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宵便笑：“师弟果然憋着大招呢，平时和咱们练习那都是小意思。”

闻人珏也笑，装模作样的叹气：“唉，都是我不够格，没让白溯发挥真正水平。”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映照在苏惟白脸上，两人手中的长剑几乎同时出鞘，白溯更快一分剑刃一挥剑光已到苏惟白面前。

苏惟白诧异的挑了眉，右手一抬轻车熟路的格挡住白溯的攻势，随即手腕翻转向前刺去。

苏惟白笑意谦和：“请赐教。”

“朝露重不对，是霜露寒。”魏宵皱眉，白溯这招起势是朝露重，大气磅礴气势恢宏，却手腕一转变为霜露寒，剑气含冰赛雪令人不可琢磨。

横露剑法属水含冰，讲究刚柔并济，白溯性子稳重几次对战都走的先慢后快的路线，没想到今天一上手却是快攻。

白溯身法飘逸似白云，层层闪影如一团雾气包裹着凛冽似冰的剑气，衣袂重叠仿佛散落着无数雪光。

谈话间，两人剑气相交，剑气同属冰寒水系，因此初一相交便迸发出刺眼的光芒，周围的学子不由得闭上了眼，碧青的石台面漫上一层冰霜，又因威力过猛裂开丝丝冰纹。

长剑化横转劈，白溯纵身跳起绢白气流直冲苏惟白而去，台边学子皆是惊呼声。

强大无匹的剑气席卷风暴而去，滴滴露水附着于承影剑刃之上又随风刮向了苏惟白，风暴骤起露水在气流中凝结成冰，剑气森寒与冰露相接，竟有几分剑气成型之态。

“厉害了。”姬淮棠感叹一声。

剑光散去，两人竟是势均力敌，都未显伤势，微喘着气持剑互望。

受了这一击，苏惟白终于正视起白溯的剑法，长眉微敛神情郑重，握剑的手用力了几分。

苏惟白诧异白溯的技巧，其身法灵活程度根本不像一个初学者，虽剑气深厚程度尚浅，但因技巧纯熟竟一丝破绽也无。

一记猛劈，苏惟白被震的退后几步，温和的俊脸上显露出几分怒火，少年气盛最忌他人嘲讽，白溯轻飘飘的一句话几乎是瞬间就点燃了苏惟白的怒火。

“白溯！”

苏惟白手势一边，双手握剑在空中划出一层层晦暗难明的图案，剑气银白在空中凝结，渐渐化为一个繁复的图腾，花纹精致更似个艺术品，苏惟白面色凝重手腕不停，图案成，炫目的银光席卷整个练武台，台周边的学子被寒气所逼不约而同的后退了几步，衣角还是被剑气波及瞬间结了一层薄冰。

月称蹙眉：“这…”

“真想不到啊，这么小就学会了这一招。”魏宵真心诚意的感叹道。

云深游太白，长白少客知。

“长白客”，长白剑法六招十二式，难度次第叠加，据说现任长白院长堪堪学到第五招十一式，已是长白剑法的集大成者。“长白客”是第八式，已是历代练习长白剑法者的一道分水岭，八式以上才是真正精髓。

燕寄紫不了解这些，听了魏宵的解释很是担忧：“那白溯？”

魏宵摇头：“不好说，先前只猜测苏惟白练到第六式，如今一看是我们低估他了。”

“师弟的横露剑法似乎堪堪练到一半，还未到精髓之处。”

“有点悬。”

谈话间图腾已成，白溯隐于剑光中正视苏惟白，长白客一招精妙之处皆在于此，苏惟白此次看得出有些勉强，虽说最后几笔灵力稍有不殆，但他仍是完成了，脸色瞬间就有些苍白，目光却无比炽热。

剑气呼啸而来，白溯稳稳的站在台上，目光直视剑气一点儿不错开，右手持剑连格挡姿势也无，看着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这白溯是觉得自己敌不过，索性放弃？”

“硬抗下来不死也得半残啊！”

冰寒剑气席卷而去，携带着来自长白雪山的凛冽寒风，白溯长发在空中飞舞，素白长袍烈烈随风，冰雪面容神色自若。

苏惟白苍白的面颊露出狂热的笑容：“这才是长白剑！

“白溯，你输定了！”

剑气转瞬即至，凛冽剑光照亮了白溯清冷卓绝的面容，白溯后撤半步，右手持剑不动，左手举起带动袍袖飞舞。

“白溯是被吓傻了吧？”

“这动作是怕伤着他那张脸。”

台周边的看众窃窃私语，魏宵几人脸上也带了些不解。

魏宵有些分神：师弟确实生的好，挡上脸也是应该的。

喂喂喂，你跑题了诶！

苏惟白满是激动的看着剑气朝白溯而去，飓风席卷整个练武台，连他本人都因为力竭踉跄了一下。

白溯左手手腕几经翻转，动作活像是手里有剑打了几个剑花，剑光逼近，白溯握紧的左手向剑光处松手一扬！

光芒乍现，剧烈的震动让石台都颤抖了几分，白溯手中投出一物与苏惟白剑气相撞！

嘭！

气流爆破声响起，巨大的气浪由石台为中心承波浪状散开！

魏宵在光芒初显时就察觉到了危险，他从储物袋里掏出几枚高阶灵石往练武台四周一扔，淡淡的阵法光芒由此而起。

防御阵法刚起，爆破声伴随着剧烈的灵力波动就爆炸开来，好在被阵法挡住，未波及到看台上的学子们。

一片寂静。

“这，这是…”

“元婴期的武试能有这么大声响，难得。”

“他们俩人呢？”

灵力波动维持了几个呼吸才平息，烟雾散去，众人首先看到的就是倒在地上的苏惟白。

“苏惟白！”

有学子惊呼，刚才的灵力爆发身处中心的苏惟白和白溯二人首当其冲，苏惟白使出“长白客”一招后已是强弩之末，被突然爆发的灵力所冲，当即倒了下去。

看台上一片沉默，魏宵蹙眉担忧的在朦胧烟雾中寻找白溯的身影，闻人珏也不玩闹了，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一场武试而已，怎么闹出了生死决斗的感觉

“白溯！”

石台上彻底清明，莹莹光晕里的人赫然是毫发无伤的白溯，长袍雪白发丝不乱，清浅的光晕笼罩下他一张清冷小脸显得愈发脱俗。

魏宵恍然大悟：“师弟早就准备好了。”

武试不禁法器，只是霁光的炼器师人数极少，现存市面上的流通法器种类稀缺早已不具百年盛况，当年盛传霁光顶级炼器师洛君麒一朝练出仙器，后引起整片大陆腥风血雨争夺仙器，无数炼器师和修炼者为此丧失了性命，炼器一途衰微至今。

白溯酷爱收集法器，魏宵也不知道师弟到底有多少法器，只能从他平时拿出来的几件窥其究竟，就像武试前掏出的近十颗灵璃，放在市面上就是一笔惊天财富了。

风波散尽，在看台上学子的惊呼中，白溯迈着不急不燥的步子往苏惟白那儿走去。

苏惟白只是力竭而倒，并未受伤，被灵力冲击导致鬓发凌乱，俊脸苍白嘴唇却是嫣红，他挣扎着要站起来，目光直直盯着白溯。

雪白衣摆触及目光，苏惟白向上抬眼，白溯一撩衣摆潇洒恣意，蹲下微垂着眼与苏惟白对视。

苏惟白眼中的狂热散去只余下惊诧与颓然，他紧抿嘴唇沉默半晌问道：“你，怎么会有碎空？”

碎空，高阶法器，可注入剑气将其凝成一把虚剑，可靠其使出超越本身修为的招式，常用于越级战和战场。

白溯赢了比试也没有显现出几分高兴的神色，声音还是一贯的淡漠：“先前我未料到你会使出长白客，只是多做了一手准备而已。”

顿了顿，白溯接着说：“你天赋确实不低，只是…”

话音湮灭在闻人珏的大嗓门里，苏惟白皱眉疑惑的看着白溯。

“白溯！咱们发财了！啊啊啊！”

白溯敛眉站起，转身往魏宵他们那边走，前世种种他暂不想多计较，彼此都尚且年少，无人知晓未来方向，但倘若苏惟白有丝毫异样，白溯发誓必将此人诛之！

“师弟，你用碎空使的那招就是夕露疏桐吧。”

不同闻人珏的大呼小叫，魏宵对白溯的那一剑招十分感兴趣：“用的极妙。”

白溯摇头：“我只是料到了而已，苏惟白修炼长白剑法至多两年，我猜他最多学到长白客，因此提前准备了碎空。”

月称含笑赞叹：“若你再大上一两岁，碎空也就无须用了。”

白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说是不紧张，但今生第一次与“敌手”对战，他虽有十成十的把握赢下，却难免提了“失手”将苏惟白斩与台上的念头，好在最终他忍下了。

“诶，你们也看看我好吧”闻人珏和姬淮棠一人提了一大袋灵石归来，燕寄紫跟在两人身后，手里把玩着拿去做赌注的几枚灵璃。

魏宵挑眉：“哟，这么多啊。”

“谁让没眼光的瞎子多呢。”闻人珏冲白溯眨眨眼，后者慢悠悠的移开眼神，显然是嫌弃他了。

“哈哈哈哈哈哈。”几人皆是大笑。

把灵石平均分配完，连只是观战的郁绾知都得了不少，当然，她是几经推脱但仍然被强制塞了满怀，几人都不是缺钱的主，但白来的东西谁不喜欢。

郁绾知羞赧的看了白溯一眼，又羞又气的锤姬淮棠，姬淮棠摊手：“哎呀，拿去买糖吃呗。”

火红的枫叶映衬着灿金的阳光，少年少女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音符打着转儿往天空飘去。

魏宵问白溯：“师弟可还要继续参加武试？”

白溯显然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若继续比少说还得花上一个星期的时间，向来无意争第一的他摇摇头：“浪费时间。”

魏宵露出了然的笑容：“那我就替你将名字从对战板上划去了。”

燕寄紫手中一直把玩着那枚白溯给的灵璃：“这是你自己炼的？”

白溯“嗯”了一声，见几人表情惊讶，眉头微皱：“怎么了？一点小东西而已。”

“小东西？”

炼器衰微，市面上的法器里灵璃确实是最为低阶的一种，毕竟它只能算得上的灵石的进化品，但它出自白溯手里就值得让人惊奇了，还被说是一点“小东西”。

魏宵颇有些自豪的揽了白溯肩膀：“不必惊讶，师弟是天才～”

白溯垂眸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倒也没推开：“不是天才，就是练习时间长罢了。”

“请问你师承何人？”燕寄紫有些激动，皇室也筹募了一些炼器师，但都水平不高，燕怀谨早有招募新炼器师的想法，奈何高阶炼器师有价无市，苦寻不得。

“师父，炼器师的存在目的是什么呢？”清冷嗓音满怀疑惑。

老人须发皆白，闻言皱了一张脸不满的瞪了面前的少年一眼：“你管它什么目的，炼好你的器就成。”

“白溯。”

白溯回神，歉意的摇摇头道：“他为人古怪，抱歉。”

燕寄紫也不失望，笑容明朗：“没事没事。”

魏宵揽着白溯的手未曾放下，他素来不去窥探师弟的一干秘密，当师弟想告诉他的时候，他自然会知晓，何必自找困扰。

是就算你问他也不会告诉你吧

魏宵式恼羞成怒：可闭嘴吧你！

“你赢不了我的。”白溯声音冷酷。

苏惟白惊诧的看他，白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来：“长白剑不过如此。”

白溯神色淡然，前世今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和苏惟白对战，前世苏惟白就不是他的对手，今生也定是如此。

苏惟白所学的长白剑法乃长白学院高级剑法，非院长不可授。据白溯前世了解，苏惟白成名突然又由院长钦定入关门弟子，但他实际是水灵根修长白剑法不是最佳选择，因此在剑气属性上会有些薄弱，而且现在的苏惟白不过十五六岁，年少气盛不如当年稳重成熟，剑法运用上也不够熟练。

白溯身影潇洒纵身上台，礼貌性的拱手向苏惟白行了礼，侧脸在阳光下勾勒出优美的弧线。

白·吃老本·欺负小孩·溯

早在看到苏惟白入学，白溯就料到苏惟白会向他邀战，前世的苏惟白就是极要强的性子，回回要争武试第一的他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打压其他同龄人，白溯在学院里素有“天纵之资”一称，是苏惟白真正成名的最好踏板。

白溯持剑向前，苏惟白向上格挡，两人打起了近身战，剑光交错白溯面容冷淡，苏惟白咬牙应对。

白溯后撤一步不守反攻，不过十几个呼吸两人已经过招数十下，“叮叮当当”的响声不断，银白色的剑光笼罩着整个石台。

魏宵有些惊讶：“师弟今儿怎么快攻了，不是他的风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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