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去处理疯眼汉穆迪折腾出的麻烦。穆迪是个脾气很古怪的老傲罗。”她说，“疑心病有点重，但大家公认他是部里格斗技巧数一数二的巫师。真希望能学一两招……”

列车上，罗恩很快又高兴起来，因为亚伯从巧克力蛙里拆出一张挺稀罕的画片，很干脆地送给了他。

我躺在服装店宽大的扶手椅里不想动弹:“别。素面袍子就够好的了，我不需要新衣服。”

西里斯还在自顾自继续:“你觉得麻瓜女孩们的晚礼服怎么样？就是电视上那些亮闪闪、长到拖地的裙子，配上一双有点跟的鞋子，比如芮妮·乔薇拉……”2

“工作袍怎么够呢？长袍或者裙子，你总能用上。不喜欢这些的话，我们去邦德街看看？我衣柜里大半都是麻瓜做的衣服，哈利还订了一套g&h的西装呢。”1

“什么也没买。”我摇头，“那些袍子看起来都像神职人员的套装，穿上就可以进修道院。你爸爸怎么不在？”

月台上，罗恩情绪不佳，拥抱韦斯莱夫人的时候拉长了脸。

“罗尼昨天刚跟妈妈吵了一架。”弗雷德压低声音。

“无敌的安得罗斯！”3罗恩举起卡片，眼睛发光，“这是新出的画片，我还没见过呢！”

“学校的单子上到底为什么写了这个？”赫敏蹙眉，“我们根本用不到啊。”

“说不定今年有什么课外活动。”金妮满脸兴奋，“或许我们要加一门舞蹈课。你们买了什么样的礼服？”

下车时，霍格莫德车站暴雨倾盆。

“幸亏我不用坐船了，那些一年级恐怕会掉进湖里。”亚伯爬上马车，伸手把赫敏拉进去。

开学晚宴依旧丰盛，但赫敏听说厨房里有家养小精灵之后就不肯再吃了。

“因为他的礼服长袍很像镶荷叶边的天鹅绒长裙，还发霉了。”乔治窃笑。

礼堂大门豁然洞开，闪电在石地板上投下一道高大崎岖的鬼影。

纳威吓得甩掉了刀叉。银器撞击瓷盘的声响中，那个身影一瘸一拐走进礼堂。又一记电光闪过，照亮了那人的面孔，穹顶下响起整齐的抽气声。

来人头发稀疏花白，面孔扭曲，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寸完好，布满疤痕，一只特别大的亮蓝色眼睛自顾自滴溜溜四下旋转。他一条腿是木头做的，拄着拐杖，再加个眼罩就是恐怖海盗的标准扮相。

海盗跟邓布利多说了两句话，坐到了教师席中唯一的空位上，警惕地嗅了嗅食物，开始吃东西。

校长满面笑容地站起来，鼓掌:“欢迎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新教师，穆迪！”

教师席上传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四张长桌悄无声息。

“今年的防御课主题是航海吗？”我小声问赫敏。

她疑惑地看着我，用口型说:“什么航海？”

但关于防御课的问题很快就显得无关紧要了。邓布利多宣布，今年将举办三强争霸赛。长桌重新活跃起来，礼堂中陷入一片欢腾。

第二天，赫敏又开始吃东西了。她宣称，要表明维护小精灵权益的立场，有更好的办法。

“不管怎样都别饿着自己。”我把盘子都挪到她面前。

哈利这边，猫头鹰盛况依旧。西里斯寄来许多糖果，长桌边的空气都染上了一股甜味。

“……他还问你，到底决定好要什么礼服没有。”哈利合起附在包裹上的卡片。

“他怎么这么执着？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叹气，随口说，“告诉他我要一套燕尾服好了。”

“你终于愿意吃东西啦？”罗恩在我们身边坐下，看着赫敏，“不念叨奴隶劳动那一套了？”

我一看她拧起的眉头，就知道事态危险，赶紧说:“第一节草药课还在同一间温室吗？我们最好早点去看看……”

第一堂课，斯普劳特教授让我们挤巴波块茎的脓水。黄绿色粘稠汁液散发出刺鼻的汽油味，不少同学脸皱得像灌下了整杯柠檬汁。

“闻起来真亲切。”我说，“让人想起西里斯的车库。”

罗恩抹了把汗，脸颊蹭上几道土渍:“呼，希望下节课能轻松点……我宁愿去喂弗洛伯毛虫。”

他的愿望泡汤了。

第二堂课，海格让我们饲养他刚孵出来的炸尾螺。那些东西看起来莫名眼熟，像梅费尔区高级餐馆里去壳的大龙虾，区别在于这些活物尾部会冒出火花，向前推进。

“这些炸尾虾……呃，炸尾螺，可以吃吗？”我举手问，“它们看起来肉很多。”

“不可以！”海格惊恐地反驳，“它们……身上带刺……好了，现在你们试试给它们喂青蛙肝和蚂蚁蛋……”

马尔福发出呕吐声。

“不能吃的话养来做什么呢？”我失望地小声问。

“你是认真的吗？”罗恩说，“这些东西很可能有毒！你还不如去报名参加弗雷德和乔治的新产品实验，帮他们试吃那些奇怪的糖，起码不会死人——应该不至于会死人吧？”

上完算术占卜后，我完全放弃了这学期会轻松一点的幻想。塞蒂玛·维克多教授布置了两篇论文，要求我们第四周前必须上交。而我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论文要求细则。

“完了，这学期会很艰苦的。”我抱着赫敏哀叹。

“这学期会很充实！”她眼睛放光，“如尼文也到了最有趣的部分，我们就要开始学斯堪的那维亚地区中世纪的文稿了！”

跟她们这些人好难沟通。

我烦躁地抓乱了头发。

魔药课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跟赫敏已经搭配出了默契，没出什么差错，但纳威对斯内普的恐惧似乎有增无减，我怀疑现在他的博格特会变成巨怪那么大、满嘴喷火的魔药课教授。

总之，他半小时内就烧化了坩埚。

“这是你在这间教室里毁掉的第六只坩埚。”斯内普冷冷地说，“一个星期禁闭。”

当天夜里，纳威宵禁前才爬进公共休息室，指甲缝里塞满了洗不掉的蟾蜍内脏。斯内普罚他剖了一桶蟾蜍，不许用魔杖。

“我老是想到莱福。”纳威红着眼睛说，“他怎么可以……”

“下次去之前先抠抠肥皂。”我建议。

“scourgify.”赫敏用魔杖点点他的手，“下次用这个咒语。手势很简单，只要划一道弯曲的弧线，就像字母s……”

大家都十分期待黑魔法防御术，因为前两天穆迪在门厅里把马尔福变成了白鼬，多次摔打在地，一举赢得了三个学院的敬畏与大半格兰芬多的好感。

“马尔福早该被治一治了。”罗恩几天后提起这件事还咯咯笑，“瞧他平时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

“但这有点过火了。”赫敏说，“把学生变形成动物违反了好几条规定。我希望穆迪不会因此惹上什么麻烦……”

“阿兹卡班一半的人都想除掉穆迪，他多个马尔福当敌人也没什么。”罗恩说。

“反正肯定没人敢在他课上捣乱了。”我想到白鼬在空中颤抖的场面，还是有些心惊，“谁也不想被变成什么动物再痛打一顿……”

果然，第一堂防御课就充满冲击力。海盗穆迪用变大的蜘蛛向我们演示了三个不可饶恕咒，讲解到钻心咒的时候，赫敏不得不大声喊停，因为纳威脸色苍白，神情惊惧得好像随时要晕过去。

下课铃响起时，同学们望着穆迪的眼神中敬畏翻倍。

“他跟他的名字一样情绪化。4如果他别时不时大吼‘随时保持警惕’的话，我可能会记得更清楚。”帕瓦蒂小声道，“李·乔丹说得对，他确实有点神经质。”

“那也是课堂效果的一部分。”罗恩赞叹，“难怪弗雷德和乔治一直在说穆迪‘很懂怎么在外面做活’。”

纳威直愣愣盯着虚空，眼神空洞地站起来。

“纳威，你的书……”我试图叫住他，但他根本没听见，径直走出教室。

我迅速把书本塞进他的包里，追着纳威出了教室，发现他独自站在走廊中央，瞪着对面的石墙。

“纳威？”我轻声喊，“纳威？你忘了书包。”

他回过神来，声音高亢得不自然:“什么？噢，谢谢你……这节课真精彩，是不是？”

我皱起眉。

“你还好吗？要不要去趟医疗翼？”

“不用。”他果断地说，“我没事。我只是想稍微透透气……”

走廊里响起木棍敲击地面的笃笃声。

穆迪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疯狂乱转的蓝眼珠来回打量我跟纳威。

我紧张得想抹汗。

出乎意料，面孔可怖的海盗开口时却相当和气:“来吧，隆巴顿，我们去办公室喝杯茶……”

纳威似乎更慌张了，求助地看着我，但穆迪没有邀请我的意思，蓝眼珠牢牢锁定他。

我只好看着他被穆迪带走，指了指地面，用口型说:“在这里等你！”

蓝眼球唰地转过来，吓得我双手立刻背到身后，开始焦虑不安地在走廊里来回晃悠。

“伊莱恩，你不去吃午饭吗？”赫敏喊。

“我在等纳威。穆迪说要请他喝茶，我有点担心……”

“他刚才课上脸色就很糟。”哈利蹙眉，“穆迪不会对纳威怎么样吧？他还给格兰芬多加分了呢。”

“只有斯内普才看纳威不顺眼。”罗恩说，“没事的，他又没犯什么错。”

我们四个在走廊上来回走了十几分钟，纳威终于出现在拐角，眼睛通红，神情却相当平和，怀里抱着本精装书。

他见到我们，有点诧异，但很快绽开微笑，对我们展示那本《地中海神奇水生植物和它们的特性》。

“斯普劳特教授告诉他，我很擅长草药学……”他带着淡淡的骄傲说，“穆迪说我会喜欢这本书的。”

“看来他是个不错的老师。”赫敏低声说，也对那本书露出微笑，“虽然上课的方式有点激进……”

周五，我去弗立维教授那里继续魔咒训练。他对我的守护神赞不绝口，望着那头母狮不停地鼓掌，好像比我还高兴。

“天赋，我说过你很有天赋……”他摇摇头，发出欣喜的叹息，“看来我们可以加快进度了，下周上课之前把这些书读完。”

他递来一卷羊皮纸，还沉浸在喜悦中:“我精选的那五本魔咒理论基础一定要仔细看，其它的随便翻翻就行了。”

“……十一、十二！”我数完书目，有点后悔在他面前变出了守护神，“十二本！教授，我还有别的作业，可能没办法在一周内读完……”

“那就先读五本吧。”他一挥手，仍旧盯着那只庞大的守护神，“反正总量是不变的，剩下七本也必须在这学期读完，你自己安排……”

我满心忧郁地回到休息室，发现赫敏正在给哈利和罗恩发写着“呕吐”的徽章。

“www.youxs.org，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会。”她热情洋溢地介绍，也塞给我一枚徽章，“标语也想好了，我过几天就会做成横幅。”

哈利欲言又止，罗恩似乎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小心提出建议:“www.youxs.org？家养小精灵权益促进联盟。www.youxs.org。”4

赫敏念了几遍，点头:“也行吧，那我改一下。”

哈利和罗恩如释重负地把徽章塞回她手里，以从未有过的专注态度开始写作业，似乎唯恐有人打扰。

一道闪电划破礼堂穹顶的天空，雷声震耳欲聋。我顿了顿，伸手去够长桌中央的馅饼。

轰！

“……这一切都来自奴隶劳动！”她愤慨地扫视餐桌，“小精灵们从来没有得到公正的对待……”

“这件事比较复杂。”我饿极了，往盘子里添了几截熏肠，“没法说家养小精灵是自愿参加劳动的，因为大部分小精灵没接触过自由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服务巫师就是全部。你得先给他们选择权，才会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开学前的对角巷采购，西里斯带哈利在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定制礼服长袍，并极力劝说我也订购一套。

“问题是小精灵们根本没有选择。”赫敏难过地低头看着盘子。

“这个可好吃了！”罗恩表情夸张地吞下一枚布丁，故意把果冻端到她面前，“你不想尝尝吗？”

“别这样。”我说，“她没有强迫你也不吃啊。”

我向哈利投去“救救我”的眼神，他心领神会，假装对几样新面料突然产生了兴趣，大声问西里斯该用哪种当衬里。

我松了口气，在柔软的扶手椅中躺过了清静平和的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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