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还恶作剧似地扯过苍怀霄的衣袖，作势要往脸上擦。

苍怀霄拿她没办法，只好主动把袖子扯出来递到她面前，“你要什么说一声就是，你别起来了。”

楼婉说不清现在她心里的感觉，她只知道她不想让面前这人离开。她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嘴巴一张眼泪先落下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在枕布上，很快消失不见。

“你——”他哪还敢离开，返身回到她身边，一时不知该先哄她还是再弄块帕子来给她擦脸。

楼婉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生病的场景，娘亲在她床边心肝心肝地叫着，恨不得替她生病。有人关心，好像一下子有了撒娇耍赖的权利，她撅起嘴：“我偏要哭。”

他低声哄道：“别哭，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什么都不要。”楼婉赌气回答，眨巴眨巴眼又是两滴眼泪落下。

有人宠着让着，楼婉更加骄纵，甩了苍怀霄的袖子。

“那别哭了好不好。”

要是让大臣们听见苍怀霄这低声下气的哀求，定会惊掉下巴。

他能怎么办？只能让着了。苍怀霄无奈扶额。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楼婉才露出疲态，靠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她累得很，但是又担心苍怀霄会走，努力睁大眼睛看着他。

苍怀霄顿时心软了，恨不得事事顺她的意思。

绵绵等人立刻跑到院子里，“花瓶怎么碎了？！是不是有刺客？快！去看看娘娘——”

苍怀霄这才离去，这群宫女警惕心太差，居然没人在楼婉身边守着。

绵绵带头冲进楼婉房里，只见楼婉安然无恙地睡着，这才对其他人招招手，“出去出去，别打扰娘娘休息。”

如珠环视一周，觉得不妥，“我去查一查吧。万一有刺客进来了娘娘却不知道怎么办。”

“也是，那咱们手脚轻点，别把娘娘吵醒了。”

绵绵和如珠蹑手蹑脚地在屋子里翻找，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她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她们安安静静地退出楼婉的卧房，绵绵道：“好端端的花瓶怎么会破碎了呢？”

好几个人围着那花瓶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行了，估计是这个花瓶用太久了。好了好了，都回去干自己的事情吧。”如珠冲她们摆摆手。

绵绵皱着眉头说：“你确定是花盆的原因而不是有人溜进来了？”

“我当然不相信。”如珠面不改色地说，“但是除了这个花瓶，还有什么迹象可以证明有人来过？那几个丫头胆子小，告诉她们不就等于吓死她们？”

如珠是她们几个中最年长的，平日也都像姐姐一样照顾她们。如珠的解释，绵绵自然是相信的。

“那这件事就很奇怪了，谁来我们院里砸了个花盆就走，这有什么意义么？”绵绵纳闷，这人莫不是吃饱了闲得慌吧？

如珠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算了，先把这儿收拾一下吧。”

“好。”

如珠和绵绵一边清理着碎了的花盆一边闲聊，如珠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问：“我看见娘娘枕头边上有块帕子，你什么时候给娘娘拧的，要不要换一个？”

绵绵动作一顿，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如珠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奇怪道。

“我没给娘娘拧帕子。我本来是打了盆水想给娘娘擦脸的，但是娘娘睡着了，我就去帮你研究如何烹煮千年人参了啊……”

一股阴风吹上她们的背，她们同时丢了铲子，慌不择路地朝楼婉房里跑去。

楼婉还是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尽管生了病，但还是美得不像话，有种脆弱的美感。

绵绵用手探了探楼婉的鼻息，感觉到指尖的温热，她差点喜极而泣。

娘娘还活着！

如珠指指楼婉枕边的帕子，用眼神说：就是这个帕子。

绵绵犯糊涂了，水是她打的，帕子也是她取来的。可她只是把帕子搭在盆边，不曾给娘娘拧过帕子啊。而床底下，楼婉的鞋没有动过，所以也不可能是楼婉自己拧的。

那是谁？会是那个打碎了花盆的人吗？打碎了花盆，还给楼婉拧了个帕子，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们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离开楼婉半分，一整个晚上都守在楼婉身边，直到第二天一早她醒来。

楼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她梦到了她最想见的人，那个人……她想到梦中种种，不由得有些面色发烫。

还好，还好只是她的梦。

她感觉左手被什么东西压麻了，侧眼一看，发现是绵绵正抱着她的胳膊，枕着她的手臂呼呼大睡。

她的手臂很麻，只想赶紧抽出来，没忍住用了大力气，一下子把绵绵给惊醒了。

“娘娘小心！”

绵绵大叫一声，把如珠给吸引了过来。

如珠守在外间，听到绵绵的声音立刻冲进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们面面相觑，齐齐看向正在揉手的楼婉。

他蹲在楼婉房间的屋顶上，思索片刻，捡起一块小石子打在院子角落里的花盆上。

顷刻间，花盆破裂，发出不小的响声。

“睡吧。”苍怀霄不忍心看她困得要命还睁着眼睛装不困的样子，摸摸她的头。

楼婉努力瞪大眼，“我睡了，你就走了。”

楼婉毫无预兆地哭出来，苍怀霄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们很快又能见了。”苍怀霄敌不过她期盼的眼神，情不自禁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楼婉听他说还会再见，心情放松了些，眼皮一垂，眼睛马上闭上。纤细的手指还紧紧地抓着苍怀霄的袖子，似乎担心他会悄悄离开。

苍怀霄无言低笑，等她的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了才把衣袖从她手里抽出来，如来时一样不动声色地离开。

苍怀霄的心一紧，下意识地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没有哄人的经验，既使他能把群臣和齐太后玩弄于股掌之间，看到楼婉这副模样也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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