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衣柜里呢。”贺忱说，又想了下，才说：“不过衣柜的糖，都快化了……”

代月没有再说话。贺忱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代月老实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看着这个男人，酒红了他沉肃的脸，微微仰起头喝水，却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看着这个男人——

他们回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贺忱的酒劲在回到家似乎还缓和了一些，在代月要进厨房打杯水的时候，贺忱还有意识的拉下来人，自个儿扶着墙进去给自己倒水喝。

“忱哥……”代月小声喊了一句，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好一阵说：“还有糖么？”

——可是现在，他只能这样看着……

贺忱这时把水杯放在一旁，拧着眉瞪了代月一眼：“看什么看？”

就像那满衣柜的糖，化了也不想拿走。就算不辞而别，就算杳无音讯，就算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

代月忽然向前走过去，注视着贺忱，抱着的双臂刚打开，在贺忱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前，张开双臂抱住。

贺忱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他，眼中闪过的苦涩换成溺笑，手轻轻揉了揉代月的头发，下巴抵在自己手背上，轻声说：“怎么了这是？”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可他还是一步三停的坚持着。

万一呢……贺忱想着：万一你回来了，万一你想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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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代月愣了下，贺忱又挑挑眉说：“觊觎你忱哥身体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成年人了，我说你想干啥能不能直接点？扭扭捏捏畏畏缩缩的，跟个小姑娘似的，我看……”

电梯上来了，小女孩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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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月揉着手里的烟，想着要不要再点一根。窗外起了点风，天气有些闷热，月亮周围可见的乌云。

又要下雨了。代月想着。

这时，电梯再次上来，电梯门打开，刚才那个小女孩走出来。

应该是去扔垃圾了。

代月看着那女孩出电梯，可是意外的，那小女孩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向自己走过来。

代月原本是靠在墙边的，见小女孩走过来，稍微站直，侧过身看着小女孩。

女孩来到代月一步远的地方，大眼睛看看代月，申着脖子向门内望了望，又仰起头，看着代月问：“贺叔叔又喝酒了么？”

代月皱眉，缓缓蹲下来，看着小女孩问：“你见过他喝酒？”

女孩指了指窗边，说：“他每次在这里抽烟，身上都有酒味。”

代月皱了皱眉。

女孩往窗边走了两步，带着些不安的又往门内望了望，转过头来扬起脑袋，满是好奇的望着夜空，稚嫩的声音说：“贺叔叔总说，他在等着看月亮，还说月亮总是高兴了就照照，不高兴就不见了，所以他就等啊等啊……不知道月亮什么时候来，就等着他来，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就盼着他别走……”

代月愣了愣，看着那小女孩和自己礼貌告别，回到自己家里。

他只觉心头一颤，半晌，才叹了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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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晌午，sac大院。

“嗖～砰！”

一个西瓜在sac大院的木毡上炸开，鲜红的汁液早就洒满地，瓜瓤瓜皮混着黑色的西瓜籽，满sac都是西瓜的清甜味。

三楼的俞秀玢探出个脑袋，对楼下捡西瓜的杭天大声喊：“天哥，这次怎么样？！”

杭天拿起大块一点的西瓜，咔嚓咬了一口，来回瞅了瞅实验结果，摇了摇头回道：“还是不行，高度再调整下，这个高度损害和死者的痕迹对不上！”

“行，我再试着降十公分！”

秦回的西瓜实验，俞秀玢和成彦本以为是忽悠人的，但是没想到秦法医还真让他们带了一车的西瓜回sac，并且布置了个分析高度和损害程度的任务，来验证死者头部的伤痕。

这实验任务俩人一开始还不信，直到林让给出他们建议的实验方案，以及可能的结果调整及比对场景建议，俩人才真信了。一大早开始，就在sac热火朝天的实验到现在。

前半场是成彦配合的，成彦被牛同坤安排去见死者的家属，这才换杭天来配合实验验证。俩人后半场忙活到现在，西瓜都消耗了十几个个。中间sac的人来来往往，被这实验吸引，但也被迫吃了不少碎西瓜。

二楼解刨室内，邱夏正在给新亭山来的尸体做尸检，秦回坐在解剖室外的长椅上，他原本是最不能容忍自己在工作的时候，sa吵吵闹闹的，可是这次，他却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两部手机，若有所思。

不久前裴晓闵和王俊泽路过，原本是打算再看看阿莱的尸检进一步进展，俩人见秦回一副棺材人样，就压根没上二楼。俩人就帮着杭天看看数据，完事捎带了几个不适合实验的西瓜，带到了上京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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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上京中心，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半个小时前，成彦来消息，死者家属联系上了，可是家属称，昨晚来了一通电话，说是绑架了死者，让家属准备五十万赎金，否则就撕票。成彦到的时候，家属正在准备赎金。得知死者去世的消息，根本不相信，直到成彦给家属看了死者现场的照片……

成彦先将此事汇报给了牛同坤，牛同坤联系贺忱说明情况，都觉得此事非比寻常，让上京中心信息科协助调查此事。

贺忱一大早来23楼也是为了此事，流程和立案需要抓紧时间准备。成彦在信息科调查绑匪的通话信息，贺忱从潘永森办公室出来，正想着回办公室拿些材料上去看看成彦那边情况，进门却发现代月正在自己办公室。

此时代月坐在茶几旁边，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皱，凝神翻阅着。茶几上一沓厚厚的文件，还有一个装着一大盘西瓜的果盘。

其实早上贺忱起晚了，代月一大早留了言，说局里有急事，就先一步出门。贺忱路上接到牛同坤的电话，一到23楼就准备立案的事，这是刚碰见代月。

代月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抬起头，看到是贺忱回来了，眉头很快舒展开，手上的文件合上，微微笑了一下说：“来了。”

“嗯，刚从老潘那过来。”贺忱说着，这才进门，回头望了一眼代月的办公室，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他对代月出现在自己办公室有点意外，不过也没说什么，很自然的进来，路过茶几还拿了块西瓜，再抬头就看见了裴晓闵。

裴晓闵抱着一叠材料，正从代月办公室出来，见到贺忱马上笑起来，加快了几步来到贺忱办公室，进门点头招呼了下，就向茶几边过去：“代局，你要的材料都在这里了！”

代月站起来接过，弯腰放茶几上，点头笑着说：“谢谢，辛苦了。”

“不客气！”

裴晓闵说着，也不见外的拿了片西瓜，面对贺忱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代局办公室空调开不了，太热了，先借用你的办公室！”

贺忱更疑惑了：“开不了？”

这时候贺忱才留意到，代月办公室外的窗边，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往外看什么。刚想问两句，外面王俊泽向这边喊了声：“帮我也带一块！”

“知道了！”裴晓闵回道，弯腰又挑了一块西瓜。

贺忱又问：“是空调坏了么？”

代月这时候正忙着整理刚才拿的文件，只抬头看了贺忱一眼，还没回答，裴晓闵就激动的说：“贺队，还记得代局窗外空调外机上那几个蛋么？是这样的……”

其实是这样的：前端时间，就是杭天买新手机前，被其他同事安利了一波那新手机的像素，恰好发现23楼外的空调外机旁一窝蛋。

当时还以为是蛇或者什么类的蛋，因为太远也够不到，就没管。谁承想就杭天这手机买了，也就是前两天，竟然发现这蛋破壳了！

上京这天气暖和，把这几个蛋都孵化了，出壳了一窝小鸽子。可把23楼的小年轻们给惊喜坏了！他们还商量着在23楼太危险，想着打120让消防队来救这几只。

杭天当即就联系了消防队的人，可是消防员全在新亭山应急，而且经过视频观察现场，消防员给出解释，当前这种情况，空调外机外的墙壁以及鸽子妈妈筑的巢保护着，小鸽子们不会有危险，等他们回来再想办法挪走。只是不太适合开空调外机，噪声和气流容易让小鸽子们吓到。

于是，代月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办公室空调一直没开。并且在空调开关旁边贴了个便利贴，上面写着：“空调外有小鸽，请不要打开。”

这前两天还好，可是最近两天实在闷热的厉害，代月那办公室简直是桑拿室了。

裴晓闵早上来送西瓜，看代月这办公室实在不是人能待的，才提议先到别的办公室办公。

于是……代月就“采纳建议”，拿着文件直接走到贺忱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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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贺忱一边吃西瓜一边忍不住笑，也不掩饰的笑出声来，见代月不理人，吃完一块西瓜，故意说：“我说领导，要不您来这边办公，我用茶几就行！”

代月“啪”的一声合上材料，看了贺忱一眼，带着点愠怒，不过马上转成严肃的神色。

贺忱立刻发现了异样，脸色也换了，问：“怎么了？”

代月看了看手中的文件，拿着文件的拇指小动作搓了搓，没有回答。

贺忱看出来他在犹豫，有所顾及，绕过办公桌走过去，注视着代月问：“发生什么事了，代月！？”

代月眉角动了动，手上的文件缓缓放下，似乎并没有打算让贺忱看到，满是隐忍，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说：“监察部刚来消息，有人上金雀榜了。”

贺忱一下子定住了，他惊顿了几秒，问：“谁？”

“弗兰克。”

贺忱更是吃惊：“领运生物科技在德国总部的法人代表？！他不是……”

“对，陶清已经通过外交部查证，他当时在LF150航班上，也就意味着……”

“也就意味着，LF150的事故……”贺忱不受控制的吞了口口水，接着说：“……很可能，和金雀榜有关！”

代月看着他，不过很快错开视线，点了点头。

俩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贺忱不得不想起小楼园、想起魏青、金雀榜的盲盒、谢知楠，还有……季临。首发l https://www. https://m.

他相信，代月也是一样。

金雀榜三个字，仿若逃不开的魔障，再次笼罩而来。

——贺忱这时候看着代月，暗自思虑，他知道，这次事故还很可能，和金王朝有关……

片刻的沉默后，代月岔开话题，他显然不想继续金雀榜的事，故作轻松，先开了口：“我刚才看到，你的……师弟来了？”

“哦，成彦说调查出一些线索，我等会上去看看。”贺忱说，问到：“你呢？”

“约了大阅军的统筹人，马上要走了。”

贺忱立刻问：“你自己去么？”

代月说：“不是，吕队也去。然后去国会中心，确认流程的事，可能到下午三四点了，结束了再去检察院那边，陶清说有些情况需要和我确认一下，应该是鹰潭那边有了什么行动，董今生也在。你这边……”

代月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于详细，自己有点意外，停了下来，看着贺忱。

贺忱一直耐心的听他说完，也意识到这点，带着些许欣慰，笑了笑说：“……行，我知道了。”

小女孩小步走到电梯门口，按下下楼键，等电梯的空间，又向代月望了望，这次没有了吃惊，看起来有些好奇，还往门内打量了几眼。

这时的代月已经把烟掐灭攒手心里，另一只手更大的打开窗户，烟味也渐渐散去。

那晚是贺忱先睡下的，酒劲缓了但是还在，贺忱难得那么快速的睡着了。

代月却久久没能入睡。他在贺忱睡熟后，拿了烟和火机来到门口，靠着窗边，他打开窗户点了根烟。

主厨餐桌的价格果然不菲，尤其是贺忱在餐桌旁摸来的一瓶酒。那酒度数并不高，可是后劲也是真足，至于多足——贺忱是被代月架着进家门的。

烟才点了没两口，忽然对面的门来了动静，代月下意识的把烟收回来，就见对门的门开了。

开门出来的是那个小女孩，小女孩看到代月也是很惊讶，很快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的把门虚掩上。

代月看到小女孩手中提了一个塑料袋，看的不是很清楚，像是牛奶盒，看塑料袋承重痕迹，那重量来算，牛奶估计不是空的。

——如果是你，我现在肯定走过去，抱着你……

代月如此心有所愧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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