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么难吗？”魏宵疑惑的看了看刚刚擦肩而过的同窗，“这一个个的，不至于吧。”

闻人珏却是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脑袋：“不及格我会被父亲揍死的。”

闻人欢带着郁绾知走在最前面，一边拿竹枝轻触地面一边解释道：“这门课是整个学院的人都需要考核的，也是每年结业时的重中之重。”

“寻灵”，意在寻找灵力，灵力蕴含于世界万物包括水流、空气、泥土等等，这门课的考核方式就在于持一根灵竹寻找山间蕴含纯净灵力的生物或物品，最终成绩以所含灵力纯度为标准。

闻人珏难得脱下了一身华服换上了学院的院袍，冬季院袍是沉稳的鸦青，几人皆用发带简单将长发扎起，清爽又简朴。

一行人慢慢悠悠的往深处走去，路上碰到不少学生个个一脸菜色，背上竹筐空无一物气氛颓唐的很。

燕寄紫无奈耸肩，这门课算是他们最头疼的一门，毫无技巧性与窍门可言，反而一些运气好的学生能拔得头筹。

不巧，这几位的运气可算不上好，偶尔打牌按理说四五个人总会有拿好牌的，那一个个的烂牌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这么严重”燕寄紫拍拍闻人珏的肩膀，“燕将军的脾气真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啊。”

难得见白溯换下白袍的魏宵一路上都在问：“师弟为什么一直穿白的？这身也蛮好啊。”

白溯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他对服饰没有特殊情感，常穿白色只是因为喜净。

闻人欢笑了笑：“兄长说的夸张了些，至多五十军棍吧。”

……

辛苦了，闻大。

月称和姬淮棠就跟在他俩身后，姬淮棠笑眯眯的挤在月称身边，说是炼药之人对灵力感知更强。

渐渐的，山林深处开始有不少鸦青色身影显现，一个个学生埋头苦寻，只恨不得拿灵力浸透山间每一棵树，每一寸土。

背离阳光的一个角落隐藏着一个高挑身影，看不清眉眼衣着，只能看见那人静静地注视着学子们，一动不动。

“今年的进度有些慢啊。”

女声婉转略有低沉，泠泠清酒一般流入心肺，妃色衣裙包裹柔美身形，黑色长发拿一根金簪绾起，背影窈窕优美娉娉婷婷。

“看这进度，太阳下山前是回不来了。”

女子轻声自语，素手拿起瓷杯抿了一口茶水，偏头对身侧的封阙道：“肯回学院了”

封阙正坐在椅子里打着盹，闻言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有你在，不用我多操心。”

女子轻笑了一声，手腕一甩瓷杯应声而碎：“嗯”

“别，我错了我错了。”封阙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讨好的笑笑。

“他怎么样？”

封阙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手指摩挲着茶杯壁声音清淡：“老样子，不要命的东西。”

听他语气有些恨恨，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素来是不听劝的。”

仿佛过了很久。

滚烫茶水在手中慢慢变凉的滋味难受极了，但封阙仍旧紧紧握着茶杯没有放下。

哪怕它寒冷似冰，僵硬如铁。

日头西斜，清朗的阳光慢慢变得昏黄，当太阳彻底隐入山间，便是考试结束之时。

闻人珏百无聊赖的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背上竹筐里仍是空无一物，看看周围的几个好友都无甚收获，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说道：“总归不是我一个人挂科就行。”

说罢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小脑袋笑了。

笑容有些欢快的过分。

妹妹与我一同挂科，父亲总不会都打我一个人了！

闻人欢拍开他的手无语极了：“出息。”

灵竹触地只有非常轻微的灵力波动，月称走走停停一贯淡然的眉眼染上了些愁容。

“这儿的灵力也稀薄的很。”他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轻轻摇头。

“啊？”姬淮棠捂额，“这山都被咱们翻遍了吧，哪儿有什么灵力充足的东西啊！”

“再走就是妖兽的地盘，莫不是要取内丹”燕寄紫蹙眉沉思。

“非也，寻灵不意味着杀生，一定是有咱们忽略了的东西。”

“只能回头了。”魏宵揽着白溯的肩膀笑道，“这回大家都仔细些，一株小草也不能放过。”

“得，走吧。”

一行人懒懒散散的转身原路返回，突然，白溯感觉到了一丝魔气，猛回头只看到大片被树荫盖住的黑暗。

高挑身影眯起眼睛打量了一番远去的白溯，似是笑了笑随即离开了。

回去的路更枯燥了，几人埋头感受着山间灵力，随着日光暗淡花草水流的灵力更加微弱，走了许久还是一无所获。

白溯的目光一点点的打量着手中翠绿的竹子，竹枝不过半人高握在手中能感到其丰沛的生命力，但怎么看也就是普通竹子模样，灵竹灵竹，只是“感受灵力的竹子”吗？

月称见白溯一言不发的盯着竹子，轻叹了口气说：“就是院里种的普通翠竹，大概是老师使了什么法子吧。”

白溯点头，手上一使力，竹子应声而碎。

“师弟”魏宵一惊，却看白溯神情不变抖了抖手腕。

纤细的竹枝裂开几道缝隙，白溯轻轻一抖便碎了个干净，只剩下一节莹白色的植物茎杆。

“原来如此。”月称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笑，“难怪这竹子这么奇怪，是因为普通竹子里填了一节月灵竹。”

几人疑惑的看着他，月称接着解释道：“月灵竹是一种药草，常用于聚灵丹等丹药炼制，但它本身不具有凝聚灵力的效果。”

姬淮棠亮晶晶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去：“那要它有何用。”

月称微笑：“学院将月灵竹发给我们，就说明山中定有月灵草，将月灵竹埋于月灵草根部，二者灵力将汇聚到一起，恐怕那才是我们要寻找的东西。”

“和尚你认识那个什么月灵草？”

“它认识。”月称摊开手心，此时的阳光已经昏暗，能看到莹白色植物发出淡淡的银光，仿佛在指引着什么方向。

在白溯的提醒下几人一同震碎了竹子将月灵竹给了月称，一小捧银光聚于他手心，明明灭灭的带着他们到了一个小陡坡。

太阳马上就要落山，手中光芒愈盛，月称有条不紊的把竹节递给几人：“山坡里仗着铃铛一样白色花朵的就是。”

魏宵颔首，指尖聚了一簇灵力，轻轻一挑便把竹子放了进去。

只一瞬，清透的木质灵力从土中溢出慢慢缠绕在了月灵草上，不过数息那花就变的灵力盎然。

“这下子不用担心挨军棍了。”闻人珏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

闻人欢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挽着郁绾知念叨：“今年这题也太难了。”

郁绾知点点头：“真是万幸。”

“师弟太聪慧了，要不是你发现竹子有问题，咱们就都完了。”

“有个炼药师在身边就是方便，这些草药我见都没见过。”

几人围在一起又是夸白溯又是夸月称，直把两人烦的捂住了耳朵。

月称颇为无语的看着几个起哄的家伙：“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好好好，听功臣的。”

小队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郁绾知眼神温柔，这些人太好了。

“小绾知，明天去吃灌汤包好不好？”闻人欢摇了摇郁绾知的手臂，“他们说是你们那儿的厨子。”

“好啊，明天一起去。”

少女笑声清脆，翻飞的裙摆如天边巡回的燕羽。

走到学院天已经黑了，学生们分为几堆等待着老师们的查验，魏宵带着他们站到了风花雪月的队里，几个同窗愁眉苦脸的向他们痛斥这次试题的变态，几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藏起了筐中的月灵草。

“我们把山都要挖遍了也没看见什么灵力充足的东西，老师这是在坑人啊。”

“就是说，根本啥也找不到。”

“嘘，老师来了。”

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妃色衣裙的女子走在最前，身后是四五个身穿院袍的老师。

“居然是离老师为主审完了完了。”

“难怪今年题这么变态…”

窸窸窣窣的讨论响起，离引歌眼风一扫声音清冷：“查验开始。”

哀嚎声顿起，离引歌揉揉额角脸上露出些许疲色，该死的封阙，又溜了！

下次定要他好看！

查验速度出奇的快，只看一眼便记下了分数，一炷香的功夫人就数出了大半。

姬淮棠低声对燕寄紫说：“看这架势，咱们应该找对了吧”

燕寄紫稍一点头：“我觉着也不会有其他东西了。”

苏惟白站在另一队里，恰逢队伍前移旁边就是魏宵他们，苏惟白面容温和：“魏师兄。”

双方打了个招呼，魏宵笑眯眯的问道：“可有收获”

苏惟白谦逊地摆摆手说：“一点点，估计拿不了什么高分。”

身后的几个学生七嘴八舌的插话道：“苏兄可厉害了，带我们都找到了东西。”

“不错呀。”魏宵点点头，右手悄悄拽了拽白溯的衣袖。

原本想着眼不见为净的白溯疑惑的瞟了魏宵一眼。

只听魏宵传音给他：我要不要炫耀一下咱们的月灵草

白溯低头掩下唇角的笑，回话道：随师兄心情。

魏宵得了这话脸上笑容更和煦了，嘴上一本正经答：不成，我不能欺负人，不好。

传音入密不会被低于本身境界的人听到，苏惟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们就爱说笑，都是大家一起找的，而且我找到的也断不是灵力丰沛之物，不算什么的。”

查验的速度越来越快，苏惟白一行人先排到，魏宵等人颇感兴趣地看着老师检查他们的竹筐。

几个竹筐里大多是灵草，老师粗略的扫了一眼，拿起苏惟白筐中的嗅了嗅，一晚上冰冷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咦，他那是月灵草？”姬淮棠惊讶地戳了戳月称，“不过灵力波动有些弱。”

“嗯，看来他没有发现竹子的异常。”

查验的老师放下月灵草冲苏惟白点点头：“可以。”

“多谢先生。”苏惟白鞠了一躬，回头冲魏宵露出个开心的笑容。

魏宵挥了挥手当做回应。

“我们可比不得苏兄你，灵力探测不过十几米就停下了，什么也找不到，还是靠你才勉强找到了几样。”

苏惟白更不好意思了，少年清俊的脸庞上浮出红晕，笑容爽朗：“你们别这么说，咱们快走吧。”

鸦青色发带束起长发，少年背影潇洒挺拔，竹筐里零零碎碎的放了一些杂物，同行人不过三四个但背上竹筐皆放有物品，气氛也比其他学生欢快的多。

走了一段路后，苏惟白停下脚步看了看身边几人的竹筐问道：“我看大家都有所收获，还要继续往山里走吗？”

蔚蓝的天空上一丝云也无，晴的就像一大块清透无暇的冰一样，冬日的阳光撒在山间热量不足却明亮的很，三三两两的学生步行于山间背着一个竹筐，手中一根翠绿竹枝像是在指引方向。

几人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其中一个学生笑了笑说道：“真是多亏了，否则我等都要不及格重修了。”

“是啊是啊，这门课太难了，一点头绪都没有怎么找啊！”

苏惟白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其实找到方法就会发现很简单的，方法也告诉大家了。”

学生不能依靠任何他物，因此发饰衣服也只能穿着最简单的，储物法器也一律被摘下，只能凭借自己和手中的竹枝。

闻人珏扯着燕寄紫的衣袖：“有什么灵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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