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传得又快又猛，其中不乏楼珍自己的努力，她满意地享受着那些人的视线，从早到晚都待在武英殿里。

只要苍怀霄醒了就会看见她，夜里回到鹦鹉阁，享受之前享受不到的一切东西。

楼珍看都懒得看，只问江德年：“江公公，哪个离这里最近？”

离武英殿最近的宫殿就是云霄宫了，可那是先皇后住过的地方，对苍怀霄意义非凡，江德年不敢擅自安排给楼珍。他不动声色地打消楼珍的念头。

“娘娘，您看您想住在哪个宫殿？”

要知道，就连宫里最受宠的妃子楼婉也不过用七八个宫女！楼珍的待遇直逼齐太后，宫里的风向立刻转了，直言楼珍马上要晋升，位份高于楼婉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她没再说什么，“定了，就鹦鹉阁吧。”

“那奴才马上去安排人打扫——”

对楼珍来说，这段日子简直不要太好过。

江德年能说什么？自然是一一应下了楼珍的要求。

鹦鹉阁里的装饰器具全都换了新的，另配了十二个宫女给她使用，阵仗大得令人乍舌。

但是还不够，她要的是后宫里一枝独秀，而不是和楼婉分庭抗礼。

她特意命江德年送了堆无关紧要的东西去给楼婉，指明是她和苍怀霄一起赐给楼婉的。

江德年一听这活儿，有些不愿，委婉道：“这些东西昭妃娘娘那里不少，娘娘不如全心全意照顾陛下，这些东西让奴才来打点。”

“对了。”楼珍又道，“原先伺候我的人都没了，你再安排几个，要手脚麻利，人又机灵的。别送些蠢货来，免得本宫还得自己调教。”

“陛下最近如何了？身体好些了吧？”

玉铭刚给她扎下一针，心里闪过一丝怜悯。“娘娘，您都这样了，还关心陛下呐。放心吧，再过几天陛下就能来看您啦。”

“是么。”楼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是啊，等过几天陛下甩了那个……”玉铭差点把楼珍给说出来，连忙改口，“没什么没什么。”

楼婉眼尖，看出他想说什么，平静地问：“是不是武英殿出什么事情了？”

“哪有什么事情啊，陛下这几日都能下床了。”玉铭心虚地别开眼，他敬畏楼婉，她越是平静，他就越害怕。

“那——”她想问，能下床了为什么不来看我？但是想想，许是苍怀霄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吧。

玉铭生怕她胡思乱想，忙说：“陛下还说要我好好给您治病呢。陛下现在太忙啦，每天都一大堆事儿呢。”

所以才不能来看您。

玉铭拐弯抹角的安慰没让楼婉松一口气，她反而多看他一眼。

玉铭被她看得心里一咯噔，“娘娘，我怎么了？”

“没事。”楼婉摇头。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他说的话前后矛盾。

苍怀霄到底是在武英殿里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跟她说的么？

气氛刚有些凝固，绵绵便高兴地跑进来说：“娘娘！陛下派人来了！”

楼婉一怔，“派了谁？”

“江公公！”

玉铭一听江公公来了，立刻走出去，“江公公，您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走近了才发现江德年的表情不对。

江德年神情严肃，仔细一看，眉宇间还有几分疲惫。

“我是奉顺仪娘娘和陛下之命，来给昭妃娘娘送东西的。”

玉铭一听顺仪二字，便知是楼珍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气愤地看着江德年，“江公公，您怎么帮着她啊！”

江德年看了看左右，幸好都是昭妃的人，没有外人。否则玉铭刚才那一句就足以给楼婉定下结党营私的罪名。

“别说了，趁娘娘不知道，我走个形式便回去了。”

玉铭低声抱怨，“她不就是故意膈应娘娘么？知道娘娘现在不能下床，就黏着陛下……”

“别说了！不知道隔墙有耳么。”江德年瞪他一眼，打开礼品册，“陛下携珍顺仪，赐昭妃珍珠两斛，鹿角三对，南海灵芝一朵……”

绵绵出来时听到江德年说赏楼婉这些好东西，把她高兴坏了，等江德年念完高兴地说：“这些都是陛下赏给娘娘的么？陛下对娘娘真是太好了！可是，陛下为什么不来看娘娘一眼呢？”

江德年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这些是珍顺仪和陛下一起赐给娘娘的。”

绵绵惊讶地看着江德年，“珍顺仪？她哪有这么好心！”

“放肆。”江德年摇头叹息，这些人太没戒心，宫里处处是眼线和耳朵，他们居然这么大剌剌地表达对楼珍的不满。

绵绵撅着嘴，顿时看那对东西不顺眼了。

等江德年和玉铭离开，她便嚷嚷着要如珠如玉帮着她一起把这些东西拿去丢了。

“你疯了？这是御赐之物，你擅自丢了是要砍头的！”如珠点着绵绵的额头教训她。

绵绵理直气壮地说：“不丢掉留着干什么？你知道这是珍顺仪和陛下一起赐的吗？我们娘娘是定有气节的人，怎么可能收那个人送的东西！”

如珠眉头拧地更深，“无论如何，御赐之物都不能轻易丢掉。先告诉娘娘吧。”

“不行！娘娘本来就生病了，再把这事告诉娘娘不得气死她啊。”绵绵瞪大眼睛，“我们把这些东西不知不觉地丢掉就可以了。”

玉铭每日都去瞧瞧楼婉，有时候赶上楼婉醒了，就给她说两个笑话解解闷，对武英殿的事情绝口不提。他怕楼婉知道楼珍日日伴在苍怀霄身侧会伤心，特意瞒着不说。

但是架不住楼婉自己开口问。

“要是指望得上你，我还自己来干嘛？”楼珍把礼品册往他手里一塞，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快去，天黑之前回来。”

“……是。”

按照苍怀霄的吩咐，江德年把宫里空着的宫殿楼阁全都列在一张纸上，交给楼珍过目。

就算江德年再不愿意，还是得去。

因为这其中有苍怀霄给楼婉的恩典。

只是一路从武英殿走去，动静不小，半个皇宫的人都知道陛下和珍顺仪一起给昭妃赏赐东西了。

“娘娘，云霄宫离武英殿近，但是云霄宫里头的物事年久失修，住起来太不方便。不如去鹦鹉阁，那里离御书房不远，见陛下也很方便。”

只要能常常见到苍怀霄，楼珍就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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