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糖也听得懂顾辞的好意，回头等了两三天，乔跃终于有空和她开视频了，她在转告明源病情的时候还隐晦地提了一下，让他把自己的决定跟明笑笑沟通一下。

乔跃就在视频那看头，深邃专注地看着她:“糖糖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直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照顾我的心情，我是男人，没有那么脆弱。”

“还是有的，之前那样至少还有几分意识苏醒的几率，大脑切除，人就是彻底的植物人。能活着还是最好的情况，最怕是后续的并发病症出现。”

季绍安:“这是最坏的打算，主治医生应该是去和院长开会，商量明源的治疗方案了。”

秋糖心跟着紧绷:“大脑切除了人怎么还可能有意识，跟现在的植物人有什么两样？”

这种时候，别人在以感性出发的时候，顾辞就总能理性的点出残酷的一面。也是在间接的提醒秋糖，乔跃在做什么决定的时候让她在旁边帮忙分析一下。

“现在坚持要治疗，将来人真的在床上又躺上五年六年，甚至更久，确定明笑笑就能有这个耐心和工夫数年如一日的照顾明源吗，那个时候她有了家庭，就未必有现在的心境。到时候不管狠心不下，一直照顾又是负担，不顺心的生活总是能让人有负面情绪，也许就会埋怨老乔今日的坚持。”

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不是平白而来。

所以她这么着急是干嘛？

说兄弟，是感情好。可跟人家明笑笑这样的亲生兄妹终归还是不一样的。

和乔跃感情铁的是明源，可他人躺在那里没有意识，自己就做不了主观的决断，你做的决定好坏他或许不会怪你，但是他家人就未必。

和一个直男你搞曲线贴心，他只觉得你弯弯绕绕不直爽。

秋糖直接翻了个白眼:“和你说多了心脏疼，明源手术方案你觉得要怎么安排。”

乔跃那边沉默了一会:“笑笑怎么说，所有的决断还是要听她的意思，你转告她我的意思，就是不必担忧手术费上的问题。”

顾辞这话不好听，却也是大实话，人性什么时候都不能去低估，也不能将自己真的完全站在明笑笑的位置去做。

秋糖坐在明笑笑旁边，几人在手术室外等了四个多小时，主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几人便立刻迎了上去。

曹医生:“手术很成功，还要再看后续积液吸收的怎么样，有没有并发症或者感染情况。病人会先进icu，过48小时如果没有问题就能转回特护病房。”

随后明源被转进了icu，他们看着明源被推出来，整张脸浮肿的已经看不出原来的五官，剃光的头有一侧因为没了骨盖陷了进去，再也不见当年那个清风霁月又温暖的明源了。

秋糖一个外人都觉得很揪心，明笑笑更是一直哭，哭的眼睛都肿了。

护士过来找家属，秋糖也是跟着明笑笑一块过去的，看着她签了很多的确保书，也被交代了一系列的叮嘱。

“你们的卡上没钱了，等会病人还要用药要上监护，你们要抓紧去住院收费处交一下。”

护士递过来今天的医药单，是秋糖接过去的，随后她安慰的拍了拍明笑笑的肩膀:“你跃哥说了，你的任务不是想这些，照顾好你哥才是你的责任。”

在明笑笑看向她时，秋糖一笑:“这是他原话。”

“谢谢嫂子，也谢谢跃哥。”明笑笑低下头，肩膀颤抖:“如果当年不是跃哥和卫榕哥，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明笑笑就抱着她胳膊哭了好一会，秋糖不太会安慰人，就僵直的坐在那里让明笑笑把她半个肩膀都哭湿了。

半个小时后，秋糖去车上拿了乔跃留下来的钱包，回来的时候在交费处看到排队的大美女，应该说是武装很严实的大明星。

她扭头的时候也看到了秋糖，两个女人四目相对。

“乔跃的女朋友。”对方把眼镜往下一拉，就对她挥挥手:“你好第一次见面，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路晨元，是卫榕结婚365天的妻子。”

路晨元，家喻户晓，从出道就黑红黑红的一线大明星。

直到很久以后，秋糖与她认识很多年的以后，依旧能想起第一次见面她对自己的介绍。

她是卫榕结婚365天的妻子，今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两天后，周六上午9:00，明源被推进了手术室。除了乔跃回不来之外，顾辞季绍安都在，连卫榕都回来了，在卫榕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长腿大波浪的美女，戴着口罩，睫毛弯弯眼波似水，那双丹凤眼看你的时候像极了撩人的妖精。

因为凝重的气氛和来来往往的护士，她们并没有说上话。

见小姑娘意外的表情，乔跃无语:“小丫头，你真以为哥哥是感性过头不知分寸吗，你的意思我心里有底，以前那样至少还有几分的机会，只要有一分机会，我都会尽我所能。可如果真的要到了需要切除一部分的大脑才能保住那一口气，相信明源那样骄傲的人也不愿意这样活着。”

“所以，就听笑笑的吧。”

季绍安:“这样治好，其实只是让人躺在那里还有一口气。”

后面说完明源的事，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宿舍椅子上闲聊，乔跃背后一架铁皮衣橱，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九点到十点这一小时内，乔跃写报告，秋糖码字，手机支在旁边，敲键盘的叭叭声就回响的陪在二人身边。

最终，明笑笑还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最后这一个亲人，哭着说就是哥哥在床上躺一辈子，只要还喘着气她就还有哥哥，她选择签下了手术同意书。

秋糖是了解乔跃的，他肯定是不惜代价都要治疗明源，昨天甚至跟自己说过打算让大姐请一个国际的医疗团队。

顾辞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插言，等话题差不多结束了才说了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这样的治疗有什么意义，就算老乔能一直承担医疗费，但明笑笑将来是需要工作，需要结婚生子，需要生活的，她哥这样的情况，将来她的丈夫公婆会不会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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