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算遭到反对，飞坦也有的是办法叫她服从。可不得不承认，有她的配合——

让他很惊喜，也玩得很尽兴。

电视机的光映照在他脸上，变幻出各种浓淡不一的颜色。洛可可知道自己一睁眼，飞坦肯定就察觉了。但他却没有反应，让人有点不敢随便乱动，不确定是不是会打搅……

又等了一会儿，当洛可可的眼睛眨到第五下时，飞坦终于说话了。

房间里很暗，像是已经深夜。

在太阳还未下山时，当她向自己’告白’以后，身上就好像发生了某种变化。不管接下来他提出多么过分的’确认方法’，都没有被拒绝。

被子发出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洛可可挪到飞坦身边，也一起去看电视。

“这是双子塔的新闻？”

然而，游戏一点一点朝着他制定的结局前进，心中不可避免的同时出现了就快通关的期待，和即将失去挑战的遗憾……或许她的能力和身体带来的满足能够弥补。

“诶！不会吧——”她往前凑了一点，雪白的背部便落进了身后的眼睛里。

这个无意间的小动作又加深了飞坦的印象。

飞坦伸出手，将洛可可扯回了自己身边，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腿也贴着腿。

“怎么不会。跳下去的时候又没地方藏。”

“拍到多少？有拍到脸吗？”

“还拍到了我们呢。”

洛可可并不准备在HunterXHunter的世界里留下自己确实存在过的证明。她抿抿嘴，用正在执行猎人协会的任务为理由搪塞了过去。

“呵。倒忘记了，我还是你的保镖呢。”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乱说了。”

飞坦低头看向旁边道歉的人。

刘海遮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唯有鼻尖和一点红唇露在外面。捏了捏那只鼻子，飞坦顺着脸颊的弧线将洛可可的下巴拧向自己。

“我没生气。用不着这么说。”

“嗯。”

洛可可半仰着头，尽管这个姿势可想而知的不太舒服，她却也没有要换一下的意思。飞坦索性又往上抬高手腕，盯着她的表情换了个话题。

假如她因为妥协或是为了讨好而撒谎……甚至真的屈服，选择放弃的话——

“现在还想回家吗？”

仿佛一颗小石头被投掷进平静的湖面，翻起了一些沉淀在漆黑无光湖底中的东西。

“……想。”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出很轻很幽远的声音，就像是害怕稍稍大声一点，便会打碎这个梦一样。

飞坦皱了皱眉，奇妙的是胸腔中却并没有因为她企图离开自己而产生怒火，反倒有一丝终点前遇到新关卡的兴奋和对她念念不忘的地方的好奇。于是，他接着抛出了个比上次更进一步的问题。

“家是什么？”

虽然理解字面上的定义—Home—，但那究竟长什么样子？

他的问题很接近那句‘家人？那是什么’，不过语气里却完全没有轻蔑和不屑。

洛可可听了出来。

“家吗？”她虽然望着飞坦，眼睛里却有一瞬好像没有这个人，“对我来说，是一间从出生就住在里面的房子，墙上贴满了照片，门框上还有量身高的记录。是爱种花的父亲、会织毛衣的母亲、一只养了八年极贪吃的狗狗……是台风过后一起打扫的庭院……和周末开车兜风时窗外的阳光。”

飞坦想象了一下她所描述的画面，发现除了狗—比如咖啡店里遇到的那只—以外，其他的竟都没有办法具现。

至少，洛可可想要表达的，肯定和他脑海中浮现出的代表景物不同。

“等团长任务结束了。”

“嗯？”

“就去找那个能送你回去的人。”

洛可可记得，在流星街的时候，他也说过差不多的话。她想，自己没忘，记性很好的飞坦应该同样没有。

“……谢谢。”

“等找到了再说。”

“嗯。我…去看一下就回来。”

“废话。不然你还想跑去哪里？”飞坦放开洛可可，起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半套酒店员工制服，“我要离开一下。”

洛可可点点头，也裹着被子跳了下来。她打开餐车上的食盘，往里面看了看。

“虽然冷掉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再出去？”

“…有什么？”

“嗯——面包加火腿，行不行？”洛可可拿起一小块圆圆的面包片递到了飞坦面前。

飞坦的视线在她的手指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还要。”

“是是是，等一下。”

……飞坦已经穿好了衣服，有点不太习惯地扯了扯衣领，“你……要是想出去也可以，31号前回来。”

“好。”洛可可思考了一下，并没有对飞坦隐瞒她的打算，“新闻里说，双子塔东馆受损有限，我想再去那里看看。”

“猎人协会的任务？”

“对。总感觉还能找到点什么，如果实在没有线索，我就先回来等你。”

“等我？”

“呃？啊——我没有催你的意思，你也不用告诉我要去干嘛……”

“是团长到了，我去下郊外。”飞坦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有好几条来自芬克斯的未接来电和邮件，“31号集合。到时候再带你一起过去。”

对飞坦完全不必的额外解释，洛可可感到有点诧异，但又很快释怀。

“我会准时的。”

只不过……

库洛洛到底要用她来做什么呢？

此时，门内门外的两个人并不知道对方也在思索同一个的问题。

半小时后，洛可可也溜出酒店，站在了戒严中的双子塔前。

这一带丝毫没有深夜本应有的宁静。高强度炽光灯照亮破损塌陷的楼层，大批急救队员奔波其中，努力寻找着无法自行脱困的伤者。

虽然现场人很多，但以洛可可的身手，只是要避开这些人偷偷进去并不算十分困难。她沿着相对阴暗的墙根，闪身钻入了东馆的侧门。

相比直接成为战斗中心的西馆，这里的损害小了许多。才过去十几个小时，勤劳的公务员们就将砸坏的用品、废材堆在走廊里，开始通宵处理善后工作。

医疗卫生部门在接近顶楼的45层。

洛可可穿着酒店提供的制式衬衣，顺手从茶水间里拣起几瓶饮料后，堂而皇之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里面果然和偷看过的其他地方一样，挤满了忙得团团转的人。

可她还没得及用想好的借口混进去，就被人喊住了。

“啊——你！怎么才来！”

“不、不好意思。”

“就你一个？我明明和上面要求了至少三个人啊。”披着白色实验服的女性拍了拍洛可可，“算了，快跟我过来。”

“去、去哪里？”洛可可觉得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这么贸贸然的跟过去，穿帮的可能性太大了。

“他们没告诉你？”

洛可可将怀中抱着的瓶子举高一点，“没有。上司只是让我来送水，顺便问问这里需不需要帮忙……”

女性抽出瓶水，打开来喝了一口，“我是医务技术监察官，你是哪个部门的？”

“特别渡航课……施泰纳先生那组的。”

监察官用瓶子捶着自己的肩膀，似乎对楼下部门在这种时候还派得出人并不意外，“既然这样，那就先跟我走吧。记住，少问、少看、多动手就行了。”

“是、是！”

“喂！”她又回头向离得最近的职员喊了一声，“我去方舟了。如果后面的人到了，就让他们等在这里。”

方舟？

洛可可觉得这种有宗教色彩的代号基本都等同于危险的大本营。她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D2、邮轮上的诱拐、NGL、万能药、人体试验，似乎都串联在了一起。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在方舟里找到谜底，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容易就接近真相。但走出这步，至少可以替一个不放弃的人完成点小心愿。

“对了。下午发生意外的时候，你没吓到吧？”启动了备用电源的楼梯里有点暗，监察官走在前面不经意地问。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以为是地震了。”

“地震？”对方摇头，笑了一下，“从窗口往外看一眼就知道不是了。只有西馆和这里受到影响。”

听出她语气中若有所指的暗示，洛可可急忙追问，“那会是什么？”

“是什么呢——反正不是自然灾害，更不是老朽劣化。这肯定是人为造成的，只不过没有□□爆炸的痕迹，犯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呢？”

“监察官桑，您好像……很感兴趣？”

“站在医务技术监察官的立场上，好奇而已。”

“那您觉得可能会是什么原因呢？”

“我只能给你一个小提示。”她停下来，站在比洛可可高出两段的台阶上，“这个世界上是有超人的。”

监察官说完就又往上走去，洛可可却忍不住偷偷用凝去观察她的背影。

身体表面流动的气非常微弱，没有受过任何训练。不管怎么看，在自己面前的这位都是一个普通人。

但是，超人？

她指的是念能力者吗？

洛可可想要再问，前方已出现了一扇厚重坚实的铁门。

同样的铁门一共有五扇。

ID、钥匙、密码、指纹、虹膜……跟在监察官身后，洛可可终于进入了位于双子塔东馆顶楼，被称作方舟的地方。

乍一看这里和外面并没有什么不同。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正将一摞摞资料装进纸箱，电脑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器械也被打包收纳。

洛可可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我们要在天亮前撤走。你去帮忙一起收拾。”监察官用手指划了一片区域，“这几个架子上的东西由你负责。不用管是什么，都全部装起来。总之，是全部！哪怕一只笔、一张白纸也不能留下。”

……将手中的笔记本放进箱子，洛可可趁着直起腰的机会打量了下四周。

监察官布置完工作后就急匆匆地走掉了。她猜测自己身处的地方只不过是最外围的部分，真正藏着方舟机密的地方还在房间的更深处。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被发现的潜进去，实在太为难她了。

试图向附近的人套取情报，可才说了句你好就被嘘了一声。所有人都像台机器一样，从架子上、桌子上、柜子里取出东西，弯腰装箱，装满之后拉上封条，再重复下一箱。

洛可可也假装过不小心弄撒文件，然后捡起来快速地翻阅一遍。不过，上面的内容全是些读不懂的数据资料，只能看出是某种观察日记类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她以为今天的收获就只有监察官的那几句话时，走廊尽头传出了轮子滚动的声音。

一个比人高、差不多臂宽的长方形容器被推了出来。外面罩着厚厚的套子，前后左右还各有一个全副武装的人保护，根本看不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但在经过洛可可面前的时候，她听到了从内部漏出的轻微说话声！

可别的人似乎都没有察觉，让她不由得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耳聋留下的幻听。然而，就在她用凝去确认时，一句清清楚楚，绝不会听错的人语传进了耳朵里。

‘ブリン（Burionn）——’

“……但我不想。”

“为什么？”

“全拍到了。自己看。”飞坦开始切换频道，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正在慢镜头重播的节目。

洛可可又坐了起来，直到看清画面中她只是一个小黑点，哪怕放大数倍也模糊得根本认不出来后，才重新放松下来。

洛可可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飞坦似乎早就醒了，正靠在床头看着静音的电视节目。

“这么不想被人看到吗？”

“当然不想。”洛可可往下缩了一点，很自然地把头靠在飞坦的肩上，“旅团也不想吧。样貌公开了的话，寻仇、赏金杀手之类的都会来找麻烦。”

“不麻烦。全杀掉就好了呢。”

“能起来了吗？”随着他开口，轻柔的光线照亮了房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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