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丝们买专辑的时候搞那么大规模的集资都没有出问题，官咖里面集资搞个团购，他还要不要因为怕出事而去“私联”？

还没等朴宰范下定决心，官咖里就出现了别人发的，类似的帖子。

朴宰范远离idol的圈子近两年，其他同僚对此是什么态度就更不用说了。朴宰范在“人家的粉丝为什么那么能打”的羡慕中收下奖杯，一周后，这一幕又重演了一遍。

“她们很不容易。”朴宰范将第二个《音乐银行》的奖杯放在工作室的柜子上，有些感慨地说。

——为朴宰范苦尽甘来高兴什么的不可能，连熟人都算不上好吧。

意志坚定如朴宰范，也是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那由感动带来的自我怀疑，接着陷入了新的矛盾之中：

为了让solo出道的朴宰范能拿到一位奖杯，粉丝们用了太多心思了。首先因为和前公司的关系朴宰范上放送节目仍然有困难，sidushq只能打通国家台KBS和CJ旗下有线台Mnet的关节，其中KBS态度最好，于是粉丝们选择主攻KBS的《音乐银行》。朴宰范的知名度虽然有，音乐口碑却未建立，评分冲上去要靠销量，所以她们十几几十张地买专辑。为了让有限的购买力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又发挥出惊人的组织性，将资金集中到几个管理手里，并正确地判断了“对手”的情况，卡在每周数据结算终止前下大额订单，让别家粉丝无法即时追上销量分，下单的数目也控制得恰到好处，在偶像组合当道的年代，一个出了事离开团体已经有一年多的solo歌手，居然靠着销量拿了两周一位。

这让朴宰范在开心之余，又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不是粉丝们的坚持，他不会有机会回到韩国，这个朴宰范必须要领情。不想再做提线木偶一般的偶像的他在活动的时候，也想在自身喜好和粉丝喜欢的样子中间取得一个平衡点，结果粉丝的用心再一次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

“朋友家的济州岛橘子，我觉得挺合口味的。”

朴宰范眼看着官咖里又出现了一个内容为“感谢大家的努力，下次团购不收应援费给大家成本价”的帖子，内心五味杂陈。

继续当idol肯定不行，他不是那种材料，以前在组合里只是工作上的尽职去迎合什么“文盲”的二缺形象，现在还做这种不擅长又不喜欢的事，他会把路越走越死的。可是idol时期的粉丝为他做了那么多，因为风格的缘故令她们失望，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下周团购水蜜桃，附赠我这边的朴宰范贴纸。”

“我家做的新榨苹果汁，有兴趣团购吗？”

“同事说买除湿机能用员工价，有没有人有兴趣一起买？”

我都放话说要“做自己喜欢的音乐”，你们总这样我的“人情”还能不能还完了？

“崔景瀚啊，你也很久没见了吧？”

“都多少年了，他不是在济州岛住吗，你见到了？”

“节目录完就见到了，有点事情谈，他这两年有时会来首尔，但是已经退圈了嘛，主要就和NRG的人联系，这几个月因为……那个的事情，来首尔多一点。”文熙俊说。

朴宰范听得一头雾水，同时代的人却能会意到文熙俊想表达的东西。NRG的李成真这段时间陷入了赌博的官司中，但是除非是至亲或者钱多的没处花，没人愿意碰这个烂摊子，与李成真充其量只能算同行的他们避而远之，因此也不知道崔景瀚的存在。

节目录完以后，文熙俊打了个电话：“你到里面来找我行吗，没事的，收拾一下就散了。”

打完电话，他向相识多年的同行们挤了下眼睛。《不朽的名曲》录制时间很长，但歌手们轮流表演，不上台的时候在演播厅里当观众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节目的强度倒不算高，他们的好奇心大多没有被疲惫打到，坚持到了陌生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果然。”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印花T恤衫，露出光洁的手臂和上边隐约的一点肌肉，身姿笔挺，稍有些瘦削，看起来就像是青春期体脂率怎么也上不去的年轻男生，脸上的皮肤就算能向“身体虚弱”靠拢，也丝毫找不出岁月的痕迹，更不用说那完美的五官仿佛刚刚雕刻好一样，没有经过一点风雨的摧残。如果不是他把头发向后梳而不是用年轻人喜欢的各种带刘海发型，气场毫无年轻人的轻狂浮躁也没有被社会捶打后的油滑圆润，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好像对一切都心里有数却又不想交浅言深的神秘感，只论外表的话，还真能算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年轻人。

看起来很年轻实际上已经三十岁了的崔景瀚，用平和又没有表情的脸对着文熙俊。文熙俊则嬉皮笑脸揣着明白装糊涂：“果然什么？”

“过来以后会见到，以前认识的人，”崔景瀚说完以后，还是礼貌地弯了腰，“好久不见。”

以前就认识崔景瀚的人比如GOD的孙浩英、babyvox的简美妍、酷龙的具俊晔，都免不了感叹两句这么多年崔景瀚你居然越长越帅时间真是不公平，后辈们除了G.O.听他队友李准提到过NRG有个早早退圈的前辈长得非常之好看外连崔景瀚这个人都不见得知道，这个时候就需要前辈代为介绍了。

崔景瀚虽然初见有点冷淡，真的接触起来言谈却还算温和，又不喜欢摆弄前辈腔调，对后辈来说还是比较舒服的。只是走过场以后不想再打交道的话，介绍者文熙俊说名字，崔景瀚说“你好”，两边再稍稍动一下腰椎，就完事了。

朴宰范对这个看起来和他不是一路人的前辈没有兴趣，打算走个互相问好的过场，谁料天不遂人愿，崔景瀚在听到他的名字以后，表情里竟然有了几分微妙的味道：“你好……久仰。”

文熙俊：什么？

朴宰范：什么？

文熙俊瞄了一眼朴宰范：“这是怎么回事？”

朴宰范：“……我没听懂。”

文熙俊：……他的“什么”是崔景瀚为何会说这样的话，朴宰范的“什么”是以他的韩语水平没听懂崔景瀚说的是什么。

但他的话崔景瀚显然是听懂了，韩语都只说了寥寥几句的他口中吐出了流利的英文：“香辣蟹收到了吗？”

朴宰范惊了：“what？”

听不懂崔景瀚的那串英文但还听得懂朴宰范所说单词的文熙俊觉得自己更糊涂了：“他的英文你也听不懂吗？”

崔景瀚的英文朴宰范自然是听得懂的，虽然说崔景瀚说英语的时候用词非常书面化，让朴宰范感觉对面是个翻译器和英语课本的结合体，但他也知道对外国人不能要求那么多，自己说韩语都会卡壳，还不如崔景瀚呢。

就是这内容未免惊悚了些，让朴宰范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似乎是考虑到朴宰范的韩语水平，仍然在说英文的崔景瀚：“我听说……一些买家的地址填的是您所在的公司？”

朴宰范是在官咖团购已成气候，作为偶像和粉丝为这个事私联也不太合适的考量下按住了自己的担忧与好奇，但既然阴差阳错地见到了“供货商”，他自然不会放过了解情况的机会。

不过在知道供货的人是崔景瀚以后，他原来有的担心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虽然他与崔景瀚是第一次见面，但一个人年纪不小、看起来过得不差、自我管理从表面上看很严格、说话又莫名地有种直来直往的执拗气，不是说这样的人就一定不会做坏事，但是买点吃的还掺假这种类型的坏事和他不搭。

崔景瀚看起来没有吊人胃口的兴趣，在离开之前，他简单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我在济州岛的职业，你可以理解为农场主。除了大批量种植一些农产品作为主要收入，我也会试着少量地培育一些作物。成品自己吃掉，或者在熟悉的店售卖。三月的时候，有一位女士找到了我，问我有没有余货，她想拿去卖。”

朴宰范心想这对上了，发帖人说她是偶然吃到然后一路摸到供货商那里的。

“数量不够也不能稳定供货的商品签合同很难，我本打算自己解决，有人说能够全部买下，我没有意见，”崔景瀚说，“最后我问那位女士她打算怎么处理，她说在fancafe卖。”

朴宰范想象了一下当时可能的对话。

偶然吃到以后打听到崔景瀚存在的粉丝：老板卖不？

崔景瀚：产量不多。

粉丝：没问题，有就给我。

崔景瀚：好，我也省事，不过你打算怎么卖？

粉丝：官咖里卖。

崔景瀚：？？？

……

他几乎可以想象崔景瀚在得到这个答案后一头雾水的样子，他又想笑，又感到有一点羞耻，想捂脸的那种。

崔景瀚的评价是：“很有创意。”

朴宰范：“……谢谢。”

“我去你的fancafe看了，”崔景瀚也是要检查一下下游销售情况的，“很不错。”

朴宰范：他不会看到前几个月集资买专辑冲销量的事了吧，等等这前辈自己以前就是idol那我不好意思个什么！

他不羞涩了：“谢谢。”

“留个电话号码吗？”崔景瀚从腰包里抽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朴宰范，面带笑意地说，“你可以继续‘监督’我。”

“我的荣幸。”

但这一次他的社会生活刚开始没几秒，就被文熙俊的话打断了：“不是谁过了三十岁都会像我们这样，NRG那位不是还很帅吗。”

除了G.O.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其他人都一头雾水。孙浩英还说：“文诚熏还是李成真？鲁裕敏已经完全发福了。”但前两个的保养水平也不算超常，和孙浩英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有所下降但还在一定范围内。文熙俊颜值崩得厉害点，但他因为治病服用了激素导致发胖，算是特殊情况。

……

朴宰范：行了粉丝们已经彻底玩开，把官咖当团购网站用了，还私联什么私联，私联不过来的。

事实上朴宰范和刘逸云只是聊起来稍微轻松一点，亲是远远谈不上的。《音乐银行》结束时大家一起上台听主持人宣读一位，当听到朴宰范居然真得因为粉丝们精准的卡点冲销量操作，总分以微弱的优势战胜f(x)拿到了奖杯的时候，她贡献的是惊愕的表情。

“德坤哥，”他呼唤自己的经纪人刘德坤，“你在我官咖注册了吗？”申东甲只是偶尔合作，总用他的账号买不太方便。

两个月后，朴宰范去KBS参加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放送节目《不朽的名曲》。这个节目的PD以前在《音乐银行》工作，立志于打造一个idol版本的《我是歌手》，每期节目邀请idol和年轻的歌手，并选择一个主题让他们通过舞台进行比拼。朴宰范赶上的主题叫做“与元祖偶像合唱经典”，除了SISTAR孝琳、superjunior曺圭贤、4minute全智允、、选秀出身的歌手许阁这些竞争对手，到场的还有HOT文熙俊、GOD孙浩英等出道十多年的帮唱嘉宾。

朴宰范准备的曲目是和文熙俊一起合唱《candy》，此前一起练习过，在演播厅里见面以后自然地打了招呼，然后和其他后辈们一起乖巧地给前辈们捧场，听他们先说好久不见再回忆往昔最后感慨新人辈出自己已经老了。朴宰范心里吐槽年纪大了又搞不出多少新东西可不只能在往昔的荣光里转，嘴上还要随大流地捧场不不不前辈你们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年轻之类的。

这段日子没少视奸粉丝的李埈京表示赞同：“卡时间，算销量，比较分数，搞得和打仗一样。”

“就是这样的。”朴宰范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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