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的大袋子里掏出两只圣诞袜用飘浮咒把它们送到她的手里。

“这里已经没有地方了。”她说。

和往年一样，海格在圣诞节前两个星期就开始准备。他已经凭一己之力把十二棵巨大的冷杉树搬到了大厅里。

而我正和纳威卢娜一起帮着他把各种装饰品挂在树上。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会闲下来，仅仅是换了一种方式接着接受“惩罚”。

“下一个。”她又低下头说。

“可以了吗？”

我这才收回视线，卢娜踩在一人多高的梯子上正俯视着我。

“那就挂在它的右边吧。”

“可以了。可以了。”我慌忙点头。

卢娜扬起头用魔杖操控着小铃铛，把它稳稳的挂在了树枝上。

“这里呢？”她又问。

我微微眯起眼，“稍稍再斜一点。”

“这里？”

她的表情淡淡的，语气里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却让我为自己的不专心感到羞愧。

自从答应纳威我会拿出一定的诚意后，我一直在绞尽脑汁的思考如何让卡罗成为一个背叛者。

我设想过很多种法子，可惜没有完全称心的方案。

无论如何一定要谨慎。

我不断提醒自己。

如果其中一环失误，不仅没法帮助斯内普铲除监视者，而且还会连累他。

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我顿觉压力巨大。

“卡尔教授。”卢娜看向我。

她已经好久没尊称我为教授了。

“有什么事吗？”

我立刻笑脸相迎，尽量展现我和蔼的一面。

“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做，不知道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我爽快的答应了，“你去吧。这里我自己弄。”

“真的可以吗？”

“还有纳威和我一起。”她补充道。

梅林的裤衩！

走一个还好。这么多圣诞树走两个得弄到什么时候啊！

我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过于直爽。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也就只好打脸充胖子。

“没问题，走吧。我想我自己应该可以的……吧。”我强颜欢笑，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卢娜轻盈的从梯子上下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似乎轻笑了一声。

“谢谢你了，教授。”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纳威身边跟海格说了些什么就拉着纳威离开了。

“怎么回事，卡尔小姐？”海格走了过来，“这么多圣诞树确实是个不小的工程呢。”

“确实有点多，不过情况特殊。”我讪笑着，“毕竟七年级的事特别多。”

“好吧，那就只剩我们了。”他摊摊手，“他们去忙他们的急事了，我们快点开始吧。”

急不急的我不知道，但我敢赌四个西可他们一定又去参加D.A.的集会了。前提是有人愿意和我打赌的话。

真是群执着的格兰芬多。

不过只要他们足够低调，光是开会之类的活动倒也没什么。

在他们付诸行动之前我都不会干涉。

毕竟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尽快赶走卡罗。

我和海格忙碌了整个下午终于在临近晚餐的时候完成了大部分——只剩最后两颗圣诞树没有装饰了。

海格提前离开一会去禁林边的小屋里喂他的小可爱们了（他如此称呼他心爱的神奇动物）。

而我独自留下来继续剩下的部分。

很快，下了课的学生纷纷穿过大厅涌向礼堂。

他们从我身下的梯子旁经过，时不时有人停下来抬头看我干活。

别光看啊，倒是过来帮帮忙。

我暗自吐槽。

这年头，热心的学生可不多了。

“我来帮你吧。”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高高兴兴的转身朝下看去，笑容却凝固在脸上。

是阿米库斯·卡罗。

他冲我招了招手。

“不用了，谢谢。我一个人可以。”我板起脸。

他却曲解了我的意思。

“你这是生我的气了吗？怪我没找你聊天吗，小美人？”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继续我的工作。

“我最近在忙一件大事。”他依旧试着跟我聊天。

“瞧你说的，不就是监视斯内普吗？”我干了一下午的活心情不好，忍不住讽刺道。

“或许你还没意识到这有多重要。”卡罗来了兴致。

“听说他前几天还斥责你来着，不过没关系。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我就可以把他从学校里赶出去……”

“你这么说话不累吗？”

我打断了卡罗的话。

他站在梯子下面拼命仰着头和我单方面交流已经快十分钟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本来就已经很烦躁了，他还喋喋不休的打扰我工作。

“没关系，和你聊天真的一点都不累。到时候来做我的助教怎么样？”

“噢，你想的美。”我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这时海格走了过来，我赶紧和他搭话。

“小可爱们都吃饱了？”

“当然，他们简直可爱死了！”海格笑呵呵的说道，在卡罗身边停下，眯起眼打量起挂满装饰品的圣诞树。

“需要休息一下吗？”他说，“剩下的我来吧。”

我点点头，如释重负，小心翼翼的从梯子上爬下来。

海格仗着他的身高非常轻松就能摸到冷杉树的顶部。

让他来挂装饰品自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袋子里还剩多少？都递给我好了。”他说。

我弯下腰把手伸进袋子里摸索，却只掏出两个小铃铛。

“怎么就剩这几个？”海格比划着圣诞树背面的一大块空缺。

“这里还需要至少嗯……九个小玩意。”他皱着眉说道。

我大体上数了数也困惑了。

“我记得我买的足够多。怎么感觉这和我在对角巷订购的数量对不上呢？”

“让我看看。”我嘟囔着从口袋里掏出记事本，把夹在里面的订购单拿了出来。

“按理说这些足够了……”

“那里似乎还有一个袋子，不过去看看吗？”卡罗突然说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大袋子。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我随手把记事本放在了一旁的梯子上。然后走过去弯腰尝试打开它。

不过袋口被红色的丝带系的紧紧的，我费力好大的力气才解开。

就在袋子被打开的一刹那，突然从里面传来“砰”的一声。紧随着有什么东西喷溅而出。

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周围传来学生们的惊呼声。

我伸手抹了一把脸，慢慢睁开眼发现掌心沾满了各种颜色的颜料，黏糊糊的。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米色的外套上被染成了花色。

头顶突然传来咯咯的笑声。

我抬起头看见皮皮鬼正幸灾乐祸的看着我。

“你干的？”我咬牙切齿的问道。

“给你个惊喜。”他笑着飘到我的面前。

“无聊的把戏。”我抽出魔杖打算给自己的衣服来一个“清理一新”。

“噢，我忘了提醒你。那咒语并不管用。”

我不屑的哼了一声，还是往衣服上甩了一个咒语。

结果发现还真不管用！

我的衣服啊！

我终于知道心痛是种什么感觉了，但周围还有那么多学生看着，我只能强忍着不发火。

“这是韦斯莱发明的新产品——‘洗不掉’的颜料，喜欢吗？”

“我很喜欢，谢、谢、你。”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乔治弗雷德，你们就不能搞点有意义的玩意吗？

算了，他们本来就是干这行的。

在我和皮皮鬼说话的功夫，卡罗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噢，亲爱的！需要我帮你换下这件外套吗？”他色眯眯的说着就朝我胸前的扣子伸出了手。

“不需要！”我拍掉了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向大厅的楼梯走去。

不幸的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学生顺着主楼梯向礼堂赶去。

而我作为唯一一个逆行而上的人难免有些突兀。尤其是我那沾染了“韦斯莱牌颜料”的外套更是引人侧目。

梅林啊！这简直是我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了！

我低下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学生们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件新奇事儿。

甚至还没等我走远就已经听到他们大声谈论我那件可怜的大衣。

更令人尴尬的是，我在四楼楼口的时候还遇到了德拉科。

简直没有比在男朋友面前丢脸更糟糕的事了！

我一看到他就更慌了。赶紧把头低的更低然后加快了脚步。

我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随便什么东西都好。至少不要被他看见自己这副鬼样子。

“怎么回事？”他又折返快速跑到我的身边拉住了我，而我也不得不停下脚步。

好在和他一块儿下楼的大都是斯莱特林的高年级学生。他们都很识趣，纷纷装作没看见往楼下走。

“不过是被某种特殊的颜料喷了一身而已。这没什么。”我假装不在意的耸耸肩。

“谁干的？”他皱起眉，目光落在我的外套上。

“皮皮鬼。”为了祭奠我那件昂贵的外套，我突然想揍他一顿。

“看来他还没在柜子里呆够。”德拉科皱了一下鼻子然后快速脱掉他的大衣。

“别，这种颜料染上弄不掉的。”我拦住了他。

“一件衣服而已，马尔福还是买得起的。”他不由分说把大衣披在我的肩上。

“快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吧。”他说，“用我陪你处理吗？”

“不了，你去吃饭吧。”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

“好吧。”德拉科点点头然后向楼下走去。

半个小时后，我从屋内的浴室里出来走到了落地式挂衣架前——上面挂着我和德拉科两人沾上颜料的大衣。

“今天可真够丢脸的。”我叹了口气拿起魔杖又试了几个咒语。

直到我用出了自己的独家卸妆咒还没什么用后，我终于放弃了。

现在做点什么好呢？

我在屋里徘徊不定，最终决定找哈利聊聊天。

我已经有一阵没联系他了。

帮助斯拉格霍恩教授批改七年级学生的毕业论文令我在过去的一个星期内各外忙碌。

我不仅得按照他的标准严格要求学生，还得挑出论文中的问题给他们挨个讲解。

每当夜深人静我点着蜡烛坐在书桌前批改论文的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明明该焦虑的应该是写出这些垃圾论文的学生，可为什么这种情绪会转移到我头上呢？

我一边在心里吐槽他们奇葩的论文选题，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双面镜。

我还有很多话要对哈利说呢。

哈利的脸很快出现在镜中，他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嗨，晚上好。”我笑着朝他摆摆手。

“晚上好，柏妮丝。”

“最近怎么样？”

“一切还好。赫敏已经做好了罗恩的思想工作，他应该不会走了。”

“那不正好。你们三个简直是最完美的搭配。缺谁都不行。”

“唯一的问题就是最近太冷了。”哈利说着裹紧了大衣，我能清楚的看见他说话时嘴里冒出的白气。

“嗯……我有话对你说。关于那天的事。我想，或许你愿意听听别人在面对挫折的时候是怎么做的。”

我说着走到衣架前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翻找起来。

“噢，不。不必了。”他猛的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其实我已经想开了。既然他选择了我，我总得面对这个事实。”

我点点头继续摸索着我的记事本，心不在焉的听着他的话。

“而且这个周末我们要去戈德里克山谷……”

“等一下，你们要去哪？”我打断了他的话。

“戈德里克山谷。那里安葬着我的父母。我想去看看。”他低声说，似乎有点不自然。

“也好。”我说，却依旧没有找到记事本。

“巴希达·巴沙特也住在那。或许我们有机会从她那儿得到更多关于魂器和宝剑的信息。”

“巴希达·巴沙特是谁？”

“太好了。”哈利松了口气，“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没看完《魔法史》。”

“是吧。”我讪笑着附和道。

“我以前宁可花十个小时打扮也不会把时间用在看这玩意上的。”

“她是邓布利多教授生前的好友。我们说好要去拜访她的呃……柏妮丝，你在找什么”

我把大衣整个拎起来抖了抖。

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从里面掉落在书桌上，却依旧没有记事本的影子。

“我在找我的记事本。”我感到莫名的心慌，“它不见了。”

“你先别急，慢慢找。”哈利安慰道，“你看看是不是落在哪个角落里了。”

“不可能，我一直随身携带。”

“那你最后一次看到它是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我拿出来过一次，为了看订购单。”我一边比划着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卡罗说那边有个袋子，我就过去察看。然后……嗯，我记得我是双手解的袋子。”

我呼吸一滞。

“梅林！”我惊呼道，“我一定是把它落在梯子上了！”

“很急吗？上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哈利好奇的问。

我猛的点头又赶紧摇头。

一想到上面有我洋洋洒洒写给哈利的话，我就一阵心虚。

“没什么没什么……不行，我得去找。”

“今天先聊到这吧，我出去一趟。”

我来不及道晚安就关掉了双面镜把它塞进衣服口袋里，想了想又把它放进梳妆台下面的格子里锁好。

这才去衣柜里随便拿了一件外套然后匆匆走出了房间。

因为D.A.的事，她自然对我心存芥蒂。

而我也不得不把驱逐卡罗这事提上日程。

“OK。”

“下一个。”

当我被告知不用再去禁林帮助海格照顾他那些神奇生物的时候，我这才意识到圣诞真的要来临了。

……

我们忙碌着，不断重复以上的对话。

我们之间逐渐形成了某种无形的默契，却也仅限于此。

我和卢娜一组，纳威和海格一起。因为今年的冷杉树实在是太高了，我们不得不一人站在下面负责指挥，另一人则站在梯子上把小铃铛和包装好的各色礼物盒挂到合适的位置上。

“向左一点，再往这里一些。”我听见海格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过道那头传来。他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引得走廊上经过的学生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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