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兄长有两个孩子，我看阿修罗那孩子与你倒是相像，兄长不如更亲近他一些。”

六道仙人点了点头。

但是另一方面，因陀罗表现出来的对力量的渴望，却让六道仙人由衷的感到恐惧。

——他在这个濡慕敬仰他的孩子身上，恍惚间看到了母亲大筒木辉夜的身影。

一方面，他很清楚这是妻子留给他的儿子，和阿修罗一样，也是他应该关心应该爱护的人。

他建议道。

每次当他看见因陀罗那张脸的时候，他就会下意识的想起母亲。

六道仙人对这个亲儿子怎么也疼爱不起来。

“善。”

这个因为当年被母亲控制与兄长为敌，因而羞愧之下选择搬去月球居住的男人对于兄长很是理解，他拍了拍大筒木羽衣的肩。

“如果实在无法接受，不如疏远。”

从那以后，六道仙人就再也没有给过自己的长子哪怕一个拥抱和一个赞许的点头。

即便他清楚后者内心的渴望。

但他依旧选择将全部的关心都留给了小儿子。

弟弟羽村看出了兄长的为难。

他挣扎着说出这么一句感慨的话。

因陀罗的反应却很冷淡。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你到现在才发现吗？”

因陀罗早就不是那个还渴望父爱的孩子了。

或许以前还有过不甘与怨恨，但是……

他下意识回头看向一期一振。

有着一双金绿色眼眸的青年对他淡淡微笑着。

因陀罗恍惚了一瞬。

那一刻的一期一振，似乎和另外一个身影隐隐重叠。

浓金发色的少女面带笑容，沐浴着阳光站在那里，对着他微微一笑。

像是最美的精灵。

因陀罗也淡淡的笑了。

他已经不需要了。

得到过的世界上最真诚的关心与爱护，大筒木羽衣廉价的爱，他已经不再需要了。

他有夏树，有粟田口组的大家。

“我今天来这里，相信你应该知道原因。”

因陀罗没有再继续废话，而是直奔主题。

“万花筒写轮眼，如果不进化为永恒万花筒，用久了是会瞎掉的。”

他在弟弟阿修罗震惊的目光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对这件事情真·一无所知·阿修罗大叫起来:“什么？！父亲，这是真的吗？哥哥的眼睛会瞎掉？！”

他震惊的看着兄长和父亲。

因陀罗没有理他，而是看着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的父亲，步步紧逼。

“离开的这段日子，我查到了很多资料。”

因陀罗露出一个笑容，落在此刻睁开了眼的大筒木羽衣眼里，简直就是魔鬼。

因陀罗俯身靠近大筒木羽衣。

“父亲，你不是开眼就是轮回眼的天才，”他慢吞吞的说，“你直到二十五岁才开启了轮回眼，也就是说——你同样经历了万花筒。”

石破天惊。

大筒木羽衣浑身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阿修罗似乎终于慢慢明白了什么，把惊恐的目光投向了父亲。

因陀罗笑了起来，目光却很冷。

他一字一句:“父亲，你不在乎我和忍宗的决裂，在我派人进攻的时候，你并没有过多在意，指派了普通精锐来抵御。不是因为你自大，而是因为你知道。”

“我的眼睛，会瞎掉。”

“轰——”

窗外雷声轰隆。

一期一振朝窗外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起了雨，乌云几乎把原本的阳光全部遮住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

“我思考了很久，为什么我始终开发不到轮回眼。”

说出了那样话语的因陀罗语气依旧轻柔，和已经浑身颤抖看着他们父亲的阿修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是因为所谓的情绪吗？不，不是。”

自从发现夏树和他们没有降落到一个地点，很可能陷入了时空乱流以后，因陀罗的情绪每天都在毁灭的边缘徘徊。因陀罗曾经估计过，这些负面情绪足够抵得上他开启万花筒那一次的十倍不止。

“然后我想到了。”

“我的力量源于血缘，父亲的应该也是。”

大筒木羽衣骤然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但是你传承到了仙人体和仙人眼，我却只得到了一半，所以，我需要阿修罗，对吗？”

“阴阳之力为一，方可得森罗万象。”

“只要你将阿修罗看住，我会瞎掉的命运几乎是注定的。父亲，你可比我要狠多了。”

钝刀子割肉，永远是最疼的。

因陀罗在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又哭又笑，几乎是疯了。

“所以，接下来不管我对你做什么，似乎都没关系了呢。”

他歪了歪头，然后示意一期一振将守在门口的手下叫进来。

“把他带走吧。”

因陀罗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句。

他将目光看向角落里的阿修罗。

阿修罗也愣愣的抬头看着他。

“哥……哥哥，”他突然流下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父亲他……”

这是个傻弟弟。

因陀罗叹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在阿修罗的侍从恐惧的目光下，轻轻抱住了阿修罗。

阿修罗愣住了。

“……哥哥？”

阿修罗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哥哥因陀罗对他温柔且耐心。

那个时候父亲总是很忙，母亲生下他以后身体就变得很虚弱，常年卧病在床，他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因陀罗一手包办的。

长兄如父。

阿修罗甚至可以说是因陀罗一手带大的。

只是长大以后，哥哥越来越沉默寡言，在前面拼命地前进着，想要挑起忍宗的担子。

阿修罗实力不够，只能在背后目送着哥哥越来越远的身影。

父亲不喜欢因陀罗，他身边的人也不喜欢因陀罗。

渐渐的，在他身边听到的流言蜚语多了之后，哥哥就很少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到最后，在父亲宣布将忍宗留给他继承以后。阿修罗就再也没有享受过哥哥的温柔了。

时间漫漫，阿修罗几乎都要忘了，因陀罗曾经也是爱着他的。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

因陀罗抱着他，淡淡道:“你走吧。”

阿修罗:“……哥哥？”

因陀罗推开他，阿修罗趔趄了几步，被他身后一直站着的侍者扶住，后者一直警惕的看着因陀罗。

因陀罗面对这样的目光很冷淡，他摸了摸阿修罗的头，似乎把最后的温柔全部一次性的给了他。

“你走吧，别再回来了，也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他们兄弟之间有太多的隔阂，也有太多的人在阻拦，即便两人都想弥补，也已经没有办法了。

所以，离开吧，阿修罗。

以后天各一方，你我死生不见。

“不后悔？”

一期一振出现在因陀罗的身后。

因陀罗正站在忍宗最高的那座山峰上，静静的看着阿修罗远去的背影。

阿修罗在忍宗远比他得人心，因陀罗难得的回忆起了那段时光，可惜如今墙倒猢狲散，愿意跟着他离开的也没几个了。

“没有什么要后悔的。”

因陀罗转头一期一振笑了笑。

“感觉很早以前，我们其实就已经决定了彼此要走的路。”是注定不同的两个方向。

“对了，六道仙人已经去了。”

一期一振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是吗？”因陀罗目光不变，“那么，挖下那双轮回眼，取了仙人体的细胞以后，就把他给葬了吧，毕竟是他给了我一条命，没有必要暴尸荒野折磨人。不过，也不用厚葬了。”

“我知道了，会吩咐下去的。”

因陀罗将目光看向遥远的天际。

因陀罗很快就在整个大陆确立了自己的地位。

先前的六道仙人，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他用爱与正义约束了自己，也将忍者工具论思想推广开来，从而导致明明应该拥有强大地位的忍者，最后的大陆上甚至不如平民。

相比于政治技能基本为零的前者，因陀罗的政治素质因为有一期一振的培养，显然要好不少。

他先是占据了一块人口不多的地方，然后在一期一振的蛊惑外交成功以后直接建国。

因为前期的铺垫工作到位，虽然有不少贵族依然对忍者称国有人不小的意见，但是这个国家还是有惊无险地建了起来。

一期一振担任了所有的重要职务，靠着付丧神不需要休息的这一点，他把自己活成了007，一整天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到处转。

在忙碌工作的同时，他还从因陀罗的死忠追随者里面选了一些政治素养不错的，准备到时候培养起来作为因陀罗的帮手，好让后者在他走了以后不至于慌了手脚。

这个不大却充满了生机活力的国家就这样慢慢建了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个贵族们还尚未放入眼里的小国，在未来将成长为怎样的庞然大物，甚至在最后称霸了整个大陆。

大筒木羽衣眼神复杂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因陀罗。

“你长大了，因陀罗。”

对于长子，说是漠视，倒不如说是逃避。

——他不能接受亲手封印了母亲的自己，最后生出了一个最像母亲的孩子。

对于因陀罗，六道仙人的感官一直都很复杂。

直到很多年以后，因陀罗失踪了整整一个月再回来，身边跟着那个水绿发色优雅微笑的青年，六道仙人这才恍惚的发现。

他的儿子似乎真的已经长大了。

而且真的不再需要他了。

六道仙人在那一刻感到悚然。

虽然他很快就抛开了这种念头，重新和长子和睦的相处起来，但是这种想法却在大脑里始终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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