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点头：“嗯要走了，你留下来可能会有危险。”

扁头犹豫：“可是我的家人......”

“走吧。”

徐碧城一步三回头，明明知道那个人不可能来送她，但她还是忍不住期待，因为她知道，他们站在对立面，未来再见面很可能就是战场了。

唐山海安排好各路的眼线，也准备带着徐碧城离开上海了。

他不喜欢动脑，但不代表他傻，他其实隐约知道他家头儿身份不简单，但头儿真心对他好，他也就不计较那么多。

“头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好？专门请我吃大餐，还开了包厢！”扁头嘴巴不停，笑得一脸谄媚。

季梵看他这副样子又手痒想敲他的头，“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季梵：“我都会安排好。”

两人吃得差不多，季梵才提了正事：“扁头，你愿不愿意跟我去别的地方？”

扁头难得见他这么严肃，愣了愣：“头儿，你要走了吗？”

扁头笑了：“那行，我就跟着头儿，永远做你的手下，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他也不问将要去哪里，因为他相信头儿是不会害他。

季梵敲了敲他的头没说话，他目光掠过空荡荡的天空，停留在远处站着无数麻雀的电线上，在这里的一切即将结束，接下来就只差一个人了。

毕忠良看了眼手表，已经接近十点，“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扁头连连点头：“堵得住堵得住。”

毕忠良手上松了松，兰芝此前提过多次，不希望他整日在刀口上讨生活，他也的确不忍心让她一直为他担心，上海危险重重，他怕总有一天连他也护不住她。

季梵接着道：“还有，我既然来了这里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鱼死网破不值得，为什么不再给你和嫂子一次机会？”

他看了一眼季梵，撇开立场不谈，两人共同出生入死多次，他相信两人的情谊做不了假，归零计划到手，今天他完全可以不用来，可他还是来了，还为他们安排好了后路。

毕忠良闭了闭眼，还是选择相信他：“好，我跟你走。”

季梵将两人送到了船上，叮嘱道：“到了那边，会有一个叫做言生的人接应你们，还有，唐山海已经答应我，军统那边他会做好工作，以后不会为难你们。”

毕忠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早早就替他们做好了这么周全的打算，是他一直小看了这个好兄弟了。

突然要离开上海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刘兰芝害怕地依偎在毕忠良身边，她拉住季梵的手，仍然不敢置信：“陈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可能是麻雀。”

季梵：“对不起嫂子，我不是有意瞒你。”

刘兰芝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终究还是舍不得责怪他，“你呀，以后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

季梵笑着答应：“知道了，你们去了那边也要好好保重。”

“我们不用你操心，你要照顾好小男。”此次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刘兰芝红了眼眶。

最后，她感慨地说了一句：“陈深，你是个好孩子......”始终在为这个国家奋斗着。

送完毕忠良夫妇，季梵只身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而去，他也该离开了。

火车站灯火并不明亮，深夜站台上的人更是寥寥无几，距离发车还有一会，季梵慢慢地找着车厢。

“陈深，你站住！”

季梵正要踏上火车，便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喊住，李小男拎着行李箱，提着裙子小跑过来。

“你要回延安怎么不带上我啊。”李小男不满道。

季梵挑眉：“我不带你不也跟上来了？”言语间一点都不意外她的出现。

李小男把行李箱丢给他：“我们都订婚了，你还撇下我不管。”

季梵接过行李箱：“那只是权宜之计，为了拿到归零计划而已。”

李小男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是你的未婚妻了，而且我都已经告诉我姐了，你这辈子休想甩开我！”

火车即将开动，两人到位子上坐下，季梵侧过头看她：“你告诉我嫂子了？”

李小男得意一笑：“没错，以后你都得听我的，不然我就让我姐好好教训你！”

季梵怕了她了：“遵命。”

李小男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雀跃，姐姐说的没错，就算再多的艰难险阻，他们一家人最终都会有相聚的一天。

她看向身侧的人，展颜一笑，黑暗暂时过去，他们将共同迎接崭新的、充满希望的明天。

毕忠良冷笑：“我可以把你交上去将功补过，日本人对麻雀一直很感兴趣。”

季梵认真道：“你知道嫂子一直想让我们退出行动处，去过安稳的日子，你难道希望她以后永远这样战战兢兢的生活吗？”

季梵开门见山：“我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你和嫂子一起去香港。”

毕忠良脸上惊疑不定：“你在胡说些什么？”

归零计划一出，必然会引起汪伪政府和日本人的疯狂反扑，此时只有让各条线都潜伏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梵神色不变：“你知道我没有胡说，相框后面的归零计划我已经拿到了，你只能跟我走。”

毕忠良震惊，一把掐住季梵的喉咙：“麻雀！果然是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季梵任由他动作，“你只能信我，归零计划已经发出去了，汪伪和日本人不会放过你，你很清楚不是吗？”

她还没有告诉他，她和唐山海只是假结婚，她心里的人一直只有他，只是想到李小男，就算她的心没变，一切似乎都不可能了。

徐碧城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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