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敢站出来反驳楼婉，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楼婉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挣扎罢了。

最后还是江德年让人随楼璋进入猎场深处，去看看那一堆骨头是怎么回事。

“楼将军，那堆骨头在哪？”江德年脸色苍白地看着楼璋，嘴唇颤抖地问。

楼璋还没说话，楼婉已经走到他身边。

江德年差点晕过去，好好的马鞍怎么会不在马身上？还有楼璋说的白骨又是什么意思？

楼璋欲言又止，没有告诉她，在战场上许多士兵找不到尸体，全都是靠马鞍来辨认的。

楼婉可没有楼璋想的那么好糊弄，她冷声问道：“到底是什么骨头？你给我说清楚！”

被妹妹强硬的语气一吓，楼璋脱口而出，“我在猎场里找到的骨头。”

楼婉回到草棚里，正襟危坐。如珠担心到时候从猎场里带出来的骨头太过血腥，楼婉看了会恶心，千方百计想劝楼婉先回营地去。

江德年脸上一阵悲戚，把马鞍递给楼婉看：“这也是在猎场里找到的。”

楼婉扫一眼马鞍，马上别开眼。她心里一阵慌乱，强忍着没有显露出来，“这不能证明什么。”

她却置若罔闻，任如珠说破了嘴皮子也不为所动。

“不，不见到陛下，我是不会回去的。”

如珠怎么劝都劝不动她，只好随她去了。

“……”楼婉深吸一口气，以为自己听错了。

楼璋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一箱东西，想必装得就是他发现的那堆骨头。

“楼将军，就是这些么？”

“嗯。”楼璋沉重地看他一眼，谨慎地问：“昭妃在哪？这些东西太血腥，我怕她受不了。”

江德年想了想，楼璋的担忧有道理，楼婉尚在病中，确实受不了这么血腥的东西。他忙说：“昭妃娘娘在棚里，将军随我来。”

他们走远了些才停下来，江德年深呼吸一口气，对楼璋点点头。

楼璋这才命人掀开箱子。

箱子一开，里面放着大小不一的骨头，骨头上还带着半干的血迹，表示这些骨头的主人死的时间并不久。

江德年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他颤抖着声音问：“这些……这些是陛下的骨头？”

没人敢回答他。

谁敢明说这是今上的尸骨？可事实摆在眼前，这摆明了就是苍怀霄的遗骨。

一干人马围着这箱骨头看了许久，谁都没说话。

良久，楼璋才说，“这件事，怎么跟昭妃说？”

楼璋自认不是血性男儿，此事一发生，他第一反应便是楼婉怎么办？

江德年显然想得更远一些，他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娘娘那边……要不先瞒着吧。娘娘身体虚弱，要是知道陛下——”

“瞒能瞒多久？不告诉她，她就一直在这等着，她的身子骨那经得起等。”楼璋烦躁地扯了一下头发，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真是无妄之灾。

江德年脸色微愠，“将军，您为娘娘着想，可我得为大局着想。陛下遇害的消息传回宫里会有多大的轰动，于天下百姓又是怎样的噩耗，这事我不得不慎重。娘娘那边，我恐怕不能担待。”

楼璋有点恼火，正要和江德年争论两句，又怕楼婉那边会听到这边的动静。

最后只能决定，这事暂时瞒着楼婉，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江德年命人守好那一箱骨头，楼璋则回去打发楼婉。

楼婉听说楼璋从猎场里出来了，马上去找他，谁知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他的人影，最后还是楼璋来找的她。

“婉儿，你找我么。”楼璋心下清楚楼婉找他是为了什么事，但是迎上楼婉焦急的眼神，他还是选择不动声色地别开眼睛。

他不敢看到楼婉眼里的信任，更怕一不小心把那箱骨头的事情告诉楼婉。

“哥哥，你今早带人进猎场，有找到……陛下么？”楼婉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楼璋面色微僵，摇摇头。

“我记错了，没找到那个地方。”

“哦。”楼婉失望地点点头，片刻后又打起精神，“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说明陛下还不是真的遇害了。”

楼璋刚要开口，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嗯，你说得对。”

楼婉脸上的疲惫无法遮掩，楼璋便说：“你赶紧回营地去睡一觉，瞧你这张脸白的。等陛下回来了，看他不罚你。”

她一点都不想走，可是楼璋说得对，她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要分出几个人看着她、照顾她。

“那……那我先回营地去，你们有什么消息一定要马上回营地通知我！”

“放心吧，难道哥哥还会瞒着你么。”楼璋强颜欢笑地看着她：“行了，我送你回去。”

楼璋亲自把楼婉送回营地，楼婉看见江德年正指挥着什么，十分忙碌。她心里起疑，正要上前看看，楼璋眼疾手快地拦下她：“婉儿，江公公有事要忙，你就别去叨扰他了。走，咱们赶紧回营地去，你是不是几日没沐浴了？”

楼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本来极爱干净日日都要沐浴，这两日都在猎场那边守着哪有时间沐浴。

“回去好好休息。夜里又要下雨，千万别出来。”楼璋不放心地叮嘱。

江德年快走近时发现楼璋的脸色十分凝重，当即心头猛跳了两下。

楼璋的表情不是一个好预兆。

楼婉面无表情地端坐着，手指却在袖子里缠在一起。

万一楼璋看到的那些骨头是……停！楼婉忙打断自己的想法，她怎么能这么想？苍怀霄一定会平安无事！

马鞍上的“霄”字用金线绣制而成，唯有皇帝的物什才能用金线绣制。毋庸置疑，这马鞍是彩云身上的。

过了两个时辰，楼璋才带着人回来。

江德年在棚外走来走去，焦急地等待着楼璋回来。

远远地看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猎场里出来，江德年立刻上前，“楼将军！”

“什么骨头？”楼婉奇怪地看向楼璋。

楼璋不忍告诉楼婉，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婉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回营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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