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啧啧嘴：“怎么没有，你五岁不也拉裤了？你俩大哥别笑二哥，都拉过都拉过。哎哟！！”秦洵的拳头却已经砸在了师父的肚子上，他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凑在无量身边道：“姐姐，我下山给你买了穿里头的小衣服了，换洗衣服给你拿的干净的道服，你要是缓过劲了，就去泡个澡…”

秦洵话还没说完，无量已经接了口：“我好了，我现在就去！”

刚坐好，温热的茶杯已经递到了无量手上。秦洵凑在旁边，瞪着双狗狗眼，眼睫亮闪闪的：“你好些了吗？”

无量有些艰难的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好多了…谢谢你。”

“水…”无量嘟囔着，喉头滚了又滚，师父终于放下了画卷，双手穿过无量的腋下，将人一把提坐起来。

无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颜色煞是好看，秦洵抿着嘴拍了拍无量的手背开口道：“师兄胡说八道的，你来的时候三岁了，哪有三岁的小孩还拉裤…”

“我变大了！我回来了！！”无量一激动便疼的龇牙咧嘴，哎哟哎哟的又靠回了靠背上。本来还不觉得，这会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喜悦冲淡些后，无量不好意思的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臭臭的…

那也不一定就是自己身上臭啊！无量梗着脖子看了看白白净净的秦洵，还有在旁边拍着袖子的师父。最后忍着酸痛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自己，好像，就是自己发臭了！！

一旦发现自己臭了，无量就一刻也等不住，身上哪哪都感觉粘黏腻腻不舒服，这会身体缓慢的适应了酸痛，已经能做出大的动作了。无量偏头看了看捂着肚子“哎哟”的师父，咬牙切齿的撑起身体下了床。

无量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缓缓抬手闻了闻，不好意思的开口道：“那个，我这，有碍观瞻，能不能，这个…”

师父却“噗嗤”笑出声来：“臭了就臭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那小时候拉裤里，不也是我这个老家伙给你擦的屁股？”

泡澡的地方在竹林里头，是一汪清澈的山泉。师父放了好些不同的石头，泡起来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通畅了不少。因着是汪活水，无量毫无顾忌的坐在池子里——搓老泥。

这后来就剩座塔，道观也迁了地方，山头都做成了学校，哪还有山泉的活路。

算下来无量已经好多年没来山泉泡澡了，这次既然逮到了机会，那自然要把自己搓的干干净净才行。

上次被秦洵和周仁拖回□□之后，无量就已经在缩小版自己的身体里面了，秦洵也只来给她□□擦过脸。大夏天的，摸爬滚打回来也没洗个澡，就这样硬挺挺的放了快半个月，那也确实，该臭了哈。

秦洵也不知道无量为什么呆在原地，连她抓在手里短袖掉在地上也没反应，“哎呀”一声上前捡起了地上的衣服：“姐姐怎么了，这衣服落地上又脏了，我晚点给你重新洗，你把衣服晒了就该去前头吃饭了。”说着仔细瞄了瞄无量的表情，见她一脸凝重的开始晒衣服，便嘟嘟囔囔地走了。

虽然自己是秦洵带大的，可是她八岁开始就没有让师叔给自己洗过内裤了，别说是内衣，那也是她自己洗的。

现在不仅是八岁的师叔给自己洗了内裤，还洗了内衣。无量只觉得浑身都要烧着了，简直丢人！！

羞耻心作祟，无量蔫蔫哒哒的缩回了房间，忍着饿硬是没去前厅吃饭。

中途秦洵没来，倒喊了师兄来给自己送饭。无量怕吃完了洗碗正好撞见秦洵，一直等到了半夜才开始动筷子。

月挂枝头后，师父却好巧不巧来了。

看清师父拿在手上的东西时，无量这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小木盒和小树枝。

一个放着余一的魂魄，一个是余一的□□。

“我都把他给忘了！”无量擦了擦嘴从师父手中接过了那两样东西，到手后却突是一顿，这方小盒子，好像不对劲。

里面好像空了。

无量咽了口口水，抬指在木盒子上敲了敲，和余一刚收入盒子的声音与质感都有不同，表情一瞬间沉了下去，皱着眉望向师父：“师父，他…”

“急什么。”师父往桌边一坐，指了指还剩大半碗的饭菜，无量哪还有心思再吃，只象征性扒了两口便停了动作。

师父摇摇头：“都说了，你急什么。该吃饭还是要吃，你这不好好吃饭，铁打的也受不住……”

……

看着无量的表情，师父梗了梗叹口气道：“他确实不在盒子里…”眼看着无量的眼球都要瞪出眼眶，师父啧了声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的魂魄一直待在盒子里也不好，这盒子叫纳，是短暂存放魂魄的地方，时间长了容易让魂魄分散，所以他去了更合适他的地方。”

“他自己去的？”无量有些狐疑的甩了甩小木枝，“那他怎么没回他□□里面？”

“谁跟你说这是他的□□？”师父的胡子被吹的一上一下，看着无量懵比的表情，抬手就在无量脑门上敲了一下：“这不是他的□□，是他身体的一部份。他的真身是这个。”

师父抬起剑指比划了两下，随后直直地把指尖对准了无量的脑门。

就在这瞬间，无量惊讶的发现，在自己汗涔涔的右手心里正握着一把断剑。

！！！

“他是，我的剑？”无量说完却自己摇了摇头，“不会。师叔给我剑之后余一还出现过，他不仅能和我一起上学，他还有师父。”

“他的师父？你也见过？”师父也有些奇怪了，按道理来说，余一确实是一株桃木，而且他这株桃木不仅和无量的木剑契合，和无量的魂魄本身也很契合。

无量都不消回忆：“对。他师父还是个奇怪的人，刘海遮住了左边的眼睛。我这次是跟余一一起去地府帮别人改命数，还是他师父帮的忙，他师父叫游方。”

“游方？你看到过他被遮住的左边眼睛吗？看清是什么颜色了吗？”师父的表情有些惊惧，一时倒让无量有些拿不准主意，小声开口道：“我没见过他的左眼。怎么了吗？师父你也认识游方？是很厉害的大人物吗？”

师父却没有回答，转而在房间里踱步起来，看起来和平常很不一样。

无量试探着喊了好几声，师父却愣是没有半点回应。

他约莫是走了小半个时辰，等到无量去厨房洗了碗回来，他还在围着房间踱步。

“师父，你别晃了，你有事就说事，不然你回你自己房间晃。”无量经历了抓心挠肝的想知道之后就累了。

眼下师父也不打算告诉自己，便收拾收拾想要睡了。那头师父却福至心灵，猛地一拍脑袋，坐到了无量床边：“你是在哪里见到那个，游方的？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了呢？”

无量也烦了，师父不给自己传道授业解惑，问题还一顶一的多，这会又被师父卡着肩膀晃的没脾气，只好臭着张脸盘着腿坐好认真回忆道：“我想想。我见到他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就在我家楼下。就是师父你走了之后，没好多年道观换了地方。山体清减了不少，那塔啊，下头又露出来好多层。”

“塔露出来好多层？”师父捋了捋胡子，掐指算了算后开口道：“然后呢，你见到游方，他在干什么？”

“他没干什么啊？”无量揉了揉脑袋，“他路过，随手救了我一命。”

其实也很好回忆，那天有个标志性的事件，无量可算捋清了思路，着急忙慌的开口道：“对！那天逐月塔倒了，师叔去处理事情了。家里来了个幻化成师叔模样的精怪，我和那精怪一同跌出了窗外，是游方救了我。而且，当时他手上还拿了那个叫纳的小盒子！”

“塔倒了！？”师父胡子被吹的贴在了脸上，看着无量懵懵懂懂的点头，瞬时皱了眉头，“那精怪你还记得么？是重湿气、腥臭，且多泥石？”

无量愣了愣，确实是这样，当时给她的感觉是什么。

像树根。

师父再抬手掐了掐便甩着袖子离开了。

无量心头突然涌上了大胆的猜测，如果自己在家遇到的精怪是余一，那游方出现在家楼下就合理了，因为他是余一的师父。

那他们到底是敌是友，而且他们的出现，和逐月塔倒了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这种事上，师父一定不会和自己开玩笑，余一的真身肯定就是自己的木剑。

那他为何会和游方一同出现。

无量搞不懂，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了一锅粥，本想一点点捋清思路，没想到在不久后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大亮时，无量才慢慢悠悠醒了。

师父正端坐在桌边，看样子好像来了有些时候。无量赶忙坐起身来，还没来得及穿上鞋下来，师父却起身了。

“我今日有事不在观里。你和秦洵要多注意塔的动静，你师叔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师父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若遇事故，便震塔。”

说完也不等无量开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无量倒吸口气，“震塔”可真不是件小事。要知道“震塔”是要利用气力，驱动塔身，好端端的震什么塔。

但师父既然交代了就一定有用。

无量想着，赶忙起身洗漱了到前头去找秦洵。

已经干了，待会折好了给你送过去。

“你洗了？”无量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洵收下一条奶橘色的内裤，对方还满脸疑惑：“对啊？贴身的衣服不洗怎么穿？”

等到无量搓完了澡抬手去拿干净衣裳，看到已经剪掉标签的新内衣内裤时，无量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脑袋。

方才秦洵说的“我下山给你买了穿里头的小衣服”，说的就是内衣内裤啊！！！！内衣内裤贴身穿之前都要揉洗一遍，所以是，是小师叔给自己洗的吗！！！！www.九九^九)xs(.co^m

“醒了？”师父把那半卷画展开着反复看，无量眨了眨眼想翻身起来，但浑身上下都似被碾碎一般，酸痛的厉害，使劲了便痛得冒汗，也就只好作罢。

哈哈说不定他就剪了标签没洗呢。无量木着脸安慰自己，没事，这么小的孩子懂个屁。

无量做好了心理建设，穿好了衣服，顺带着舀了水把脏衣服给搓完，就已经接近黄昏了，无量伸展着疼痛减半的老胳膊老腿，抓着衣服打算晒起来，转个弯却正好碰见了收衣服的秦洵。

小秦洵一边往干净的背篓里放衣服，一边露着个酒窝对着无量笑：“姐姐泡完啦？是不是很舒服。”转而他看见了无量拿在手里的衣服，小秦洵皱了皱眉：“姐姐怎么自己洗了衣服，你伤还没好…而且我这次下山又给你买了两套小衣服，已经干了，待会折好了给你送过去。”

等会。小脑袋？无量又在秦洵脑袋上摸了一把，这个视角，好像飘高了一些，小师叔看起来，也比自己小了一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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