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只能庆幸，因为朱雀圣座一穷二白连自己都快养不活，所以硕大的朱雀圣神殿只有仆役会隔一天前来清扫，异常冷清，这一幕没有别人看见。

“去找锁链，把他栓住。”小白下令。

发生了一些意外。

服下麒麟丹的朱雀圣座确实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状态,在小白看来,比起上次打斗他战斗力至少翻倍，猝不及防下她被他打伤,血流不止。

小白按着唇,微微躬身，脚下踩着面色不正常潮红的朱雀，他长发散乱,衣衫几乎褪尽，眼眸通红。

亚兰珈已经完全看呆了，捂着嘴不敢发声。

虽然之前评价他是个疯疯癫癫的家伙，但实际上朱雀圣座总是残留理智,毕竟他和楼百蝶不一样,他脑子没病，单纯蠢罢了。

他的疯狂更多基于对于自身实力的骄傲,所以才会在被小白暴打后立刻认清事实,恭恭敬敬拜见麒麟大人，也正因为如此,小白不太看得起他。

亚兰珈连忙点头，转身跑离前又听到冷冰冰一句：“哪怕是面对你的母亲，该保密的不要乱说，懂吗？”

还真有一些棘手，毕竟朱雀本身就是超一流高手，还有风火轮的加持,不过对付一个不带脑子而且丧失了求胜欲望的家伙不需要多艰难。直到被小白压制踩在地上，他反而没了方才的疯狂，似乎光是能和小白进行肢体接触，便足够安抚他了。

她看着他，抬起手甩了几滴血在地上，红色长发的男人再也抑制不住，像是在沙漠中濒临渴死前发现水源的旅人，一瞬间爆发出的巨力竟然挣脱了小白，趴在地上舔舐她滴落的血液。

男孩僵了僵，回望了麒麟大人。

她在炽白的光辉下，红裳刺目，看不清面上神情，但脚下延伸的阴影是如此浓厚，漆黑无光，让她像一位冷酷无情的审判官。

不过按照婆娑圣国的规矩，麒麟圣座理应坐上王国第三把交椅，确实是凌驾于诸国的执政官大人。

但是现在他是完全丧失理智,直勾勾盯着她溢出的鲜血，不再以攻击她为目的，而是疯狂想要扑倒她。

意识到了她的存在，朱雀立刻蠕动着爬到她面前，试图亲吻她的脚尖，被小白踩着脑袋不让动，她嫌弃道：“你怎么回事儿，明明都能说话了，还是这副控制不了自己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听见了她的话，朱雀身体颤抖，痛苦抽泣着向她认错：“对不起、大人，我不知道怎么了，想要您、更接近您，鲜血、您的圣血让我……”

他语序混乱说了很多东西，让小白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冷淡道：“你这个脏东西。”

她抓住他的头，运转鲸吞诀吸干了他的内力，可是青年却不觉得绝望难过，反而满脸都是幸福和狂热，直到最后被她一掌拍为血水，也没有流露半分不满。

亚兰珈看着这一幕，神色恍惚一瞬，随即低下头不言不语，像是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

朱雀圣座无声无息死了。

小白回去随意通知楼百蝶一声，教主大人心疼看着她的伤处，只随意应道：“换一个便是。”

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个狂热追逐自己的属下，甚至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晓，不过整个麒麟教又有几人配在教主那儿留下姓名呢？二十八星宿、四象圣座，乃至两大护法，都是可以随意替换的物件。

不过两天，新的朱雀圣座就上任了，说巧不巧，她也有着一头朱红长发，但双眼并非赤红，而是一对碧眸，与小白相似但色彩却没有那么澄澈，黯淡深邃。

麒麟大人懒洋洋靠在高处，迎着吹拂的清风红纱飘扬，双眸半合，似睡非睡。

新任朱雀圣座一直不敢出声，她拘谨跪在地上。前任朱雀是被麒麟大人随手打死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隐秘，虽然中原正道都在讨伐这群魔头行事疯狂不惧生死，可实际上他们最会看人眼色，知道什么样的人不能惹，在楼百蝶的恶行调教下，躲避风险已成为了身体本能。

而像小白这样上午才和人吃过饭，下午便随手打死对方的，更是绝不能冒犯的狠人，颇有楼百蝶当年风范。现在所有人都认同她是楼百蝶亲女这一说法了，就连左护法辛巴图都信了七八分。

过了许久，麒麟大人终于睡醒了，她慵懒伸了一个懒腰，随意瞥了眼地上僵硬跪着的身影，语调松软道：“你知道吗？上一个坐这个位置的人不仅战力惊人，而且容貌极好，论起来仅次于我与小蝶。”

现任朱雀实在不想说话，但又怕不回应反倒激怒对方，轻声道：“无论是谁都无法与您和教主大人比较，地上尘埃又如何能仰视星辰？”

小白道：“把头抬起来。”

现任朱雀颤巍巍抬头，被直属上司打量了一番，冷汗直冒，整个人控制不住发抖。

“真是没用，竟然这么胆小。”

小白不屑嗤笑，就当现任朱雀以为自己看不见明天的日升时，她又变得亲和：“但胆小也不错，至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轻易惹人发怒，让我不喜。”

“你的发色和瞳色还算让我满意，前任的风火轮便赏给你，”她不管现任朱雀擅不擅长使用这种武器，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三天之内，去清扫一个目前闹腾的势力，带一百个人头来见我。”

听到这样的话，现任朱雀心中大喜，只要愿意下达任务就证明自己还有价值，有价值就代表不会被轻易抛弃。她立刻叩首跪拜，感谢麒麟大人的赏赐，谢谢对方愿意给自己证明的机会。

麒麟大人没有搭理她，拉拽了手里一根细细长长的金链子。

朱雀才发现，她手上竟然一直拽着一根金链子，尾端延伸至三人才能环抱的巨大廊柱背后，方才不敢细瞧，只隐隐约约瞟了一眼，还以为是麒麟大人的首饰。

金色短寸头的红眼男人无声从廊柱后――爬出。

待到麒麟大人坐在他身上，才直起身子，背负着主人离去，而始终立于阴影处的男孩随即跟上。

朱雀这一刻是如此恐惧，满面苍白。她指尖发颤，死死将额头贴在地上，直到很久之后都不敢抬起。

她认出了那个男人，理论上是和她同一级的白虎圣座，曾经的上司现在的同僚。

然而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人存在于世间的意义和价值，单纯作为麒麟大人的脚力麻木活着，更可怕的是朱雀看不出他的反抗和不甘，与其说这个男人已经完全屈服，不如说他已经认为这样的行为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朱雀抓紧了那对曾属于前任朱雀的风火轮。

或者说这是曾属于她兄长的兵刃。

但是她生不起任何报仇、不，她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努力活下去，不要让麒麟发怒，保全自己的性命，至于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

朱雀位置的变化并未引起大家注意，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让麒麟教所有人高度重视，那就是一直在圣宫生活的麒麟子走出了这座红石城。

楼百蝶带着她参加了筹备已久的圣典，一向穿着随意披头散发的教主大人今日难得正经换了红底金线的礼服，头戴冠冕，冠冕下珠帘摇晃，另有红绸落下，美到了极致，竟然染上了圣洁的光辉。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谁不知道楼百蝶的作风多么狠辣？他若是圣洁，那整个人间都是极乐天国。

然而他身侧的女郎衣饰更加华贵繁复，乃至头上冠冕也更加闪耀，对比之下竟然她才像个那个高高在上外出巡视的王者，身旁是侍奉她的王后。

左右护法、四象圣座、二十八星宿……所有魔教高层齐聚一堂，在游行花车中各居其位，或神色肃穆或面带微笑，皆是穿了麒麟教配套的正式礼服。

这堪称麒麟教成立以后影响最大也最华丽的祭典，楼百蝶很早就开始筹备这一天，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要他的麒麟儿被万民景仰、拜伏，成为西域诸国中最尊贵的存在，所有无法及时赶回来给小白捧场的高层都被他直接除名，换上新人的同时给旧人贴上追杀令。

小白奇异发现周围民众竟然十分热情，高呼着麒麟教万岁，齐颂教义，一路行来直到西域诸国王室们齐聚叩拜，民众们的热情都不曾消减。

这无疑透露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麒麟教非常受西域民众认可，高度追捧。

话说她为何会感到奇怪？理所应当，麒麟教值得这样的待遇。

人群中，赤发红眼的青年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在酷暑下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遮挡住眉心的赤焰阳纹。

他困惑看着远方与楼百蝶并肩，一步步攀上高台的“麒麟大人”。

忌惮扫视一圈齐聚一堂的魔教高层，青年不动声色后退，没入人群后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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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带微笑，而身后亚兰珈视若无睹，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做残忍，身为麒麟教的人，如果连这点小小的痛苦都无法承受，早在成为圣使之前被人挤下，尸骨无存。

“麒、麒麟大人，哈啊、大人、麒麟大人……”

“是的，麒麟大人，只要是您的意愿我都会遵从！”男孩大声回应。

他奉她的指令如圣旨，陷入了盲目的追逐与爱意的漩涡，这个从未尝试过情爱滋味的年轻男孩过早遇到了不该碰见的人，已然化身为了她足下的石砖，唯愿让自己的棱角更加平整光滑，不会硌着她的脚。

“嗯？还真是奇怪？”

朱雀的头被按进装满冰块和凉水的铁桶，持续的时间足以让好几个普通人窒息而死。

直到有血丝在水中流动，而他的挣扎越来越小，死鱼般一动不动，几乎丧失生气，小白才把他拽出来丢在地上，一脚踹过去后他弓腰痛苦吐水，倒在地上抽搐了很久。

“清醒了吗？小红鸟。”

先前便说过,风火轮在极速旋转下自带灼烧效果，小白被利刃撕裂伤口，眼疾手快削下了那块肉,才避免了烧焦的皮肉蔓延,也因此流血量较多。

于是朱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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