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绵绵连忙摇头。

“那就安静点。打盆水来，朕要洗脸。手脚轻些，别吵醒她。”苍怀霄说完，径自推开楼婉的房门。

江德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却没问苍怀霄为什么。君心不可测，他只是个奴才，尽力侍奉好苍怀霄就可以了，这些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

“是。”

“去钟粹宫。”

苍怀霄嫌她吵似的转头睨她一眼，“朕知道，你这么大声，是想把婉儿吵醒？”

“昭妃娘娘呢？”

“娘娘已经歇下了。”绵绵如实禀报。

绵绵还想说什么，江德年悠悠地说一句，“绵绵姑娘，陛下要去的地方，你能拦得住么？普天之下，谁能拦得住陛下？你快去打水吧。”

绵绵以为这么说，苍怀霄就会离开了，谁知他仍旧往里走。

“陛下！娘娘已经睡着了呀。”绵绵瞠目结舌地看着苍怀霄。

“哦……”绵绵担忧苍怀霄会吵醒楼婉，但是江德年说得对，那是天子啊，难道是她能拦得住的？

苍怀霄走进楼婉的房里，扑面而来一阵淡淡的香味。

他一向厌烦女子的脂粉香，觉得浓郁腻人。但是楼婉房里的这股香味很不一般，很淡，还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楼婉晚膳后就在思考如何不动声色地换掉身边的人，后来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不知忙活什么，早早地就让绵绵伺候她沐浴更衣上床睡觉了。

“不必。”

“是……”绵绵不敢再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面色为难地关上门。

苍怀霄洗了把脸，思绪万千。

要是楼婉真的有情郎，还会留在宫里帮他么。若是楼婉突然离宫，他还得再找一个人代替楼婉的位置，这一切太麻烦了。

他走到桌边，扫一眼桌上的纸，怔愣了片刻，忽然笑起来。

这桌上的东西哪是书信，分明是图纸。

还是之前没画完的九重宫阙的图纸。

图纸上修改的痕迹不少，看得出来楼婉画了不少心思。原来她心里还惦记着九重宫阙。

他想到楼婉说起建楼造阁时眼里放光的样子，楼婉应当是很喜欢干这事的。

说实话，楼婉的想法很贴近他想象中的九重宫阙，楼婉的技艺也比他见过的许多工匠都好上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出类拔萃。

若是男儿身，说不定能流芳百世。可现在入宫为妃，就少了扬名立万的机会。

苍怀霄摩挲着图纸，心下有了个决定。

……

内监走出养心殿，先去给齐太后回话，又去告诉楼珍要她做好侍寝的准备。

这个结果不出楼珍的意料，但她乍一听还是很高兴，拿出一点碎银子塞给内监。

“哎呦，珍顺仪，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折煞奴才了么。这都是我该做的。”内监一边说，一边收下银子，转头把四个写着‘珍顺仪’的牌子用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齐太后交代，不允许陛下今晚选到别人。

和楼珍同住一宫的倪越远远地看楼珍花枝招展地打扮自己，冷笑着摇摇头。

楼珍打扮得再好看也没用，侍寝之前，她被带去净身，又赤身裸体地被裹进宽大的毯子里被太监们一起抬到武英殿。

门一关，她便爬起来。她羞于打开毯子，她只能依靠在床头。

这些小太监都是齐月派人打点过的，很快就离开了，否则依例，他们要在外面候着，然后到时间就把楼珍抬走，不许她在武英殿过夜。

楼珍满心欢喜地想着待会苍怀霄来了会如何对待她，想得她脸上火辣。

她一直等到夜半，月光照了一地，她慢慢开始觉得很冷，可明明殿里烧着热气。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苍怀霄肯定是在看奏折，一时忘了时间才没来。再过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就来了。

直到她在晨光中醒来，发现自己昨夜原来裹着毯子睡着了，她微微一动，立刻打了个喷嚏。

随着喷嚏结束，两滴眼泪落下。

她很委屈，也很不甘，还很惶恐。

她好不容易求了齐太后给她一个机会，昨夜齐太后做了那么多准备，陛下却没来。齐太后是不会听这些解释的，她只要想到齐太后得知陛下昨夜根本没宠幸过她会有多生气，她就觉得瑟瑟发抖。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昨夜苍怀霄没有来。

她裹着毯子站起来，找到角落里放着的黄铜镜，她一狠心，用细长的指甲在雪白的脖颈上和肩膀上划下几道红痕，又拼命揉搓，直到把那红痕搓得又热又烫。

她弄了好一会儿，直到露出皮肉的地方都能看见那样的痕迹才罢休，她看着镜中的女人，模样娇美，身上还有不少暧昧的痕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外面有了动静，她连忙躺回床上，等那些太监发现她还在这里……

“陛下……”绵绵小心翼翼地放下水盆，轻手轻脚地走到苍怀霄面前问，“陛下，娘娘已经睡了，要不奴婢去收拾一间厢房吧？”

她生怕苍怀霄扰了楼婉的美梦，但是在苍怀霄看来，像是在隐瞒什么。

床幔随他开门时带进来的风轻轻动了动，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香，丝毫没有察觉有人进来。他轻笑，楼婉真是全天下最没心没肺的妃子了。但是这一切都是基于楼婉不爱他，不想留在他身边的基础上，苍怀霄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梳妆台上放的东西不多，首饰、脂粉只有寥寥几样，一点都不像宠妃的闺房。苍怀霄记下，准备明日叫人送几箱子来。

“那现在就摆架武英殿吧？”江德年刚要去传步辇，就被苍怀霄叫住。

他一转头，忽然看见里间的桌子上摆着一堆纸，桌上还有没收起来的笔，看样子楼婉今晚在写信。

可是据他所知，楼婉没有可以通信的对象，难道是情郎？

他心里一沉，刚要走过去看，忽然听到绵绵端着水走进来的声音。

钟粹宫里静悄悄的，连苍怀霄的步辇到了门口都没人来开门。最后还是绵绵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来开得门。

“参见陛下！”绵绵心里紧张，不知道苍怀霄大半夜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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