不能说长度恢复如初，但是灵活度却已经完好。

这些大小不一的蟾蜍，犹如万马奔腾一般碾压而来，让我们顿时惊呆。这要是从我们身上碾压过去，那岂不是严重的踩踏事件？

吕秀才错开身让大家通过，随手从包里掏出一个催泪瓦斯罐。“快！快！”眼见大家快速通过并拉开了一些距离，他果断拉开了拉环，但是没有往后扔，竟然直接放在了脚下，然后火烧屁股一样往前追赶。

夏飞尘在岔路口用手电指引，大家鱼贯而入。最后吕秀才刚冲进洞口又拿出一个瓦斯弹，“你们快走，这在留一个让这帮玩意别进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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