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梵正色道：“阿湘，你的出身、你的过去，那都是你必须要经历的，若那些经历是好的，我很为你高兴，若是不好，那也无需拘泥于此，因为这些都无法影响你这个人，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个赤诚，纯粹的好女孩，有些事你不想说便不说，人是向前看的。”

季梵担心她出事，晚上悄悄跟着她出去过几次，发现她去的是喜丧鬼的府邸，便知道他之前的猜测没错。

洞庭湖无愧于天下名胜，极目远望，不仅水岸相平，而且呈现出水天相接的景象，微风徐徐，令人心旷神怡。

顾湘纵身一跃，轻巧地落在小舟上，兴奋地回头朝着季梵招手：“曹大哥快上来啊，什么无舟，羡鱼的，咱们这不是有船吗！”

“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当然不是，就是……就是我以前……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顾湘既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又害怕他知道以后会失望，会后悔认识她，她这只小鬼能见光吗？

季梵食指蹭了蹭她的鼻尖，笑道：“回神啦。”

“哦……哦！”顾湘回过神，心道，这就是主人说的那什么，那什么色迷……色迷心窍。

温客行和顾湘都是鬼谷中人，而温客行似乎与五湖盟有仇，此次群鬼倾巢而出，江湖风波不断，恐怕与他脱不了干系。

她转头看向季梵，踌躇道：“曹大哥，若是有一天你……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你会怎么办啊？”

季梵笑了笑，故意道：“嗯？难道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个假阿湘不成？”

只是这些顾湘不愿意讲，他便也当做不知。

“曹大哥，谢谢你。”顾湘只觉得心里酸胀胀的，有感动，也有欢喜。

季梵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笑道：“傻气，我答应了温兄，一定会好好护着你。”

两人并排而坐，湖光山色，风景无限，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光明、太美好了，是她过去根本无法想象的，好到令顾湘突然生出些许惆怅。

季梵轻抚她的脊背，帮她顺气：“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别哭。”

顾湘抬头看他，眼神祈求：“曹大哥，你医术好，能不能去帮他看看，别让他死了，好不好？”

她眼中满是无助，季梵心中一痛，连声答应：“好好，我答应你，一定帮你救活他，听我的，你现在先去换身衣裳，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好吗？”

顾湘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答应：“好，好，我都听你的。”

只是找到客栈时，温客行和周子舒早已离开了，两人只得先回到岳阳派。

季梵见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遂安慰道：“别担心，周兄的身体短时间应无大碍，我方才给他们留了信，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们。”

顾湘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脑中却在思索应该如何救出罗姨。

季梵早上去取早饭时就听说了岳阳派昨晚的行动，大概能猜到她此刻在想些什么，直接道：“阿湘，你想救喜丧鬼罗浮梦吗？”

顾湘攥紧手心，连忙低头，眼神闪烁：“曹大哥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喜丧鬼，我……我又不认识，干嘛要救她。”

季梵轻轻握住她的手，“我都知道了，你之前去见她，我就守在外头。”

顾湘心下一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他：“你……都知道了？”

她神色似喜似悲，眼睛盈满泪光，哽咽道：“没错，我也是从鬼谷出来的一只恶鬼，你现在知道啦，想抓就抓吧，反正我也打不过你。”

季梵揉了揉她的头，道：“又说傻话，一个人善恶与否岂是由出身决定，再说我又不是今日才知道你的身份。”

“曹大哥……”顾湘扑到他怀里，落下泪来，想到这些日子他一直知道她的身份却仍然待她如初，之前的惶恐不安通通褪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季梵替她擦干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将我的衣裳哭湿了可是要赔的。”

顾湘吸了吸鼻子：“赔就赔，本姑娘有钱。”主人给她备了三条街的嫁妆呢！

季梵：“喜丧鬼的事就交给我，她现下被关押在岳阳派地牢，洞庭大会之前应该不会有危险。”

顾湘点头，想了想又解释道：“罗姨跟无常鬼他们不一样，薄情司都是一些孤苦无依的女子，她们从来不滥杀无辜，死的那些人……”

季梵接话：“我知道，那些人都是该杀之人。”

顾湘眉眼弯弯，歪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呀，万一我骗你怎么办？”

季梵掐了把她的脸颊，挑眉道：“就你？傻成这样，能骗得了谁？”

顾湘瞪圆了眼：“曹蔚宁，我哪里傻啦，你才是大傻子！”

季梵连忙顺毛：“我是我是。”

……

季梵连忙揽住她，眉心紧皱，她这是从雨中一路走过来，已经湿透了。

顾湘抱着他哭：“曹大哥，痨病鬼要死了，我主人他又疯了……他好不容易碰上个喜欢的人，好不容易活得像个人了，现在全没了……还有……”还有罗姨，她不敢跟季梵说。

顾湘咕哝：“我才不傻……”身体仍然依偎着他没动。

季梵揉了揉她的指尖，好脾气道：“是是是，我们阿湘最机灵了。”

顾湘回到岳阳派，主人也没有交代什么新任务，每日没什么事，季梵等着他师父也没什么事，两人闲来无事将岳阳城好吃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着实过了一段乐不思蜀的日子。

然而，江湖武林不可能真正平静。

高崇不知从哪里知道了鬼谷据点，连夜带人闯进喜丧鬼的府邸，杀死了几十名鬼谷弟子，将喜丧鬼生擒活捉。

顾湘跌跌撞撞地敲开季梵的房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来了。”季梵扬唇一笑，飞身落在顾湘身前。

洒脱恣意，清俊无双，顾湘又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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