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是！老太公这是老当益壮啊！只是天色这么晚了，不知道老人家连夜来见小子，可有何事？”

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颇为认真的朝钟鸾点了点头，却仍没改称呼，道：

他颇为惊诧的回头朝那声音来处张望，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在两个年轻后生的搀扶下，立在离自己不远处伸头叫唤，此时正被两个警戒的喽啰拦在圈外。

在晃动不停的火光照耀下，钟鸾目测这位老者年纪应该在八十上下，他知道这个年纪即使是在眼前，这个世界上医疗水平最为先进的国度里也不常见。

一声颤颤巍巍很是苍老的叫喊声从不远处传来，让正与宋万闲聊的钟鸾霎时间一愣。

钟鸾闻言会心一笑，忙笑道：

宋万朝钟鸾介绍了几句。

钟鸾了然赶快开口问道：

“不瞒大王说，老朽白活了八十多，还是头一次撞见大王这么仁义的人呐！

那老者挣开被身旁后生搀扶着的左臂，凭空用力的挥了挥，道：

“大王啊，老朽虽然年迈，可身子骨却不弱，这点风寒怕他甚么！就是那半石一包的粮食，老朽现下还能背着走半里路哩！”

开仓放粮这种事情，老朽从前也只是听人闲说起过，可真正亲眼所见，也只在这一回啊！

今夜大王又替俺们村里除了一霸。此番作为，依俺说就是官府，也不见得强过大王啊！”

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老太公，天气这般冷，您怎么出来了！”

钟鸾见说，抬头望了宋万一眼，发现他身后不知不觉间，早围满了领完粮食归来的村民，都是一般满脸期盼的神情。

钟鸾沉吟片刻，从地上起身，对老者身旁两个跃跃欲试的后生道：

“上山可不光是享福吃肉，须知我等全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行事，干我们这行可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一个不慎，到时候轻则伤筋动骨，重则赔上身家性命，你们不后悔？”

“大王，俺们都想好了！俺们都是一身子力气，可能吃苦了！俺们就想像宋大哥那般豪气。

俺们不想再过受人欺负吃不饱饭的日子了！大王，就收留我们罢！俺们不怕苦也不怕累，还抗揍哩！”

两个后生没有被钟鸾言语中的艰难吓倒，反而眼神愈加炙热。也许在他们心里，早已认定了一无所有的自己，除了性命，再无可失。

钟鸾内心是极为高兴的，但是面上的戏必须要足啊，装出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

就在此时老太公说话了。

“大王，俺知道你担心甚么，带他们上山吧……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怨不得别人。

只求大王能好好待他们，老朽便心满意足了！似大王这般的好人，日后若招了安讨得官做，孩子们跟着也能有个出身。

就不用再受俺们所受的苦了！大王，老朽在这里给恁作揖了，求大王垂怜则个！”

宋万在一旁听到最后，早忍不住在后面拉扯钟鸾的衣袖，嘴中“哥哥”“哥哥”的急切催促。

钟鸾忙扶住欲要行礼的耄耋老者，又看了一眼那两个满脸决然的后生，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你两个就随我上山吧……”

不待钟鸾话音落地，只听人群中随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此刻无数个热切的声音炸起：

“大王！”

“俺也要上山！”

“大王！”

“俺们也要上山啊！”

见火候差不多了，钟鸾道

“好！那想跟我上梁山的兄弟都去右边找宋万头领报名，上山的兄弟都有十两安家费，莫忘了跟宋万头领领取。

另外粮食管饱，三天食一顿鱼肉，父母妻儿愿意一同上山，亦管饱。”

开玩笑，你还真以为，你给他们报个仇，再免点债、分点粮食，就能一呼百应让他们抛妻弃子不顾父母跟你上梁山干杀头的勾当？

别傻了！

总得有点实惠不是，再者说，谁家还没个老小牵绊，不将他们的一家老小安顿好了，他们怎么为你效命？

事实也证明钟鸾是对的，听闻上山就有十两白银的安家费可拿，管饱，三天吃顿鱼肉，还能带父母妻儿一同吃饱饭，找宋万报名上梁山的人群立马就多啦不少。

自打把那些情绪激动，恨不得扯破嗓子嘶喊着要上山的村民们归到一堆清点完人数，宋万笑得咧开地嘴就没合拢过。

整整一百一十七条精壮汉子啊！。

算上他们的父母妻儿，人数超过三百！

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数字，要知道整个大岗村也太不过才一千多人！

来时，只是孤零零的十几个人！

回去时，三百多人套了几十辆大车！

从水泊边上将人粮钱运回山寨，整整运了四五天时间，而且这还是托大岗村的村民又借给他们牛车、渔船的福！

……

“听刚才给俺们送粮的小兄弟说，大王待人仁义宽厚，山上又能大鱼大肉吃饱饭，俺这两个重孙听了。

死活都不愿意再待在家里，一心只想跟大王上山！老朽苦拦不住，只有舍了这张老脸，为这两个孩子跟大王求求情，希望大王能收留他们！”

“老朽从父辈手上接过田宅至今，好算也有60多年了。

手里有些田产那时日子也还过得去。可谁知越往后走，日子越难得熬啊！这也怪我那几个孙子不争气，被保正诱去赌博。

“大王……大王啊！”

把家里原有的三百来亩田地败得如今只剩四十亩不到，全家五十多口人就靠着这点薄田过活，交完皇粮，哪里剩的许多？

可苦了俺那几个重孙子了，眼见他们长这般大，却从未吃过一顿饱饭，老朽心酸啊！每逢过年看这几个孩子闻到点零星肉味的那个馋样，不瞒大王说俺都是偷偷躲在一边抹眼泪！”

听老者动情说到此处，眼圈已经变得通红，老泪纵横，接着讲道：

而且据他的经验，一般如此岁数的老人在当地也是相当有威望的，村民们平日里有些什么邻里之间的纠纷又或难以决断的大事。

都会找这些乡中宿老当面讨个主意。想到这里，钟鸾也是不敢拿大，忙叫喽啰们退开，快步朝老者走了过去。宋万见状也是小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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