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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终究是他呀

  • 作者:风乐闻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1-08-01 08:19:43
  • 字数:9410字

“和表哥在一起还要什么拐杖。我就是你的拐杖。”温旻说着,一把抱起金不戮,下楼了。

金不戮觉得他伤还没好利索,有心挣一下。奈何温旻今早恢复得力,手劲儿很大,竟然拗不动。又跑得实在快,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来到后院。

温旻偏偏凑过来紧紧抱住他,在他后脖颈蹭啊蹭的。过了一会儿,贴着脖子皮肤热热地说:“后院的玉兰花开了。阿辽去看吗。”

这时还有玉兰花?早就开过季了吧。

第一天着实惊悚,第二天也就没有那般夸张了。金不戮翻个身,往前钻一钻,把脸埋胳膊里,不准他看。

“等我拿拐杖。”

“今早?你怎么知道?”他不也没起床的么。

“表哥就是知道。”

远远地,便有馥郁香气盈盈绕绕,带着那么一丝丝骄傲。仿佛独倚醉楼的仙人,芬芳自得,平等抚过每一个路人的面庞,却并不招摇。

于是,犹犹豫豫地起床了。简单洗漱了一下,吃了碗送上楼的咸豆浆——碎油渣等荤腥都没放,改用馓子碎代替。金不戮看到这碗咸豆浆,又看了看温旻。他没怎么喝豆浆,倒是一眼一眼望自己这边瞅。

吃完饭,头发还没来得及扎,就被他拉了出去,说现在玉兰花开得新鲜,晚了花就蔫儿了。

是否愿意相交,全看缘分。

金不戮被这缘分所震惊,愣住了。

就是那株原先秃秃的玉兰,一夜间似笼罩千年云霞。祥云遍布,是一朵朵洁白硕大的花。晨光中,露水里,轻盈而傲然地张开了瓣,露出最得意的蕊。花冠远大于普通玉兰,每一朵都有碗口大。

金不戮想到昨天去洗漱时,的确在后院见到一株健壮玉兰。秃秃的,连个花苞都没有,也没叶子。原以为是株死树,而今要开花了?

最后还是选了一朵摇摇欲坠的。是一朵半开未盛的花。不知为什么,花萼和花梗之间有个小口子,显得它站不稳当,快要掉下来了。

金不戮怜惜地捧住了它,托着花萼,轻轻把花拿下来,像托着个婴儿。小心翼翼嗅一嗅,扑鼻的华美芬芳。

低头一看,温旻正十分专注地望着自己的手,也在为这朵花担忧。便一笑,把花插他后脑勺的发辫里了。

温旻笑嗔了句:“拿表哥当陶罐子啊。”立刻放了他。摘下花,别金不戮鬓边了。还顺手理了下他的头发,全都放到另一侧。

金不戮头发未梳,墨般浓密地泼了一肩膀。鬓边一朵玉兰,衬得他乌发更浓,脸更小,蜜色肌肤光洁到透明。精致的五官,与那朵初开的玉兰衬在一起,相得益彰。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明灭之间是一种近乎烟霞的光。温旻在这光晕里愣住了,许久才喃喃说:“我家阿辽,好像玉兰仙子。”

金不戮听他又胡说八道,推了他一把:“我又不是女孩子,什么仙子不仙子的。”

“诶?这就偏颇了。孔子是男人吧?老子是男人吧?韩非子是男人吧?孙子也是男人吧?为什么花仙子就非得是女孩子了。”

金不戮根本辩不过他,打算把花摘下来。却被他按住了双手。“乖,答应表哥,别摘。”

又打算理一下头发,又被继续按住手。“乖,别扎。”

他让他就这样散着头发,做一朵花中的花。乃至多年后的那个黄昏,西风猎猎,温旻坐在山石之巅,想起这一幕仍然觉得无限美好,如沐春风。

金不戮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垂下长长睫毛。小声说:“我喜欢玉兰。”

“因为你像朵玉兰么?”

“不是。”金不戮抬起脸,“因为好看。我俗得很,就喜欢好看的东西。成不成?”

温旻搂住了他:“成,当然成。所以阿辽也喜欢表哥,对不对?”

金不戮笑了:“有这么打蛇上杆夸自己的么。”

苑平正好经过。金不戮看见了,想挣开温旻。他偏偏更紧抱住了,不松手。

金不戮没有完全整饬行装,身上穿着的还是温旻一件内袍。宽大而洁白,春风吹来扬起长长的摆,有种飘飘仙人的姿态。

苑平走到跟前,怔了半晌,最后才明白过来,这是昨天说了半天话的温旻家不戮表弟。是不是真表弟不清楚,看着的确比温旻小。

他今天怎么……怎么有点不一样了呢。

以前觉得只有温旻是宗内独一份的好看。这个不戮表弟,怎么也这么好看。俩人站一起,衬着眼前一大片烟霞似的花,误入仙境似的。

明白了,是真亲戚。

苑平不太会在生人面前说话。干咳了一声,有意快速走开。

温旻偏偏叫住他,两手环着金不戮,很骄傲:“阿平,我弟好看吗?”

苑平被他闹得比不戮表弟本人还尴尬,连说两声好看,跑了。

两人腻在一起看花说笑话的时候,纪佳木又来了。依旧是松松的发髻,昨晚的衣衫,显然又是“修炼”一夜刚刚回来。

别人不怕,但在纪佳木面前,金不戮还是想保持严肃的。站直了身体就要往下摘花。哪知又被温旻按住了手。这还不算,他弯腰一搂,又把金不戮托抱起来,跑到纪佳木跟前。

“师姐,我表弟好看吗?像不像玉兰小仙子?”温旻颠了颠臂弯里的人。那欠揍的炫耀劲儿,好像手里托着个宝贝似的。

金不戮觉得脸上又烧了,叫了声“佳木姐姐”,就没音了。

纪佳木到底老辣。勾着笑看温旻闹腾,最后在他脑门上戳了戳:“行了行了,师姐知道他是你的。别说现在他毛没还长齐,将来他长大了姐姐我也不动他一根毛!贼小子。”

说罢又看向金不戮:“不戮小弟弟,我这师弟真是宝贝你得紧。他自己都差点跟我走了,现在为了你,到我这儿宣示来了。”说完嫣然一笑,袅袅地走开了。

金不戮大大尴尬。笑也不是,应承也不是。连她背影都没勇气看了。

温旻把金不戮放下,哈哈地笑:“表哥我已经尽力了吧?阿辽说喜欢佳木师姐,表哥就让师姐看看我家阿辽最好看的样子。可她不要你呀!还说我宣示,我宣示什么了?分明是借机不要你。哎呀呀可惜了,阿辽以后可不能怪表哥呀。”

“这还不怪你?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终身大事托给你了。你师姐不喜欢我,你来想办法。”

“好好好,表哥来想办法。”温旻嗅了嗅金不戮耳畔的花,弯起眼睛笑,“阿辽要是个小姑娘多好。表哥长大以后娶你算了,省的麻麻烦烦的,还要为你讨媳妇。”

金不戮觉得他如此类比,是拐着弯地笑话自己,上手就揍他。温旻嗷嗷大叫。说阿辽还没过门就开始打人了。还说阿辽娶表哥也成,一句话的事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又说阿辽手下越来越重,明显是想谋杀表哥。

温旻还有伤,金不戮当然不舍得真打他。不过在肩膀上拍几下。竟然被他借机擒拿住手,压在栏杆上,在额头上亲了一下。

金不戮让他赶紧放手。温旻却在他红红的耳朵上也亲了下,又顺势挪过来咬住他镀了蜜糖般光洁柔嫩的面颊。

金不戮简直不会呼吸了。

温旻没下重口。但牙齿咬在肌肤上,毕竟是有触觉的。金不戮觉得脸上麻麻的,很怕扯疼了脸,又因为太惊悚了,一时半会儿没敢动。就被温旻顺势抱住。愣了大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为什么咬人?!”

岂料温旻比他还愣,神色里分明是傻了,好像受害人是自己。听他问完,舔着嘴唇反应了好半天,最后爆笑:“对不住……哈哈哈,表哥就是,就是看阿辽太好吃了。哈哈哈……”

又看住玉兰花旁被自己咬出的浅浅一圈小牙印,仍然笑得肩膀颤个不停。凑过来,让他回亲亲自己。

要在以往,金不戮会像哥哥一样亲亲小旻额头的。但今天他被咬了,还没震惊完,便严词回绝:“你又没病没灾的。这么欢实,亲什么亲。走远些,碍事。”

温旻委屈了:“表哥没病没灾的?”

金不戮见他眼圈要红了,耐不住地在他额角亲了亲。以为可以结束了,但温旻偏过另一侧面颊,示意金不戮还要再亲亲他。金不戮只好在他另一侧额角也亲了亲。他又低下头,让金不戮在他眉心也亲亲。金不戮耐不住他磨,最终亲了他好几下。

突然间,金不戮一把推开温旻。站直了身体。

温旻也早听见那脚步了,只是不想回头。见金不戮反抗得厉害,只好同样回过身去。

远远跑来的是苏梨,见到温旻就径直过来了。说昨天不知为什么,二师兄把自己藏了,不让她出来。又说听闻院子里开了一树的花,要来看看。

温旻微笑着和她站一起看了会儿花。

若说娇艳如花,苏梨这娇滴滴的小姑娘岂不是最合适的。但温旻偏偏忍不住去瞟金不戮。见他在一边也望着苏梨,不经意间避过牙印一侧位置,并以极其微不可见的动作快速摘掉了鬓边花,还把花小心翼翼藏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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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了房,金不戮还小心护着那朵半开的玉兰。温旻出去片刻,不多久捧了个天青色笔洗回来。盛满清水,玉兰往里一放,漂着,似朵超凡脱俗的白莲,盛开于永不改变的晴空之下。无畏雨雪风吹,无畏严寒与酷热。

金不戮将笔洗摆在房内光线正好的位置,重摆了周遭物品,为它辟了个小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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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危然客栈,是由温旻送着的。

临到客栈门前,温旻和金不戮商量,想随他一起进去,被拒绝了。“稍后我要和虎伯阿鹰一起去看兰卿哥。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温旻握着他的手:“阿辽今晚过夜,要在萧园还是爨宅?”

这是他一路上第五遍确认了。

金不戮原本是打算在外留一晚,而今却摇摇头:“看过兰卿哥就回来,至多吃过午饭。”说罢笑了,“那个无花果花生竹荪汤好喝,晚饭给我再煲一盅。”

温旻点点头。看他进了客栈。过了好久才转身,离开了。

金不戮见到虎伯,茶还没喝一口,得了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他只觉得两眼发黑,不可思议:“为何?师父没见过小旻,为何说他是坏孩子?”

“他是不是坏,留给沈知行去判断。少爷只需莫再见他了。”

金不戮一声不吭。只捏紧了拳头,腾地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两圈:“这是师父原意?”

转而又想到,若非师父原意,自己去看小旻早就被虎伯拦下了。也不用等到今天才说这些。

师父与沈知行兄弟反目,虽不应祸及徒儿。但作为师父的亲传弟子,而与沈知行的弟子交好,的确像个莫名其妙的轮回。

可小旻是小旻呀。他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别人又怎能一样。

但他又太清楚,小旻此次来姑苏不就是为了那半柄断剑?魔宗滥杀无辜的证据就在眼前,小旻年纪小小便自有主意。双方拔剑相向,似乎是可以预见的未来。

但他终究是小旻呀。

是小旻呀……

“我去找师父解释。”金不戮沉声说罢,坐回椅中,不再多言。似乎真是要等夜深后去见师父了。神色里的稚气收敛,就露出了倔强和毅然,如一个临阵的兵。

虎伯叹口气:“先生说了,近期各方都盯得紧,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莫要再去见他。就算是我和阿鹰,也不准再去了。”

“阿辽摘秃一树花怎么了?你就算是要摘秃天上的星星,抱下天上的月亮。表哥也给你摘。”

金不戮看着他,笑了。

温旻感到臂弯里的身体轻微动了一下,然后便镇住了。抬眼一看,金不戮口微张,明眸里映着星光。闪闪烁烁的,全是震撼的喜。

就知道他喜欢。

早晨,金不戮睁眼,又见温旻弯着一双好看的眼,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仍然是醒了却不起床。不知是不是真的身体虚弱,或是前两天太缺觉了。

不知道为何,温旻想看他这样,内心有股子从未有过的满当当。喜欢看他高兴,喜欢见他被震撼。

来到玉兰正下方,颠了颠他:“阿辽摘一朵。”

金不戮近乎虔诚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枝丫里较矮的一朵,又缩回手来。珍惜地摇摇头:“我也摘一朵,你也摘一朵,它不就秃了么。这花多骄傲呀,让它开吧。”

但金不戮对花草确实感兴趣,转过脸来端详温旻,瞅他是不是又在作弄人。

温旻见他长长睫毛小扇子一样扇呀扇的,就在他额头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后院有株玉兰,脾气倔得很。别的玉兰开时,它偏偏不开。别的玉兰开过劲儿了,甚至春天都要完了,它才缓缓地开了。今早,它就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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