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相君一阵沉默后，隐隐捏着拳头，几欲张口:“或许……”

我将枕边的双莲并蒂簪握在手里痴痴看了好长时间:“我知道，他不会杀我，他只是在警告我。从第一个死士开始，到浮生殿上演的那出戏，到游园到装病到第二个死士……他一直都在警告我，是我自己蠢得很，未曾察觉罢了。”

打从睡梦里醒来，再经了霍相君一番点播，我才渐回忆起先前发生的种种。不觉间，掩面失笑，心中越发难受:“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霍相君皱眉:“怀疑什么？”

关于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哧地苦笑一声:“若不是扶青将女死士藏起来，你和司徒星怎会遍寻无果，辽姜紫虞有这个能耐么？如此一想，那把莲纹刀柄，大抵也不算冤枉他。”

我双手揪扯着衾被，像丢了魂似的，闭上眼睛:“我从金丝木匣里翻出天兵令牌，与死士身上的一模一样，他自己也承认了。”

霍相君似在忖量着什么，只默默深凛眸子，却不说话。半晌后淡淡地问道:“他是怎么承认的？”

忽然，一颗眼泪淌出来，顺着脸颊悄然滑落在手背上:“可他却说，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要杀赢昭的。”

最后一个理由我省下了没说。

听罢，他埋头，若有所思:“所以主上并未承认第二个死士。”

霍相君猛地一抬眼:“你是在为他哭吗？”

我已经泪眼婆娑:“他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内疚，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我绝不会再跑来阙宫，与他见最后一面了。”

他眼神冷下去，喉音微哽，沉了沉:“你怎么不想想我呢？”

我睁开眼睛望着顶上纱影朦胧的帷幔面无表情道:“他说，与天帝打这场仗，若要不败就必得先肃清魔界，找出与仙界有往来联络的细作和墙头草。且，辽姜弄丢了妘妁，他想尽量不动声色把人抓回去。”

他眼睛漫上湿红:“随便，去哪都行，外面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容身之处。”

我更懵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霍相君僵硬颤动着眼帘，目光死死盯在我颈侧，被虫子咬过的地方:“你骤然脱离幻境，扶青回来必定起疑，此时不走就走不了了！”

冷不防，他把住我手腕，深邃的双眸灼灼逼人:“你跟我走吧。”

我听得犯懵:“走去哪儿？”

我这才记起，他似乎有话没说完，便抬起胳膊胡乱揩了一把:“对了，你刚说，什么或许？”

他闭了会儿眼睛，又缓缓睁开，扭头道:“没什么。”

我不幸着了一场很严重的风寒。

随后陷入了一阵死寂。

然，过片时许，我才暗暗觉出不对，抬眼便瞧见他肃然阴郁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儿，扶青知道吗，他人呢？”

他沉沉瞥望着烛火，眼神凝滞了一下，方才偏向我道:“天兵异动，引幽或已下界，主上赶着议事去了。三日里，我在百笙轩每晚都睡不着觉，倘错过这次机会怕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进来。”

我喃喃:“你知道吗，即使血流如注，即使看着刀上的莲纹，我都从未怀疑过死士与他有关。”

他木讷地，怔愣了片刻，定定看着我道:“你说死士与主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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