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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1 章 第23章 结局(上)

  • 作者:明朝有意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12-21 01:05:07
  • 字数:26358字

大峡谷最深处。

“圣宫的魔法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迷宫和魔神系统也发生了逆流,正在化为令世界重归鲁夫的巨大装置……看吧,我已经按照正确的命运轨迹引导这个世界了!”

“圣宫已毁,所罗门之理被破坏,黑白鲁夫的差异也将不复存在,那让这些白鲁夫为我们指引方向已经不可取了……要从这片混沌当中找到一条出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可如果把时间花在找路上,又显得浪费啊……”

赫尔加自问自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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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小心些,这里有一部分的鲁夫是辛的,想来应该是与大卫建立连接的种子,不能毁了……”

凡是为人者,亦或是曾为人者,所结下的因果都会织成四方八达的线,有的线名为爱憎痴离别恨,有的线非情感但又承载了人的精神世界,有的线是看似荒谬又切实存在着的不可述之物。

诸果无常,皆为定理,它们在人体内生根生长,相缠相绕,人类往往会陷入亲手织就的命运之网当中。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www.oaksh.cn 热血小说网

“诺伦,不如我们把这里‘吞’掉吧,之前不是已经解构了大卫的本体么,在这里再来上一次也不会花上多少力气,正好能削弱他的力量。”她的提议没有得到回应,不过没有回应一贯等于诺伦默许她这么做。

因此,她伸手扯向虚空中那一条条代表大卫命脉的“线”。

“当然是为了见证命运的未来,我可是被选中的存在啊!”

“那你是被谁所选中的呢?”

“不清楚,但我是特异点,所以必须按照命运的安排引导世界。”

她想,与其走出这片黑暗,还不如亲手让黑暗消失。

大卫不以为然地笑着,阿拉丁摇了摇头,继续说:

“放弃思考去依赖巨大耀眼的事物的确会令人感到轻松愉快,就像这个世界曾依赖于辛巴德叔叔深信的唯一之物一样……主动思考自己想做什么,是一件极为需要勇气的事。”

目视眼前这位徒有空虚表象、仍在轻蔑世人的伪神,他缓缓说:“一心依赖命运的最为胆小之人,说不定反而是大卫爷爷你吧。”

“哈哈哈哈哈……”

大卫的笑声越来越大,他狂笑着弯下了腰,在抬头之时,面色骤然一冷:“我可是特异点,而你只是Magi而已吧?”

“除了Magi以外,我还有许多其他的生存意义啊。”阿拉丁的魔杖直指大卫,“我会阻止你的。”

“不自量力……”话音未尽,大卫忽地脸色一变,狠狠扯着双颊,旁若无人地低吼着:“你怎么敢!没用的,没用的,这是我的地盘,你不可能伤得了我!”

阿拉丁不知是谁让大卫失去了理智,正猜着帮手是谁,大卫混沌的表体已快速被暴起的白光吞噬了大半。大卫的表情还定格在恼羞成怒的一刻,转瞬就被一个新的人影取代了。

阿拉丁曾在圣宫中见过类似的场景,因此他惊喜对来人喊道:“辛巴德叔叔?你在那里吗?”

“阿拉丁,圣宫快要消失了,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

圣宫濒临毁灭,圣宫内的生灵也因失去载体而纷纷落于次元裂缝当中,大峡谷正是下界的次元裂缝。辛巴德就是在此时借由白鲁夫重新聚集了形态,并在与阿拉丁刚见面之际就直入正题。

原本储存在「起始之阵」的、以及支撑圣宫运作的魔力已全都被运转于「回归鲁夫」的第三阶段,世界岌岌可危。

要想改变现状,辛巴德提出需要阿拉丁使用「所罗门的智慧」使这个大魔法停下一段时间,接着,他们需要在这暂停的时间当中集结力量,抓紧时间破坏人间的魔法阵。

破坏魔法阵的第一要义是破坏动力点,也即破坏落于世界各地的,由迷宫复制体组成的「祸乱之柱」。类似的柱子在世界范围内共计出现了二十五道。

阿拉丁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辛巴德的请求。在辛巴德的指点下,他大概也知道该如何运用自己拥有的力量暂停大魔法。

虽然这个世界已不需要所罗门,不过他那未曾谋面的父亲赠予他的礼物还没消失——「所罗门的智慧」,这仍是世间最强大的权能。虽然不知他能暂停多久、能支撑多久,不过为了这个世界,他会尽己所能。

在「所罗门的智慧」影响下,「回归鲁夫」大魔法被暂停了,圣像军团和祸乱之柱也停下了攻势而止住不动。

同时,借由阿拉丁的帮助,辛巴德将自己的鲁夫之音散播到了世界各地,全世界的王者们在第一时间内听到了他的声音——

按理来说,辛巴德的提案是需要联合世界各地的强者们共同毁掉「祸乱之柱」,可他在对全世界的演说中,又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导至了另一个方向——

若将所有迷宫巨塔破坏,那么魔神、金属器乃至整个Magi系统都将消失。

而在不久之后,圣宫也将彻底陨落,黑白鲁夫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在此之前,深受愤恨仇怨折磨的人都以堕转的形式被排除在世界的主流之外,可如今这个限制消失了,这意味着世界也将重归混沌。届时,整个世界必将战火四起,要想终止混乱需要强大的力量。可能终止混乱的力量,也唯有金属器和Magi系统。

因此,考虑到两者的强力性,辛巴德提出了迷宫巨塔只能封印于异空间而非破坏。可要想释放足以打开封印空间的大魔法,就必须将所有金属器的力量合而为一。

“如今尽管只有18件金属器在人间,但只要结合所有金属器之力,仍然可以释放扭曲次元的大魔法,这点在我利用金属器登上圣宫之时就已得到证实。就像所罗门王将伊尔伊兰推出次元、并进行封印那样,我们也需要封印迷宫,到时如果世界真的陷入了混乱,我们还能找机会将其解封。”

紧接着,辛巴德又说出了这么做的代价:

“要想将所有金属器合而为一,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王之器缩减为1人,把所有人的金属器之力都转移到这个人身上。然而,金属器持有者要想把力量转移给其他人,就得献出自己的鲁夫。这意味着15位王之器当中,只有1人能活下来……”

听着辛巴德对全世界说出了这么残酷的广播,阿拉丁不禁诧然看着他。他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没有他的话语那么沉重,冷静得好像真的只是在提一个普通的方案。

“仅存的这一人就是负责引导世界的王之器,我认为,阿里巴巴最适合担此大任。因为只有他掌握了不同次元之间来往的魔法,他身上存在着能将世界引向全新未来的可行性。”

被选中的救世主竟是阿里巴巴。哈利奥巴布德的战场上,阿里巴巴立马受到了全场注视。

“如果我们彻底破坏迷宫巨塔,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也是难以可知的,可有一点毋容置疑,我们一旦毁掉它们,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像金属器一样能够引导世界的力量,传续了数千年之久的Magi也将不复存在。你们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么?”

“怎么样,诸位王之器们,时间已经不容你们考虑了,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个充满混乱的世界,还是牺牲自己的性命去保全一个安定的世界?”

辛巴德的话让王之器们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有人想,这个世界不能失去Magi,帝国的兴盛正是因为有Magi支撑。一旦Magi和金属器同时消失,那帝国今后……

有人想,金属器这等强大力量不能消失。力量在伯仲之间的战争太过惨烈,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统一了中原,并且意图由唯一之王统一世界……

可辛巴德的提案也是让唯一之王来管理世界,这和他们当初的志向并无二致,甚至本质上完全相同。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持赞同意见。然而,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心中会觉得如此不甘呢?

一贯坚持的大义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如今的他们竟也不得不成为大义之下必然的牺牲。有人艰难开口:“只能这么做了……”

而被赋予众望的阿里巴巴,他朝众人点了点头,然后露出白牙,干脆地说:“我不干!”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尤其是煌国一方无法理解阿里巴巴为何要轻易舍弃他们梦寐以求的责任。

“假如我们真按辛巴德先生的话做了,最终功败垂成该如何是好?万一幸存下来的唯一之王沦为暴君了呢?万一世界因为其他问题而陷入重大危机呢?谁来解决?到时候该不会又用‘都是辛巴德的错’来自我安慰吧?”

阿里巴巴的回答正通过传声魔法广播给世界各地,一连串尖锐而有所根据的诘问令众位王者脑中一滞。

阿里巴巴笑了笑:“我理解各位想要拯救世界的急切心情,可除了‘牺牲自己的生命’以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们去考虑啊!”

他们人类似乎从古至今都想着去依靠一个耀眼强大的王者。走他人安排的人生之路当然轻松惬意,可一旦失去被奉为使命的路标,人就会彻底陷入迷茫。阿尔玛托兰时代就出了一个所罗门,先前也有过一个辛巴德,现在阿里巴巴才不要再踏入这个循环。

今后的人生之路,还是让他们自己来决定吧。

想到这,阿里巴巴真心实意地肯定了每一个人身上的光芒:“我不能像红炎先生那样单凭一句话就能让整个煌帝国万众一心,也不能像红明先生那样运筹帷幄,不能像穆先生那样赋予整个民族以勇气,更不能像辛巴德先生那样让辛德利亚浴火重生……在座的每个人都比我厉害得多,不是吗?”

“确实是这样。”在王者们还在沉吟利弊时,有一个声音率先打破了平静,是练白龙:“阿里巴巴殿下做不到的事情,我就能做到。再者说我也还不想死。战争会增加又如何?要在为解决问题付出努力之前,先选择逃避吗?”

裘达尔也站了出来:“大叔们的想法太过时了~别动不动就命令别人为了世界去死或者活下去之类的好不好!我早就受够这种没劲的人生了!”

练红玉也鼓足勇气踏出一步:“煌帝国陷入危机时,尽管浑身颤抖但我还是成功让大家振奋起来了,当时的我能够做到这样的事,以后的我也一定能做到!我已经明白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我要昂首挺胸地活下去!”

摩尔迦娜坚定不移:“正因为阿里巴巴是这样的人,我才想要与他共度一生。”

光暗之鹏鸟亲昵地依偎在每一个放出豪言的年轻人身边,而被置于中心的那团鲜活的火焰,阿里巴巴盛情不减:

“至于往后会化为混沌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根本就没人能猜得到吧?所以,无论是谁,都有着在那个世界大展拳脚的可能性!无论是王族、奴隶、贵族、贫民,还是金属器使用者,大家都是平等的,那就是全新的世界!”

是的,失去了金属器和Magi系统的新世界,将不再会有超乎寻常的特异力量去左右战争、掌控局面了。他们以为金属器能够维持平稳的秩序,却忘了这些东西才是一直以来打破平等的武器。

他们,一批曾在各个领域有所成就的王者们,他们实在不应该因为“混沌”二字而舍弃生命,舍弃这些追随他们的部众,舍弃他们至今仍未实现的未来。

纵使新世界有可能面临新一度的战乱,可他们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力量能够改变那样的混沌吗?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一刻犹豫不前了呢?因为辛巴德说只有阿里巴巴那个小子能活下来?

“我赞同他的想法。”出声的并不是王之器,而是追随于某位王麾下的部族。他的话如一个按钮,其他手下也纷纷为自家的王点头应和:

“没错,我从没听过这种荒唐的献祭。”

“大王的生命能抵这里所有人。”

“宁愿是我等为主君而死,也不愿主君不战而亡!”

“谁是真正卓越的王者,还是要比比看才知道吧。”

“那定然是我家大王……”

“呸,你算什么,我军必胜!”

“……”

部族们吵了起来,全世界的广播内回响着这帮下属们的争执,令听者听来觉得啼笑皆非。

这个世界不需要唯一的王者来引领,相反,正是各位王者都怀有逐鹿天下的理想,带领部众相互竞争,引导国家相互碰撞,才能让世界瞬息万变,日日常新。

重要的从来就不是谁才是唯一的王者,而是这个角逐的过程。

辛巴德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笑道:“那就破坏迷宫吧。”

阿里巴巴摇头笑道:“辛巴德先生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说了吧,为什么还要坏心眼的去恐吓大家啊?”

“因为我想要给你们一个选择的机会。总不能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听到这话的人能想象得出辛巴德理直气壮的样子,“而且,任谁都想要活下去吧。既然一人和苍生都不可舍,干脆就消除掉这个问题算了。你们也不要总是囿于二选一的选项当中啊,那是我提出来的没错,可又不是只有这两条路可以走。说了不能让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众人神色各异,辛巴德这一番话属实没脸没皮了些。有大胆的甚至在小声骂他这不是耍流氓么。

阿里巴巴笑眯眯道:“嗯,我们不会依赖你了!”

讨论出结果后,广播就被阿拉丁切断了,利用「所罗门的智慧」去暂停回归鲁夫的进程对他而言吃力万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已经有部分圣像冲破了束缚对下界发动了攻击……以人类之身来阻止这件事果然还是太逞强了。不过,他不担心这一小拨圣像会造成伤亡,因为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已成了他的同伴。有大家在,这点圣像不算什么。

同时,辛巴德也在运转能利用的鲁夫助阿拉丁延缓暂停回归鲁夫的进程。

“叔叔你的改变真是大呢。”阿拉丁在支撑之余,还有心思和辛巴德搭话。

“可能是因为我也想好好活下去吧。”辛巴德笑了一笑,突然想起来:“对了,赫尔加呢?我分散到各地的鲁夫都没有见到她,她现在在哪?”

“她好像……”阿拉丁愣了愣,他刚刚忘记去问阿里巴巴了,按理来说赫尔加姐姐现在应该也在哈利奥巴布德才对啊,可她人呢?

赫尔加的失踪令他觉得有些不安,阿拉丁有了一个猜测:“她该不会……正在往这赶来吧?”

辛巴德正想说什么,突然间,一阵黑光袭了上来,辛巴德当即运转周身的光色鹏鸟抵御。白和黑抗衡着,最终还是黑色那一方占了上风——

先前一直被辛巴德压制的大卫暴起反制了他,并将他取而代之。

大卫还没有完全变回人形,这个失去人皮的骷髅在狰狞狂言:“我才是唯一的神……”

糟了!已经完全无法压制高涨的鲁夫了!大卫的反制令阿拉丁措手不及,他一面要暂停回归鲁夫的魔法,一面还要抵御大卫的攻击……

他咬紧牙关死撑着,手中的龙头木杖正有断裂的迹象。

“还有我们在压制人间的鲁夫哦!”远方传来熟悉的鲁夫之音令阿拉丁一愣,这是尤纳恩哥哥,还有缇特斯的声音。

尤纳恩:“抱歉,我们来晚了。”

缇特斯:“Magi可不止你自己而已啊,说不定这是咱们作为Magi的最后一项工作了呢!”

虽然这两人正处在不同的地域,而他也被困在大峡谷内,可他们说得没错,他们都是「Magi」,都能感应到鲁夫的指引并伸出援手。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不会让你得逞的……滚开,滚开!!!”

也不知是不是叔叔正在体内影响大卫,大卫变得更加癫狂了,他释放魔力无差别地攻击着四周,即使他的周围只有阿拉丁一人。见大卫被分散了注意,阿拉丁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而后,未过多久,他亲眼看着代表叔叔的白之鹏鸟生生从大卫体内剖离出来,大卫痛苦地嚎叫着,似乎这么做给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代表大卫的那团混沌黑球也变得小了许多。

“发生什么事了?”重新汇聚形体的辛巴德见状,看起来也很惊诧,“我怎么被放出来了?”

没等阿拉丁回答,大卫嘴里喊着“别想分开我们”,紧接着愤怒得扑上辛巴德,又将那团白影吞入了体内。这让阿拉丁更加不明白情况了。

不是叔叔在搅乱大卫的心神吗?阿拉丁疑惑难解,这时,他听到大卫喊出了一个名字:

“我要杀了你——诺——伦——”

阿拉丁眼睁睁看着又有一个人影扒开了大卫的混沌黑体,从容走了出来。

“杀……了你……”

那团本来有五人高的混沌变得更小了,接二连三被削弱以后,阿拉丁甚至能与之平视。

望着来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来者的形貌和他记忆里相比出现了改头换面的变化,阿拉丁不禁问:“你是赫尔加姐姐,还是诺伦?”

来者噗地一笑:“你认为呢,阿拉丁?”

认真思考过后,阿拉丁绽开笑颜:“姐姐,你怎么从大卫爷爷的体内出来了?”

“我从天上的黑洞走进来的,这人不太聪明,把黑洞魔法阵和他本体连在了一块。”赫尔加看向大卫时,那团黑球警惕得往后一缩,“你以为把辛当成护身符我就不敢伤你了么,我能把你们的鲁夫分开一次,自然也能分开第二次。”

大卫沉声开口:“你可没有机会再进入我的身体了。”

“在这里击败你就行了。”赫尔加说,“你和辛的‘线’已经被我切断了,即使你把他强吞入口也没用,你们不可能融合在一起了。没猜错的话,辛现在也在你的体内反抗着你吧。你认为你还有胜算吗?”

被人咄咄逼着指出死局已定,大卫反倒笑音沉沉道:“还是要试试看才知道吧。”

“行吧……”她叹着,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卫沉默良久,而后暴怒不已:“大卫,你是不是认为,我看见的‘结尾’,止步于圣宫呢?要是我说,你能成为神,也是故事的一环呢?”

接着,阿拉丁看着大卫高吼一声然后冲向了赫尔加,原来大卫爷爷也会有这么愤怒的时候啊。

不过虽然有人替他解决了大卫的威胁,正持续向全世界放开「所罗门的智慧」的他还是感到力有不逮……

额头上的那只全知之眼抽取着血管内的每一分魔力,阿拉丁的大脑愈加沉重,可他仍咬紧牙关支撑着。

只要他再多撑一秒,就能有更多人获救——

“阿拉丁,看看你的身后吧。”

念着他的名字时,姐姐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万分,阿拉丁想说他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可姐姐的话语像是一个祝福,令他体内充盈着一股未知的魔力,温暖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恢复了视觉,忙不迭地回头一看——

“乌戈?”

乌戈朝他一笑:“可不止我而已哦。”

身后的鹏鸟纷纷显出了人形,阿拉丁看到了更多的意想不到的身影。

红发少女带着明丽的笑颜作出拥抱他的姿势,他认识这个人,他长着和她如出一辙的脸。

那被很多人崇拜的传说之王双目含笑,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他能感觉到其中传达的肯定。

他从未离他们如此近过。

他眼眶一热:“你们是……”

大卫一次又一次往前冲击,赫尔加边在迎战的同时边切断了他周身那代表生命的线。他的攻击毫无章法,魔力之威也在渐渐减弱,可他仍在向赫尔加发动自毁式的攻击。这悍不畏死的架势丝毫不似这个蛰伏千年的伪神之作风,赫尔加原本对此警惕万分,可在战斗当中,她逐渐意识到是有人在内部干扰大卫的精神意志——而那个人是谁也不言而喻。

内有辛巴德干扰,外有赫尔加收割,两人不需交谈就能同心应对着共同的敌人。

大卫的打法不是没让赫尔加感到吃力,可她仍能在奋战之余露出放松的笑意。

她不是第一次和辛打这种配合战,那时是她在巨人体内干扰,辛在外部作战,现在轮转到了她作为主力之一来打赢这场救世之战了。

救世之战,是为众生之战,是为携手同心之战。

她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要看看现在外界的状态吗?”诺伦的话语从她口中说了出来,她心中刚一同意,四面八方的线就从诺伦那里传导至了她的脑中。

结界被撤掉以后,圣像军团的铁蹄已经踏遍世界,好在「所罗门的智慧」遏制了它们的行动。但还是有部分圣像从「所罗门的智慧」的漏洞里逃出,并谨守着回归鲁夫的指令,正对下界发动着攻击。但解除了束缚的人们同样在为生死存亡作着抗争。

通过先前的广播,全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唯有破坏「祸乱之柱」世界才能重获生机。于是,不止是王之器,也不止是魔导士和眷族,东原北境,西陆南海,那些曾为各自的旗帜而战的人团结起来,一面抗击圣像,一面破坏巨柱。

“保护我们的草原!征服这些敌人!”

北天山关口有黄牙骑兵在大草原上策马挥刀,归顺了煌的他们仍不忘先祖大黄牙帝国的骄傲。

“带上宝剑,今日之战,不破不还!”

东方神秘部族阳巴剌,男女老少皆戴上面甲,向落在丛林深处的祸乱之柱齐进。

“居然敢破坏老子的葡萄酒!”

即使是普通的葡萄酒商人都敢于为拯救世界而拿起酒桶砸向通天长柱。

“我们托兰之民曾以神的信徒之身份存续千年,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断绝信仰,这个世界不需要神!”

西部荒原上,四散而居的流离民族逐渐聚集到一起,他们抹去纹身,拿起□□,发出了一致的口号。

有个小女孩问:“那我们以后还信所罗门吗?”

长老哈哈大笑:“理想乡仍是吾心之乡。我们不信神,但我们信人王所罗门。”

“……”

出现在脑海中的这些人她都不认识,也不曾有过交集,但他们都在为同一个目标全力以赴着。

也有不少熟悉的身影牵动着她的生命之线,令她的心神不禁定格数秒之久。

煌——

“可不能让金属器持有者独占所有功劳!我们上,别丢了红玉陛下的脸!”

夏黄文指挥魔法研究所的魔导士们、以及王城守卫军一起冲向长柱。

乌丹——

“给我回去待着!拯救世界这档子事还轮不着你来操心!哭什么哭,马上回去给我备上最好的酒和美味的肉,回来以后我们叫上索贝克一起办庆功宴!”

嘟噜将阿尔推回旅馆,又一把冲进人海当中。

雷姆——

“法纳利斯兵团,掩护军队进攻,阿格里帕,你们去保护民众!雷姆的子民只屈服于雷姆的神威,士兵啊,前进!太阳永照雷姆!”

缇特斯指挥着本国人民应对着敌人,黄金甲的军人声色高昂,排阵迎上来敌。

哈利奥巴布德——

哈利奥巴布德作为前线同时也是主战场,圣像的数量可以说达到了一个可怕的规模,从规则漏洞中逃出来的圣像更是不少。为了让金属器持有者专注于破坏祸乱之柱,联盟军正与它们进行激烈的交战。

他们本为了讨伐叛逆者而来,可在意识清醒后的第一时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叛逆者同道——当全人类都向神反抗的那一刻,人类之中不再有罪人,叛逆的不再是人,而是神。

为了迅速解决危机,联盟间分工合作,军队抗衡钻出漏洞的圣像,王之器及其眷族破坏迷宫之柱。

米拉女王携怪鸟军团,一波又一波冲撞着摇摇欲坠的祸乱之柱;拉梅托托化身为腥红野兽,与其他完全同化的眷族们一并跃上柱身,伸出利爪,撕裂了看似坚不可摧的铁石;达利奥斯·雷欧赛斯骑着飞马,利用代代传承的骑士刺枪术,挑出一道又一道裂缝……

同时,也有不少王之器闻讯赶来,从世界的另一头赶往这一边。

“如意练刀——炎哥,明哥,红玉,我也来了!”

被囚孤岛数年之久的练红霸身披紫光出世,赤发红眸桃花甲,如龙登天入海,挥刀斩下半片天地。

“本王来得还不算晚吧!辛巴德,你蛊惑我的事咱们以后再算!”

从南海一路匆匆赶来的倭健彦也化身为鬼武士,驾着整座岛屿撞向垒积的迷宫。

“哼,虽然我还是不能使出魔装,不过我可以帮你们多叫点帮手。哎,真没想到我竟成了隐藏在背后的救世主,那个老太婆小姑娘,你用传送阵再叫点人来呗……”

涅尔瓦意气风发地坐在阿尔巴提供的飞毯上,并遭受着阿尔巴的白眼。

在这里,人类万众一心,毁掉了一座又一座长柱……

阿里巴巴的火焰势不可挡:“就算没有那个东西,我们也能活下去!”

练白龙的镰刃斩尽万物:“即使曾经坚持的正义有所改变……”

摩尔迦娜的炎翼铁锁仍在空中翱翔:“即使金属器和Magi系统都会消失……”

在战斗中浑水摸鱼的裘达尔后知后觉:“说得太对了……等等,Magi系统会消失?!我可不干!”

一番战斗下来已变得灰头土脸、但却极为满足的练红玉哈哈大笑:“放心吧,就算失去Magi这一身份,小裘达尔还是那个小裘达尔啊!”

在这里,也有人类在保护世界的同时,释放着未肯向世界屈服的愤怒……

“尝尝本大爷的最新发明,吃我超级无敌螺旋飞天一炮!”索贝克拦在哈利奥巴布德王城上,扛着黑色铁兽向天上的敌人怒吼着。南面想要进攻王城的敌人都被他凭一己之力拦了下来。

“这个国家只能老子来骂老子来砸!你们给我滚!!!”

他扛着大炮的臂膀已经变得红肿,听觉也在长久炮击当中受损,但他仍在指挥着东界联盟的兵装填弹药。当有哈利奥巴布德军想要上来帮忙,又被他毫不客气踹开。

“你在干什么!我们不是同胞吗?”被索贝克占领城墙的本城守备军骂道。

“谁特么和你们是同胞,少在这攀亲戚!我唯一的同胞早就死在这里很多年了,你以为我在保护你们?!”他吐出口中血沫,恨恨道,“我在保护他的墓!老子就是要让他一直看着,这个踩着他到死的国家一直都会是这个鸟样!”

“伊萨亚克!这不是我们能应对的战斗,快和我回去!”

“大人,我们的军队都在这里奋战,我们不能逃。而且,我也必须替你挡下眼前的敌人……”

“我让你别过去你没听到吗?!你已经受伤了,我们回去吧!!”圣像军团的杀机骤近,可朵妮雅不管不顾,抱着骑士泪流满面,“对不起,我不该来这里,不然那个怪物不会一刀砍断我们的飞船,你也不会为了保护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就不该来的,明明我们都没有像他们那样超凡的力量,英雄由他们来当更好……”

“不要哭,保护你本就是我的职责。松开我吧,看,你的护卫也来了。”

“你一直都在为了寻求保护我的力量而竭尽心力……可我不喜欢他们,我不需要你付出那么多,我们回去吧……”

“不要闹了,大人,别让他们看到你哭成这样。”黑衣骑士无奈叹道。他知道自己再度濒死令朵妮雅乱了心神。

“和我回去……”

“我们又能回哪呢?”

“回到……回到穆斯塔西姆,回到我们的乐园。我不做什么领主什么议长了,我继续做你的公主,求你了,你受伤很重了,不要再战斗了……”

“大人,这是关乎世界存续的战斗,我们也需要……”

“可我才不想保护这个世界!这个丑陋肮脏、又恶心自私的世界……我只想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也想保护你一次啊,伊萨亚克!”

朵妮雅举起了魔力所剩无几的沙铁剑,盯着离他们几步之遥的圣像——

“如果你不愿意回去,那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

“别过去——朵妮雅!”

匆匆赶来的护卫们都看到了一贯冷厉无情素称的领袖双目通红,为了保护身后浑身是血的黑衣骑士,她举着一柄残破的剑,迎击圣母像挥过来的长剑。

那柄剑不出意料,在迎上敌人的剑刹那间破碎了。而后圣母像的剑刃又无情地朝朵妮雅柔嫩的脖颈挥去——护卫们呼吸一窒,他们来不及冲上去了。

千钧一发间,圣母像的头颅轰然炸开了。护卫们不由看向攻击的来源——索贝克正和其他兄弟们站在城墙上扫射四方的圣像,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浸于战斗当中的他们怒吼着向所有出现在他们视野当中的敌人发动着无差别攻击。逼近朵妮雅大人的圣像在阴差阳错之下都被炮弹解决了。护卫们长舒一口气。

烟尘散尽,原本挡在身前的朵妮雅不知何时被黑衣骑士护在了身下。朵妮雅正抱着似乎已经失去意识的黑衣骑士。

“伊、伊萨亚克?”他们看见她又流下了眼泪。

但很快,也有一个声音,令他们大人的眼泪止住了:

“不要怕,我还活着。”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但我们还可以看看明天。”

黑衣骑士的声音微弱却不孱弱,话语清晰回荡在朵妮雅的耳中。

“这一战过后,我们一起回岐山吧。”

“那也是我们的乐园,公主殿下。”

……

她的同伴,每一个人都顶着生死危机战斗着。

不过,不同的是,这一回,他们都活下来了。

“你还没有去看你最在意的那一群人。”

与神同调的身体仍在本能地战斗着,赫尔加虽为突然关心起她的诺伦感到愕然,不过还是忠实地以剿灭伪神为目标,但诺伦却更进一步说:

“我还留有一部分画面在你脑中,打开它们吧。”

赫尔加不想依言照做,可那被她死死盖住的匣子还是不由自主被打开了。她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所以才一直没打开,但诺伦却她珍藏已久的宝物摊在她的眼前。

诺伦借着她的声音,居然说出那么体贴的话:“还望这团火可以温暖你,赫尔加。”

然后,残忍也如期而至:“不要留遗憾,好好和他们告别。”

“……”

“辛巴德,你说的我们都听到了。其他人肯定也在为你最后的请求全力奋战着吧,不过即使你不那么说,我们也会做的。直到今天,这个世界依然属于我们理想当中的一部分。请你放心,这次的敌人不比我们过去十几年间遇到的强悍,何况我们都已是独当一面的王了。”辛德利亚王国里,那化而为龙的第一位眷者在战火中顿悟,“从今往后,我们不会再想着依赖你了。”

“帕鲁提比亚和辛德利亚商会都不能倒!辛他拜托我的事,怎可能被你们这群渣滓玷污啊!”库希特冯内,贾法尔正一力守护着同伴们共同建立的梦景,双蛇镖亦电亦火,“带我从那片深渊走出来的正是那个王国,我绝不会让你们毁掉他!”

“我做不了伟大的英雄,不过,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会是你的力量。”雷姆,马斯鲁尔使出了十成十的力量踢碎侵略家园的来敌,这一次他不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他一人就能破一支军队,“无论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辛德利亚」,永远都是我作为法纳利斯的骄傲之一。”

“还真是酣畅淋漓的战斗啊,久违的并肩作战了!”伊姆查克,席纳霍霍扛着双头三叉戟,在暴风雪中哈哈大笑,“这次——就让我们在名为「世界」的战场上并肩作战至死吧,我的同伴们!”

“我的伤无碍,把我的剑拿来!可恶,阿里巴巴那混账居然下手那么狠……不要磨蹭了,赶紧集结军队,这场战斗我不能缺席!”哈利奥巴布德,昏迷的迦尔鲁卡从王宫中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士兵,“拯救世界倒也罢了,要是我连自己的国家都保护不好,肯定会被那几个家伙看扁啊!”

“天才魔导士居然能有一天对上神的造物……”马格诺修泰德,雅姆莱哈摘下了标志着院长徽记的尖角帽,掰碎了身上所有魔力储存道具,“怎么想,都会是我赢吧。”

“不能输不能输不能输,一定要赢要赢要赢——”艾尔缇缪拉,吹哨操控怪鸟群的皮斯缇忙得大汗淋漓,“我还要活着和所有人一起周游世界,别小看青春美少女的宏愿啊!”

“虽然以骑士之名成为了王,但我果然还是不希望神灵呼唤我的名字。”萨桑,密斯托拉斯在神殿的注视当中抛掷了信仰,“还请你们躲回高天之上吧,比起死于那些无谓的教典或天罚,我更宁愿死在行走世界的旅途当中。”

与此同时,八人将的身后,也有不少老同伴宣誓着——

露露姆抿唇一笑,杀机纤毫毕现:“妾身也是被称呼过最强女战士的人啊。”

皮皮莉卡道:“尽管来吧,别想再从我的手中夺走我重视之人的生命了。”

莎赫尔:“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力量虽小,但用于保护辛巴德大人的心血还是绰绰有余。”

维特尔、马哈德、密斯托拉斯等人也在河的对岸大声招手说着什么,但迷雾蒙蒙,阻隔了远方的声音。可努力去读取他们的口型,隐约能看到他们在高唱着:

“一帆风顺,一路平安,一生幸福——”

初代与次代,旧人与新人,前浪和后浪,推着一方小船不断驶向落日尽头。

彩霞逐渐落幕,辉煌终将散场,水手划着浆,聆听着暮色下的海浪与歌谣。

朋友啊,你要到哪去?

是去往落日西坠的彼方,还是英灵长眠的故乡?

是去永无战乱的众神之国,还是美酒满地、快活不已的幸福岛?

朋友啊,你要知道,那被口口传颂的传说固然美丽,可还有更美丽的事物值得我们用尽一生去探索——但我们不会告诉你那是什么,这需要你去寻找。

生命只是一段呼吸,但我们可在短暂的吐息当中找到永恒——但我们不会告诉你那是什么,这需要你去寻找。

去吧,去寻找吧,最真挚最纯粹的梦尚在远方。旧日的历史已经过去了,但新的征程已在等你用这双手开辟。

只要壮志不老,人人都可永远年轻。

命运时常有变,可千难万险难抵一场冒险。

朋友啊,假若你要去流浪,我们衷心祝愿你一帆风顺。

朋友啊,假若你要去流浪,我们衷心祝愿你一路平安。

朋友啊,假若你要去流浪,请带着我们的骨……

——扬帆起航。

而在对话当中,他也向阿拉丁暴露了自己的本质——正如他本身的混沌形态,目之所及皆为空虚。

“你真是一个孤独的人呀,因为从不曾与任何人有过真正的交集,所以连完整的自我都不具备。可如果连自我都没有,又怎么能去主宰命运呢?”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因为我是被选中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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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是被谁选中的呢?”

“不清楚,但我是特异点……奇怪?我究竟是……”

大卫的本体是一团长着三只眼的混沌形态,但自从阿拉丁来了这里,大卫就将自己变回了幼时的模样,并与阿拉丁交谈起来。

说是穿梭在黑洞,她实则穿梭在大卫的本体当中。

这一片黑暗无边无际,可睁开代表日月星辰的神之眼,又能看得出这里布着一根又一根有迹可寻的金银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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