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婉百般纠结之下，又开口道：“陛下，您少喝点酒。”

这支舞接近高潮，鼓声也越来越多，苍怀霄听不见她说的话。

楼婉舀起一勺汤送进嘴里，心想苍怀霄非要喝，她怎么拦得住？

但是看在苍怀霄替她挡了一杯酒的份上，她还是劝一劝吧。

实在忍不住了，江德年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娘娘，您劝劝陛下吧。这么喝下去怎么成啊？”

江德年在苍怀霄的另一侧对楼婉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劝苍怀霄。

恰好一支新的歌舞开始表演，奏乐声很大，楼婉不得不加大声音：“少喝点酒。”

苍怀霄似是没听清她说的话，微微蹙起英气的剑眉，“嗯？”

楼婉只好转过半边身子，示意他凑过来些。

奏乐声又想起来，楼婉马上找回自己的神智，下意识地别开眼。

苍怀霄一直盯着她，好像在想她为什么不再说一遍。

普天之下，敢让天子迁就的人恐怕就是她了吧。苍怀霄在心里无奈地笑了笑，反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歌舞上，没人注意到他和楼婉之间的举动，他主动朝楼婉那边倾去。

楼婉想也不想地对着他的耳朵说：“陛下，少喝点酒。吹了风会得风寒的！”

苍怀霄几乎是同时勾起嘴角，他亦对着楼婉的耳朵低声说：“知道了。”

恰好是鼓声的间隙，楼婉清清楚楚地听到这一声低沉的“嗯”，心跳忽然加快两拍。

苍怀霄眼神并没落在她身上，却说：“万一你又突然不见呢？”

“……”楼婉突然醍醐灌顶，苍怀霄让绵绵跟着她，是怕她又不见了啊。

她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宴会还没结束，她不可能走远，只能在御花园附近走走。

“娘娘，咱们不能出来太久的。”绵绵扯扯楼婉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说。

“我知道，再一会儿，再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楼婉刚说完，便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警惕地转头，发现是楼珍。楼婉毫不掩饰自己的白眼，一副懒得搭理楼珍的样子。

楼珍不满被无视，阴阳怪气地说：“姐姐，你现在看到我都不跟我说话了呢。以后怕不是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嗯——”楼婉当真点点头，“我的确是不太想认。”

哼！楼珍在心里嗤一声，她还不想认楼婉呢！

但是楼珍就是存心来找楼婉的不痛快的，她轻笑起来：“姐姐，你终于舍得出现了。怎么样？宫外好玩么，我还以为你玩得乐不思蜀，不打算回宫了呢。”

“……”楼婉眼睛微眯，盯着她打量许久。

“怎么了？”楼珍笑容微僵。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宫外。”楼婉一边说，一边走到楼珍面前，“你好像很清楚我的事情啊。”

楼珍后退几步，勉强笑笑，“宫里谁不知道你被人劫走了啊。当然是我听说的啊。”

绵绵适时地说，“谁说是劫到宫外了呢？陛下可从没告诉过别人！”

“我——”楼珍被问得哑口无言，愠怒地等着绵绵：“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么！”

绵绵委屈地扁扁嘴，缩到楼婉身后。

楼婉的眼神越发冷淡，“楼珍，我被人劫走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

“才不是！”楼珍心虚地大喊一声，“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会派人去抓我的亲姐姐吗？”

若是别人，楼婉可能不信。但是楼珍……楼婉觉得还真有几分可能。

“你这什么表情啊！”楼珍不满地叫嚣，越是心虚声音越大，“我还没质问你呢！楼璋都被关起来了，你在哪里？你做什么了？”

楼珍若不提起这件事，楼婉都快忘了，她进宫的目的之一就是把楼璋带走。

见她说不出话，楼珍更加得意，“哼，我就知道，在你心里家人什么都不是爹。爹也被关起来了，怎么没见你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他欺君犯上，被关也是活该。”楼婉冷冰冰地撇她一眼，转身朝御花园走去。

楼珍不甘心地追上去，“那他好歹是你爹啊！无论如何把你养大了不是，你怎么能就这么忘记了爹的恩情呢！”

楼婉脚步一顿，冷笑一声。

“他生了我，养我是应该。”

“你真是没良心！你——”楼珍害怕被人听见而忍住破口大骂，用只能让楼婉听到的声音低骂。

“我是没良心。你有良心，你怎么不去想办法救？”楼婉奚落地看着她，“你到时候孝顺，你去求太后救爹啊。”

楼珍支支吾吾地看着脚尖，太后已经够烦她了，她怎么好意思向太后提要救楼父。

楼婉没再搭理她，转身回到席间。

她回来时脸色带着异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苍怀霄压低声音问她：“怎么出去一趟脸色这么差。”

“没事。”楼婉囫囵回答。

她在想，她要怎么救出楼璋呢？毕竟这才是她进宫的目的。

她本不想绵绵跟着，结伴离开太引人注意。可苍怀霄不允，不容拒绝地让绵绵跟着她。

“有什么必要吗……真是的，我又不会丢。”楼婉嘟囔着。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楼婉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苍怀霄的声音以前就这么好听吗？好像今天听起来格外不一样呢。

齐太后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没好气地咳了声，提醒他们注意下分寸，她还在这。

楼婉不记得苍怀霄喝了多少杯，只记得江德年不想让苍怀霄再喝，却又不敢劝他，只好拼命给她使眼色。

楼婉条件反射般的坐直身子，苍怀霄不紧不慢地挪回原位。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地看表演，只有楼珍看到他们交头接耳的样子，亲密之情溢于言表。

楼珍看着此情此景，牙都快咬碎了，面前的美食好似都失去了吸引力。她兴致缺缺地把菜推到一旁，瞥见楼婉离席，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宴会上的歌舞声太大，楼婉觉得头疼，寻了个借口离席透透气。

“陛下。”楼婉声音很小，轻轻地唤苍怀霄。

苍怀霄微微侧眼看她，“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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