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这次换比丝姬被噎住了，洛可可则双手合十对着她拜了拜。

“客气什么！天……洛、洛可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尽管提！”

“没有啦——这次你帮了大忙，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谢谢你，我们已经打完电话了。”

“咳！”洛可可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体，“我是想说……比丝姬，那个……你人美心善，其实只是在和我开玩笑，不是真的要计较这些吧？”

“这就要走了么……”店长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隔了一会才叫起来，“怎么能收你的钱！当然是该我请客啊！”

“但是……”

“谢谢比丝姬！承蒙您款待啦～！”

“比丝姬，那个……”

“嗯——你想说什么？”

……猎人酒吧外，夜晚正式降临了。

一块块招牌亮起了灯，而在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还或站或坐着许多模糊的人影。

洛可可趿着拖鞋从小巷子里穿过，’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好像从夜色深处传出来的倒计时——听得久了，便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很多埋葬在时间里的过去。

“但是什么，你有钱付账吗？”坐在洛可可旁边，比丝姬托着下巴瞥了她一眼，“别忘了刚才买鞋子的钱也是我先垫的，记得等会儿还我哦。”

“哎？哎——！”

洛可可和比丝姬手拉手，默契地停下了脚步。然后，演技派达人比丝姬先开始了示范。

“是、是什么人在跟踪我们？”

她的声音打着颤，听上去完全就是一副害怕得不行，却又强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黑暗的一角动了动，从里面分别走出了一、二、三……四、五个面色不善的男人！

“切，警觉性还挺高。”

“既然被发现，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乖乖把钱财留下来，大爷我可以放你们一马。”

“喂——听见没？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从正面围上来的三个人说完后，背后堵住退路的两个人也陆续发出了难听的怪笑。

“嘿嘿，要不要我帮忙啊？劝你们最好自觉一点，漂亮的小裙子要是被扯坏了，多可惜呀。”

“就是就是，嘛——我是不介意啦，就怕到那时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呢。”

“什、什么意思？”比丝姬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说话声抖得更厉害了，“别…别动手，我按你们说的做……”

“哈哈，很识时务嘛。那还有一个呢？”

洛可可愣了愣，直到手背被比丝姬捏了一下，才意识到是轮到自己登场了。

“我……我也听你们的。”她哆嗦着嘴唇，学比丝姬一样小声地回答，“不、不要为难我们……”

“呵呵，能和平解决最好不过了，说实话我也不舍得弄伤小姐们可爱的脸呢。”

说话间从几人中走出来了一个男人，而在看清他脖子上还挂着条大金链子后，比丝姬凑到了洛可可的耳边。

“我们待会儿分两边跑，这个就交给你了。”

“但是……等等……！”

洛可可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猛地撞了一下。比丝姬挥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就往只有两个人的后方奔了出去。

“我好害怕啊啊啊——别抓我，我要回家——”

叫声中混着无助的哭腔，听见的人谁会怀疑这是假装的！

不愧是拥有56年丰富人生经验的前辈，演技也实在太精湛了……洛可可差点就忍不住要鼓掌时，大金链子愤怒地吼了起来。

“居然敢跑？！给我捉住她！还有剩下那一个也别放过！”

眼看三个人就要一起冲上来按住自己，洛可可不敢再磨蹭，瞅准一个空档猫腰钻出了包围圈。

“好可怕啊啊啊——不要来追我哇——”

几乎照搬了一遍比丝姬的台词，洛可可在心里对自己缺乏独创性的偷懒行为摇了摇头，看来天赋这种东西真不是依葫芦画瓢就能学会的。

“混蛋！”大金链扑了个空后，气急败坏地对着手下跳脚，“你们两个去追金发那个，其他人跟我来！等老子抓到你们，非要……”

洛可可并没有听清后面的话，她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了如何既逃得逼真，又不至于将对方甩开太远上了。

毕竟，仅仅是强一点的普通人，在哪怕是最弱的念能力者面前也不过是蚂蚁对峙大象而已。

“给老子站住！要是再、再不停下来……”

听到身后传来大金链子有些气喘吁吁的咒骂声，洛可可觉得自己再跑下去就该穿帮了，一点点也装出快要支持不住的样子，放慢了速度。

原本，她想要将人引到不起眼的窄巷里再想办法，可一逃三追的剧目演了许久，两边’可疑’的店铺里一个出来查看的人都没有，显然这里的住民们都有着’不多管闲事’的良好习惯。

洛可可捂着胸口，跪在了地上。她扶着膝盖试图再次站起来，但下一秒整个人却不小心摔倒了。

大金链子追了上来，“哈、哈哈……看你还往哪里跑！”

“呜呜呜——别、别过来……”

“现在知道要求饶了？哼，太晚啦！”

另外两个人也赶到了。他们散开成半圆形，将洛可可困在了中间。左边一个套着豹纹衬衣的男人先啐了一口。

“跑死老子了！臭丫头，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你……你要做什么？”洛可可抱着裙摆，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瞪圆了眼睛，“我、我把钱都给你。”

“废话！老子钱也要，人也要！”

“…………”

“嘿，吓得说不出话了？”

洛可可重新酝酿了一下因为太过典型且猥琐的恶霸发言而被打破的情绪。

“你们真的不肯放过我？”

“放过？”右边一个穿着皮裤的男人夸张地笑了起来，“嘛、嘛啊——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明天早上就放你走。”

“明天早上……”

“是啊，明、天、就可以回家了哟。”豹纹衬衣伸出舌头，若有所指的舔了舔，“还不快点自己爬起来，不会是想要老子现在就抱着你走吧？”

“不用……”

洛可可恶心得装不下去，也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她仰起头，晦暗的路灯下一双眼睛幽黑幽黑的。

大金链子有些诧异，眼前的女孩子明明刚才还在剧烈喘气，怎么一转眼就镇定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你……怎么……”

他似乎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洛可可并没有留给他更多质疑的时间。

手掌向后按住地面，以一个倒立的要领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后，洛可可果断地转动双腿，踢向了几个距离不到半步的男人。

“唔……！”

“哎呀！”

“哇啊……！”

在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哀嚎中，洛可可又接着一个后空翻，轻巧地立定在了不远处。

她拍拍手上沾到的灰，在确定了周围依旧没人后，走回大金链身边蹲了下来。

“抱歉啊，本来我还想给你们留一点的……可你们说话太难听了，我收点精神补偿不过份吧……”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这都是洛可可第一次干搜人口袋的事。她一边唠唠叨叨地为自己开脱，一边笨拙地翻着昏迷不醒的大金链的衣服。

头顶忽然传来了一声叹气声。

“！！”

“唉，你这样要弄到什么时候啊。”

“呼——是比丝姬啊。”洛可可心有余悸地长吁了一口气，“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我在原地等了你好久，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比丝姬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大金链，“搞了半天，你却是在这里规规矩矩地替人整理钱包。”

洛可可不由得涨红了脸，“我……那个……不太好意思……”

“所以，就要拿完钱再把钱包装回去放好？”

“对、对不起。”

“我很凶吗？”

“没、没有……”

“那你道歉干嘛？”

“对不起……”

比丝姬无奈地耸了耸肩，“算了，看来你绝对当不了坏人。”

“可我……”洛可可看了看被她分出来放在一旁的戒尼，“我把面额大的全都挑出来了……”

“噗。”比丝姬不留情面的笑了出来。

“难道你认为我应该连硬币也带走？”洛可可气鼓鼓地反问。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知道。”洛可可将纸币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站了起来，“但比丝姬，你知道吗？我有时候是真的想做一个坏人。”

比丝姬没有再笑，于是洛可可继续说了下去。

“做一个坏人……我就可以什么都不顾及地报复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

“现在不行吗？”

“不行。就像你说的……”洛可可反过来对比丝姬笑了笑，“我当不了坏人。可能是我健忘，可能是我太差劲，也可能是……我被伤得还不够透吧。”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你还有希望呢？”

“希望？”

“虽然我并不了解你经历过的事，可是——”比丝姬伸出手，替洛可可整理了一下头发，“你还要去见金、还要去卡金……这些不都是希望吗？别垂头丧气的，至少现在比起之前来，你已经先有钱啦！”

在洛可可脸上，黑发投下的一片影子晃了晃。

“你说的对。无论如何，我都应该相信今天比昨天，明天比今天更好！”

“没错！凡事都要向前看。”比丝姬开始往巷子出口走，“而且出发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可没时间给你思考人生呢。首先是换掉这套不方便的衣服，然后是合适的鞋子……嗯！还有联络要用的新手机。撒——洛可可，你要忙起来喽～”

“那么……？”

“你不是正好很缺钱么。”比丝姬闭起一只眼睛，捉狭地眨了眨。

比丝姬压低了声音，“似乎有人想来找麻烦了呢。”

“嗯。”洛可可也察觉了，“前后都有，我们被包围了。”

洛可可推开门，叫回了守在猎人酒吧外的店长。

“你打算怎么办？”

“来的全都是普通人，不是念能力者……”洛可可沉吟了一下，“要不我们跑吧？”

“啧啧，真是姑息的想法。”

店长停下了挠头的手，“这样就帮到你了吗？我根本没做什么……”

“已经足够了。”洛可可一口气喝光无酒精的特调鸡尾酒，将空杯子递了过去，“我必须走了呢，先结账吧。请问一共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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