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抑的神『色』微微动容，用掌心轻贴在自己胸前，以前那里只有一道被刀刺出来的旧疤，现在，多了一条沈辞送的项链。

伸手勾出了衣服里的项链，指甲盖大的银『色』小球垂在指间，圆润可爱，透过上面镂空的花纹，能看到里面漂亮的祖母绿。

“前就跟你说过, 你已这程度了, 不吃『药』是好不了的, 你每自己跟自己斗争你不累吗？你明明不想死，既然想活着那就好好治病，好不好？”

秦抑依然保持沉默。

秦抑靠在轮椅里，垂着眼，没立刻回答。

沈辞……

没说不能理解什么, 陆衡也没追问：“不难过，那就更要积极治疗了啊, 道你不想吃『药』是怕影响你弹琴, 但说句不好听的，你现在本来也弹不了琴，不如趁这时间赶快把你的病治好。”

“过去的十几年都没有治好，你就能确保现在能治好？”

陆衡留意着的举动，好像明白了什么，“沈辞”二字就像是一把钥匙，能够打开某人心的那把锁，只有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秦抑才会有所反应。

秦抑没吭声。

陆衡好像很生气：“早道会变成今这样，一年前就该强迫你吃『药』，当时觉得反正治不治是你自己的事，你爱贱自己也碍不着别人，懒得管你，可现在不一样了啊，你已不是一个人了，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起责任，也对沈辞负起责任？”

于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说：“你想，过个一年两年，你们肯定得去领证对吧？你还不赶紧把你自己弄好，保持最好的状态跟举办婚礼，是不是？”

秦抑闭了闭眼：“给时间考虑。”

“没时间给你考虑了，”陆衡见居然还要犹豫，自觉好话已说尽，开始说歹话，“你赶紧给把『药』吃上，你今是缓过来了，要是在你考虑的时间里又加重了怎么办？你道你今给沈辞吓成什么样了，持续不断地喊了你两个小时，嗓子都哑了，要是有下次，你是想让直接崩溃，还是想让守你一辈子？”

“……你还好意思说？”陆衡忽然起身，走到面前, 直接坐在了桌子上，“要不是你常『性』的私自增减『药』量，会拖这么久？都跟你说了那『药』量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 你还是一到演出前夕就断『药』，你这样反反复复，能好才怪。”

嗓子喊得很疼，出去喝了口水润喉，就看到那个被遗忘在床上的透明糖盒，没忍住伸手拿起，心情复杂地看着里面的糖。

这些年，秦抑一直是靠它熬过来的吗？

想要『自杀』的时候就吃一颗。

“沈辞”这个名字对秦抑的意义，远比想象的还要重要。

沈辞有些疲倦地闭上眼，忽然觉得心力交瘁，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向秦抑坦白自己不是原主，现在看来，根本没有必要纠结了。

不能说。

母亲的离世已给秦抑造成了太大的打击，现在需要稳定情绪，不起任刺激了。

不是原主这件事，现在不能说，以后也不能说，只希望秦抑永远也不要怀疑，永远也不要问起，不去提它，或许还能让少一负罪感。

包括可能找到了在高速上扔饮料瓶的人是谁，也暂时不要告诉秦抑好了。

就像前陆衡说的，事情已发生，就算真的找到了那个人又能怎么样，让赔钱，还是让坐牢？不论怎样，都已无法弥补对受害造成的伤害。

“小辞，”始终在一旁没吭声的温遥忽然开了口，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沈辞的肩膀，“放轻松，虽然和秦抑一直不对付，但以对的了解，也没这么容易被击垮。”

“嗯，”沈辞故轻松地冲笑了笑，“没事。”

这笑容太过勉强，温遥一时也不是该继续劝慰，还是就此停住话题，正在犹豫时，忽然看到沈辞抬头向外张望，好像被什么动静吸引。

陆衡从治疗室出来，直接离开了别墅，沈辞没来得及拦，只好去找秦抑，小心地问：“陆医生……都跟你说什么了？”

秦抑没答，只道：“你是不是还没吃饭？”

“还没。”

“先去吃饭吧。”

沈辞哪里还吃得下饭，可一想秦抑也没吃，还是只好先跟去了餐厅。

午的饭已完全凉了，厨房阿姨又做了新的，因为只有们两个吃，就让她随准备了一，凑合吃一口，毕竟两人都没胃口。

沈辞很想问问秦抑陆衡到底说了什么，也很想问问关于母亲的事，可看没有任进行话题的欲望，还是忍住了，没敢开口。

两人沉默地吃完了这顿迟到的午餐，很有默契地都没吃多少，等到阿姨把碗筷收走，就听到玄关传来响动——陆衡又回来了。

陆衡拿着几盒『药』，径直走到秦抑面前，一边抠『药』片一边道：“今你先应个急，明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一会儿让你的管家帮你约好明的检查时间，然后告诉，明陪你去，听到了吗？”

沈辞看了一眼拿来的『药』，好像都是抗抑郁类『药』物，不禁心里一紧：“陆医生，不是说吃这些『药』会影响……”

“影响弹钢琴是吧？现在本来也弹不了琴，不需要什么创灵感，你也高考完了，暂时不用指，不冲突。”

陆衡说着，已把『药』片都倒在白纸上，递到秦抑面前：“快吃。”

态度格外坚决，沈辞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才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一年多以来明明也很稳定，除了刚开始那两次，后来都没发过……”

“暂时的稳定不能算痊愈，就算真的一年没有发，也不是没有复发的风险，复发了就得吃『药』，况现在已这程度了，在医生这里除了吃『药』没有其办法。”

“沈辞，”秦抑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沈辞，“不用跟争了，吃。”

接过管家递来的水，把所有的『药』片一送服。

“今先不让你吃太多了，明去医院检查完调整『药』量，一会儿你就睡觉吧，好好休息，你母亲那边的事，找人帮你处理，你现在需要稳定情绪。”

陆衡好像还有事要忙，留下『药』以后就准备走：“得回医院了，建议你自己找个心理医生，毕竟不是精神科的，总是在你和那边的医生间两边跑也怪耽误事。”

“心理医生对没用，”秦抑抬起头，“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回去吧。”

“行吧，随你，”陆衡拿起自己的东西，“现在对你的要求就只有，谨遵医嘱，好好吃『药』。”

陆衡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别墅，气氛一下子陷入寂静，沈辞艰难地把视线从那些『药』盒上移开，伸手轻轻握住了秦抑的手：“哥哥，别难过了。”

“不难过，”秦抑给出了和给陆衡一样的答案，“早就道她有一会走，曾甚至每都做好了第二就听到她离世消息的觉悟，但唯独没想到的是，她能够活到‘寿终正寝’，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秦抑……”

“一个每都想『自杀』的人，离世的原因是‘自然死亡’，她是早就道自己不可能有机会『自杀』，所以彻底放弃了吗？甚至不告诉她身体不好，是怕道了会想尽办法给她治疗？”

秦抑说着，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她不信任，不道根本不会做那事，还说什么想看的婚礼……还和以前一样，永远在欺骗。不论她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都还拿她当母亲，可她心里，真的有把当成过儿子吗。”

“不……不是，”沈辞握着的手更紧了些，感觉到指尖还是很凉，“虞阿姨肯定不是那么想的！午的时候，们给疗养院打了电话，护士说回忆起来，除夕后的某，她跟虞阿姨聊起们，听到她说‘看到们，也算能放心了’这样的话。”

往秦抑跟前凑了凑：“不告诉你身体状况，应该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没有等到们的婚礼……可能只是她看到你现在过得还好，觉得唯一的挂念也能让她放心了，所以可以平静地迎接死亡，不是不信任你，也是真的爱着你的。”

“……是吗，”秦抑的眼难得透出些茫然，这似乎是从未想过的另外一结果，“或许吧。”

当这些话从沈辞嘴里说出来时，心的平产生了倾斜，不由自主地斜向“信任”那一端，即这有可能只是安慰。

在选择信任的那一刻，心底似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悄然瓦解，忽然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像是放下了一件困扰多年的心事。

原来那个女人还是爱着的。

尽管这爱意远不如伤害来得深刻。

尽管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但也足够了。

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的自己，不断深呼吸，过了足足五分钟，才终于平复下来。

原本从警局回来时，心里就已非常难受，一回家看到秦抑这样子，更是直接情绪失控了。

秦抑紧紧地抿住了唇。

陆衡站起身来：“现在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是在通你，现在就回医院给你拿『药』，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秦抑被陆衡叫去了治疗室, 后锁上门，有些头疼地坐了下来：“打算怎么办？”

说完，直接离开了房间。

沈辞独自留在卧室，情绪还没能完全平静下来。

先去洗了把脸，因为刚刚哭过，脸上的皮肤被蛰得有疼，到现在还红着。

陆衡有些心力交瘁, 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母亲的事们都道了, 能体会你的心情，但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你还是得好好活着，不是吗？”

“不难过, ”秦抑终于开了口，“只是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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