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郁攸，秦洵拎着他往旁边走了一些：“老实跟我说。上次游方把你带上山，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可是你师父！”

想到之前游方的消失和出现在追云山上，无量猛地坐起身来：“郁攸！我懂了！后面的内容其实是游方先生撰写…”

话还没有说完，无量突然被人拽进了怀里，僵直了半天无量放松了肩膀抬手在那人背上拍了拍：“师叔…怎么了？”

无量躺了半宿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闭着眼在床上蹬腿：“这件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如果像游方先生说的那样，追云道长根本研究出来真正能够解开缚生咒的方法就赴往生了，那游方先生画在你画卷里头的那些内容，是从哪里来的？”

“嘘…”秦洵把他捏得死紧，虽然是不带任何恶意的，但郁攸却觉得比无量恐吓自己时还要恐怖。但想到自己是他师父后，郁攸突然又不着痕迹地硬挺起来：“特地在这里等我的？”

“嗯。”秦洵放开了无量，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不管该由谁来杀死双头，都和你没有关系。明日上好剑穗我们就回去。”

虽然不明白这个“谁”是不是有什么限定特指，但无量还是乖巧应了声然后又老实躺下。等到她呼吸完全平稳下来，秦洵才给无量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

秦洵语气淡淡的：“嗯。没见过面的那种。”

听着无量还有些俏皮的小呼噜，让郁攸一时间有些忧伤叹气：“真是傻人有傻福。”

郁攸打定主意，想要趁着无量睡着之后去找游方问问情况，只是刚一悄悄拉开房门就被人一把捉住。

郁攸：…

“我不希望无量有事。所以希望你能够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也不希望她有事！我认识她的时候可还没有你呢！”郁攸有些愤愤不平，虽然他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搞不懂自己的师父究竟在想什么，但是这次却意外地感觉师父的打算会对无量有一定伤害，于是非常痛快地把游方在画卷里加的内容全都告诉了秦洵。

“可憋死我了。无量你睡了吗？”郁攸从一大堆衣服底下冒出头，“无量？”

“师叔，我进来了？”无量敲了几下门还没抬手推，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秦洵挡了挡无量的视线，放轻声音安抚她：“你先去李雪缨那里等我，我这边…”

无量打断他，有些好奇地踮脚去看：“我刚去过了，李雪缨她不在。”

“那你先回去。晚点我找你。”

“可是里面是谁，你们刚好像在吵架…”

无量还扒拉着秦洵往里探头，里面的人却先开了口：“既然是无量来了，就让她进来一起听也无妨。”

秦洵的手还是横在门框上，看着无量有些期待的眼神叹口气道：“你想进去一起听？”

“我保证不乱打岔，不影响你们谈事情。”

看着无量举在脑边的三根手指，秦洵有些无奈地稍微让开了身子。www.)

“先生。”无量钻进内室毕恭毕敬地打了招呼，刚要在游方身侧的位置坐下，就被秦洵拎住放到了游方对面的凳子上。

“你就坐这里。”

无量掏出郁攸放到桌上，非常乖顺地应了声：“噢。”

虽然游方说了“让无量一起进来听也无妨”，但是真正当无量坐下来的时候，游方和秦洵就陷入了沉默。

“刚刚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说了？”如愿进来听他们说话的无量，感觉事情发展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不是说我可以听吗？”

看了一眼秦洵，游方笑着开口：“你确实可以听。我们在商量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就回追云山。”

“那在这边还有什么事情？”无量看秦洵没有反应，大着胆子继续提问。

游方的手指又在桌上点了点：“关于你木剑的事。把你右手伸出来。”

无量刚伸出手去，就被秦洵按着放回了身边：“这件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回程机票我已经订好了，现在出发的话时间正好。”

游方没有再说什么，却也没有起身。无量看着他露在外面盯着自己的那只眼睛，眼瞳是纯黑色的，亮得有些吓人，鬼使神差就起身越过整张桌子去捞游方的刘海。

秦洵虽然有些紧张地拉了无量一把，但电光火石间无量还是清楚地看到游方被遮盖在刘海底下的那边眼皮上有两道交叉的疤痕。

“上次我们去地府，是你第二次打开鬼门？”

“嗯。”游方大方承认后，静静看了无量半晌，随后缓缓起身往外走去，“不论如何，你都不要松开他的手。”

“等会，你别走啊…”还没搞清楚这个“他”究竟是谁，游方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无量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看秦洵：“怎么着就走了？师叔你们的事谈完了吗？我不会又耽误事了吧…”

“没有。”秦洵揉了把无量的脑袋，“谈得也差不多了。”

似乎知道无量会问在谈什么，秦洵继续补充道：“谈的都是之后回追云山的一些事情。可能会让你进塔里待一段时间。”

想到之前在铜钟里头的经历，无量刚皱了眉想要反对，就听见与人敲了门。

“我家大小姐回来了，请秦先生和张小姐去她院子里。”

“知道了。”秦洵起身拍了拍无量的肩膀，“其他的晚点再说。走吧。”

无量也不至于当场就反了骨，便抓起郁攸乖乖巧巧跟着往李雪缨那边去了。

李雪缨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脸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一边搓手一边脱围巾：“东西我带回来了。不过是借用一下，明天之前要还回去的。”

“什么东西？”无量疑惑地凑到秦洵边上，看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串铜铃铛。

那铜铃铛是一串的造型，铜铃一共有五个，越是往底下的个头越大，秦洵似乎是知道怎么用，放在手心里仔细打量了半天然后又放回桌面上：“多谢李小姐。”

“不客气。”李雪缨就着仆从端着的铜盆净了手，随后从柜子里翻出个木盒子。那盒子个头不大，放在李雪缨的手心里正正好，“无量，这是你的剑穗。你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谢谢你。”无量结果那方小巧的盒子打开来就看见里头蜷曲这一个手掌长短的黢黑剑穗，上头是编的普通中国结样式，底下的流苏倒是打得很细，不仔细看还当了是什么头发丝一般，“这也太精致了。”

无量把那剑穗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到手心了摸了又摸：“我很喜欢，谢谢你。只是我的木剑他…我暂时还不太会使…”

“嗯。你先把饭吃饱了再说。”李雪缨看着无量有些懵懂的表情，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铜铃，皱眉道，“你师叔没跟你讲吗？”

假装镇定地看了无量一眼，秦洵开口道：“嗯。一时情急忘记了。总之先把饭吃饱。”

虽然不明白究竟要经历些什么，但是关于“饭一定要吃饱”这一点无量非常赞同。

也亏得秦洵没有提前告诉无量，倒是吃了个清净饭。但是吃完饭之后无量看着被李雪缨攥在手里的大凿子，有些欲哭无泪地想要收回手。

“不是。有事咱好好说还不行吗？”无量满脸讨好地看了眼按着她手的秦洵，“师叔，我这做错什么事你们用这么老大个凿子对付我…”

“很快就没感觉了，别怕。”秦洵摩擦着无量的小手指安抚她，“真的很快就不会有感觉了。”

…无量一阵无语，开始认真思考这个没感觉是指会晕过去还是死过去。

“准备好了吗？”李雪缨握着凿子的手也有些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没有啊，没准备好…”

“既然准备好了。就把剑穗放她手心里，然后握成拳。”

“我说没准备好啊！”无量还在鬼哭狼号，秦洵已经一手按在她小手臂上，另一只手紧紧把无量的拳头包在手心里固定住。

无量右手的袖子被勒到了手肘上，露出一段光洁的臂膀，手腕处木剑原本隐去的纹路此刻又隐隐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凿子靠近一分那纹路就愈发滚烫，无量的手臂贴在大理石桌面上感觉有些冰凉，手腕却烫得她止不住地闷哼。

“里面那些东西都是假的，不要害怕。”秦洵握着无量有些颤抖的拳，眼睁睁地看着那凿子戳进了无量手腕处。

眼看了无量支撑不住身体微微有些摇晃起来，李雪缨这才松了手任由那凿子立在无量手臂上，随后轻轻晃动着那串铜铃。

无量就伴随着那敲钟一般的的铃声完全陷入了沉睡。

本着师叔是自己人等多久都没关系的心态，无量决定先去找李雪缨。可等到了人家房门口，就被告知李雪缨外出办事下午才能回，于是无量转头就去了秦洵那处。

李家的房间隔音都不太好，无量远远就能听见秦洵房间里头的吵吵闹闹，贴着墙听了一会，时不时还能听到自己的名字。

秦洵点头沉吟片刻，只说了句：“我知道了。”随后踱着步又拉开门把郁攸塞了回去。

有点不明白自己出去这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但郁攸还是认命蜷缩到无量身边睡下了。

夜深了，李家宅子里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因为知道秦洵已经从追云山回来了，无量便放了心，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被郁攸拱起来：“还睡啊姑奶奶。赶紧起来，今天还要找你师叔和那个什么李雪缨。你不要迟得太过分了。”

“知道了知道了…师叔都还没来叫我。这几天都睡得不太好。”

郁攸不可思议地看着无量，这几天的呼噜不都打得挺欢快的吗？

秦洵半晌没有说话，等到无量背都挺酸了悄悄扭动了一下，才终于听到秦洵在耳边长长叹出的气：“我不会让你死的。”

“啊…？”无量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杀双头难道不是大家一起吗？我为什么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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